創作內容

2 GP

劍王中王  第二十三章  意亂

作者:小羊,喪失一半ed│2016-04-05 21:41:28│巴幣:4│人氣:87

  陸天航被陳凱等人擔擱一天之後,自願上黑鷹寨幫忙勦賊的他與師兄葛世誠,總算能離開老鷹岩這是非之地。明知吏鼇此行是受邀參加峨嵋派所舉辦的絕學譜收錄大會,和自己的行程相同,兩人遲早有機會再見面。但是陸天航剋制不了胸中激昂的心情,他快馬加鞭,想早一步見到吏鼇。

  葛世誠縱馬跟上陸天航,對他喊道:「師弟有必要這麼匆忙嗎?時間綽綽有餘,我們一路遊山玩水,在五月五端午節前到峨嵋就可以了吧!」

  「師兄!我一定要早一步見到吏鼇……」陸天航在馬上疾馳,甩得掉一路景色,卻甩不開內心的愧疚感,他低下頭說道:「武林盟在老鷹岩上虧待了吏鼇,身為武林盟的一份子,我想跟他道歉,讓他明白不是武林盟中的每一個人,都心懷奸險。」

  葛世誠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師弟啊。我知道你是個好好惡惡,愛恨分明的人。但是你任意頂撞前輩,在武林盟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每個門派幫會都需要貫徹倫理,才能存續。我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若是引起他們這些武林盟前輩的反感,你會連在華山派都混不下去啊!」

  陸天航答道:「難道我們就放任一個武林新星,被武林盟的前輩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嗎?被多傷害個幾次,就再也不會信任別人了!我不能讓在荊揚各地發糧救災,有心從善的吏鼇,失去對人們的信賴!」

  「那你能保證吏鼇真的想當好人嗎?」葛世誠問道:「萬一是你猜錯了呢?你可是會被武林盟那些前輩逼死啊!他們一定會指稱你與吏鼇勾結,拱你出來負責!好把事情撇得一乾二淨,繼續過他的太平日子。」

  陸天航望著手中的馬鞭,說道:「師兄。我們學武之人,以武會友,以劍交心。吏鼇身上那股外放猖狂的氣燄,確實綻放著以力服人的霸道!但是他的一招一式,述說著內心的糾纏與矛盾。會自我反省與愧疚的他,不可能會是壞人!更何況他遲早會站在武林頂尖,像他這樣的絕頂高手不可能是壞人!我從父親死後,便下定決心見惡即斬!若吏鼇真是惡人,不能翦除他的武林盟與我即是無能!反則吏鼇是仁人君子,虧待他的武林盟便是失道。我才不在乎無能、失道的武林盟想怎麼整肅我!我只打算貫徹自己的心念活下去!不管是他們不斷用惡念去推擠吏鼇,還是吏鼇使用偽善的假面欺騙我,我都得讓吏鼇知道這世界上,仍是有真心真意!」

  「我的天啊!」葛世誠慘呼一聲,說道:「你的立論實在有問題吧?什麼叫『絕頂高手,不可能會是壞人』。這比起隨便懷疑吏鼇會危害武林盟的前輩們,你更像是在胡扯瞎講吧?」

  「師兄,你不明白。」陸天航望向被山道峭壁掩蓋,依然廣大無邊際的天空,說道:「像吏鼇那樣充滿自信的絕強者,對他而言顛覆規則、破壞禮教,散播恐懼是沒有必要的行為,因為他十分肯定他會君臨天下,成為眾強者的筆頭,天下如同他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所以他鐵定不會變成令武林盟擔憂的惡人,因為沒有一個正常思維的人會破壞、毀滅自己的私人財產。」陸天航吞了吞口水,毫無遲疑地說道:「吏鼇不需要一個破敗、混亂的天下,因為天下遲早會在他手中,沒有人希望自己的所有物,變得更敗壞更破爛,只會希望它變得更美好、更豐富……」

  葛世誠皺起眉頭,心道:「假使師弟推論的是正確的,那用好壞去評價吏鼇,根本沒有意義。若他持有天下,他便凌駕在善惡之上。如同國君即是國,法律是無法管制國君,即便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法律卻無法審判它的根源。」葛世誠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順藤摸瓜,差一點發覺真相。吏鼇刻意為他們兩人隱瞞的身份,便是建文皇長子朱文奎,在倫常通念下的現任國君。可惜十六年前,燕王北黨以靖難為號,發動政變,逐斥正統,自立為帝。讓吏鼇失去成為皇帝的機會,正因為如此,吏鼇比起尋常封王更加趾高氣昂,他不是受皇權眷顧得以裂土封疆的假王;而是受永樂皇帝憚忌,被奪權禁錮封印在零碎歷史塵埃中的真正王者。

  自視英豪傲公卿,不願意成為政府走狗的武林人物,看不慣吏鼇那一人之下,萬民之上的氣度,覺得他自大討人厭,可說是無可奈何,必然而然的壞結局。

  陸天航與眾不同,他了解吏鼇掌握一切的態度,並非自大,而是對未來發展擁有絕對的自信。就某種程度上陸天航也一樣,他內心深處對報父仇有著絕對自信。他跟吏鼇,都把自身的仇恨,昇華成大義。吏鼇把奪位之恨,轉變成安定人民百姓之志;陸天航用殺父之仇,立下惡即斬之志。或許是這段相彷的經歷,讓陸天航意識到現在的吏鼇,心志正在動搖,所以必須要有人表達對吏鼇的讚同,堅定吏鼇的向善之心。

  葛世誠突然問陸天航道:「等等!師弟,你有沒有聽到哄嚨哄嚨的怪聲?」

  「遭了,看來前方發生山崩落石了!」陸天航抽了一下馬鞭,加速向前,對葛世誠道:「希望別把山道堵死,山道被堵死的話,我定趕不上吏鼇!」

  兩人騎馬繞過山坳,看見遠處確實有兩、三塊巨大的落石。不一會,陸天航發現大石附近有一大灘鮮血,而大石後方似乎坐著個傷患。離那傷患將近百步時,陸天航驚訝地叫了一聲,說道:「天啊!是吏鼇,是他……」陸天航在血泊前下馬,他聽見下坡樹林中傳來的馬嘶聲,轉頭一看正是吏鼇與他手下的坐騎。

  陸天航對葛世誠說道:「是吏鼇!他遭到伏擊了。這……是吏鼇之不幸,我等全體武林之大幸啊!我總算趕上他了,這樣一來……」陸天航邊說邊向吏鼇靠近,說到來字的時候,已經準備蹲下查看吏鼇傷勢。

  驀然一道黑雲蓋頂,陸天航一個鯉魚翻身,向後躍開,閃過從天而降的殺機。一位黑衣人從崖上跳下,手上銳利的日本刀,劍尖插在陸天航之前所站的位置。華山派的兩人,心底都抽動了一下,因為對方使得是必死的攻擊,毫不留情,沒有餘地。華山派等名門,在學武之時,縱使使用真刀真槍,拆招都是點到為止。出入江湖後,武藝大多也用在制服敵人。像黑衣人這般不由分說的殺招突擊,對多數的名門弟子來說既是不入流,也令人髮指,使人畏懼。

  陸天航是以武交心的實踐者,他認為武人劍客的一招一式,就代表著內心思想、處世邏輯,所以只要兩個武人一交手,就能體會對方的內心。在陸天航眼裡,黑衣人就像是個渾身腐臭,佈滿綠膿的恐怖異獸,阻礙了他營救吏鼇。異獸昂首咆哮,群鳥惶恐飛離森林,受驚的馬匹向後跑開。

  陸天航心道:「這位身上滿是血汙的黑衣人,該不會就是行刺吏鼇的殺手?看他手上的兵刃,倒是與吏鼇的部下相似……」陸天航對葛世誠說道:「師兄,這人交給我,你看著吏鼇……」

  黑衣人不等陸天航把話說完,雙手一甩,無數飛針射向陸天航。陸天航拔劍出鞘,一斬一格之間,劈下大部份的飛針。餘下了三、四針朝葛世誠飛去,葛世誠馬術不精,仍在安撫他受驚的坐騎,慌亂之中亂扯韁繩,希望馬兒側身閃避飛針,結果馬兒倒是人立起來,飛針全射在馬腹上。

  黑衣人飛針一出手,身影便消失無蹤,陸天航環顧四周,他不得不承認陷入了危機。陸天航心道:「對手是鬼鬼祟祟,躲在暗處俟機而動的暗殺者嗎?吏鼇竟然會被暗殺?是我太高估他的武藝了嗎?」陸天航串聯周圍不尋常的跡象,林邊古怪散亂的務農粗服、被大石壓得碎爛的牛車車斗以及被碎沙落石掩蓋一半的血泊。

  陸天航飛快地思考,接著心頭一驚,他心道:「糟了!暗殺者十之八九是利用了吏鼇的同情心,這件事說不定有可能會斷去吏鼇的從善之心。今天要是換作是我遇上這事,一定會深深對人性失望,再也不願望幫助別人……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我一定要救吏鼇,我不能讓他失去善心!」

  趁陸天航警戒黑衣人之時,葛世誠欲下馬救助傷勢沉重的吏鼇,沒走幾步一聲破空聲響,路邊密林高樹上射出一把短劍。葛世誠見到此招射角甚高、發速較緩,明顯有異,便制止陸天航的援護,側身閃過短劍。短劍銳不可當,入土三分,插在葛世誠身後數尺,恰恰中在葛世誠那被斜陽拉長的影子上。

  葛世誠抹去額上冷汗,想不通這軟弱的攻擊,有必要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使出嗎?然後便欲起腳,向吏鼇走去。頓時葛世誠背脊上冷汗直流,他細對陸天航道:「師弟,我好像中了敵人的蠱了,現在下半身動彈不得啊……」

  「是嗎?師兄你身上會痛,還是會癢嗎?」陸天航踏過壓垮牛車的巨石,躍上剛剛射出飛劍的枝頭。可惜敵人早已離開遠去了,陸天航的追擊又慢了對方一步。葛世城查看全身,沒有找到任何傷口,實在不解下半身為什麼會癱瘓不動。陸天航從樹上跳下,心情更加沉重,心道:「該不會保不住吏鼇,又賠上了師兄吧?一瞬間就令人下半身痲痺,莫非是敵人用了某種劇毒?希望師兄不會……我得快點找出黑衣人拿到解藥!」

  陸天航與葛世誠從小一起長大,一同在華山派習藝,情如兄弟。因為自己援救吏鼇的決定,連累了師兄葛世誠可能被毒殺,讓陸天航心急如焚,好似熱鍋上的螞蟻。陸天航回穩呼吸,壓下激憤的心情,他冷靜下來,心道:「我為了上峨嵋證明陸家的勢力仍根深華山,受了多少辛苦操練跟磨難!我再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幼童了,現在的我有能力手忍仇人!我不會讓師兄跟吏鼇死在這荒山野嶺!」

  將黑衣人與殺父仇人聯想在一塊,陸天航的身上暴露龐大的殺意,取代原本清澈卻稚拙的鬥氣。陸天航手腕一轉,反手持劍,用力將劍插在面前。這是陸天航原創的招式『森羅萬相』,他靠著探究武學與獨特的創意,創造出如同東瀛拔刀術的招式。拔刀術用收刀回鞘的繁複動作,激發人體內在的無限潛能,而『森羅萬相』將佩劍倒插在地,則是用不同的方法,刻意將自己投於死地。

  『森羅萬相』本是陸天航為峨嵋山絕學譜大會苦練的獨創招式,沒有想到未到峨嵋,『森羅萬相』已經不得不展現於人前。

  或許是見到陸天航手無寸鐵,也有可能是黑衣人本來就想要攻擊,黑衣人閉氣凝神,隱藏氣息,一個突刺直指陸天航後背。反掌間陸天航拔起倒插在地上的鋼劍,格擋、橫劈,最後一個回身再斬,快如閃電,一氣渾成。陸天航劍勢牢牢追緊黑衣人,不讓他再有機會潛伏消失。兔起鶻落之間,陸天航與黑衣人又交手了三招。黑衣人在劍招中透露出對於陸天航劍速大幅提升、感知變準的驚訝,但是這股情緒,更加讓陸天航苦惱。

  陸天航實在想不通,敵人身為暗殺者,現下計畫破敗,障礙增加,怎麼不轉進撤退,卻仍然打算繼續應戰?陸天航本想說展示出『森羅萬相』提升的速度、直感、暴發力後,會讓黑衣人動搖,一但黑衣人背對敵人撤退,他的勝機便來臨了!可是現實發展並不如陸天航所料,黑衣人確實被嚇了一跳,可是夜行衣後的雙眼眼神堅定,鬥志毫無一絲渙散。

  一但成為持久戰,對陸天航來說大大不利,吏鼇傷重出血倒地,師兄葛世誠又中奇毒,為保兩人之性命,勢必要速戰速決。

  黑衣人對峙中猛然向後退了一步,瞬間收刀入鞘。陸天航看見黑衣人身上泛出充滿寒意的黑光,這難以形容的異相,並非現實而是敏銳的第六感警告他,敵人並沒有要示弱放棄!陸天航同時手腕一翻,插劍入地,以奇制奇。

  剎那間黑衣人又拔刀出招,劍勢如多頭巨蟒撲擊,從四面八方合圍,彷彿黑衣人有三頭六臂,一瞬間包圍住了陸天航。陸天航面對無數襲來的毒牙,再度使出『森羅萬相』,拔起身前鋼劍,將五感提升,令劍速加快,招架閃躲黑衣人八劍連發的猛烈招式。

  當撐過黑衣人八劍,陸天航不自覺鬆懈下來,這時黑衣人的後半段攻擊,如同巨蟒甩尾的突刺才正使出,筆直向陸天航胸口刺來。陸天航後發先制,以快打快,使個圍魏救趙的手法,劍招順著突刺發出,反刺對方胸膛。若黑衣人收手,便達到陸天航的目的;若黑衣人不收手,便兩敗俱傷。

  千鈞一髮之際,陸天航側身向右閃過,躲過對方殺招,他渾身是汗,心道:「他不惜跟我同歸於盡,也要害吏鼇流血過多,傷重而死嗎?這人竟然跟吏鼇有怎麼大的仇恨,是我看錯吏鼇了嗎?真如前輩們所想,吏鼇是個散佈仇恨怒火,顛覆武林的惡人嗎?」

  黑衣人沒給陸天航太多懊惱的機會,黑衣人一劍向遲疑的陸天航斬去,陸天航老招再使,向後一翻,卻踏到吏鼇受創出血而成的血泊,腳底一滑,躺倒在地上。眼看黑衣人的劍尖逼近,陸天航向天一嘆,說道:「可惜天不佑我,救不了吏鼇與師兄。」

  劍尖在陸天航額前停了下來,黑衣人收刀回鞘,向前越過陸天航,把葛世誠身後的短劍拔起。短劍一離地,原本右腿向前,單腳卡在半空進退不得的葛世誠,仆倒在地。跌在地上的葛世誠不停踢動雙腿,他興高采烈地歡呼大叫:「師弟!我又可以動了!我又可以動了!」

  陸天航冷眼旁觀,看出些端倪,心想葛世誠不能行動自如,跟那把短劍一定脫不了干係。見黑衣人慢步走向吏鼇,陸天航豁出性命,大聲喝道:「你以為打敗了我,就可以殺他嗎!如果你殺了他,卻留我一命,我華山陸天航一定會殺你為他報仇!」陸天航握緊鋼劍,倉皇起身,希望還能拖延一些時間,等待奇蹟降臨,好救吏鼇一命。

  黑衣人轉頭看著陸天航,他身上已經沒有那凌厲嚇人的殺氣,他解下夜行面罩露出令人陸天航驚愕的真面目。陸天航不敢置信地說道:「竟然是你!你不是吏鼇的手下嗎?你為什麼要殺吏鼇?」

  柳生惠撥了撥被汗水浸濕的頭髮,她淡然解釋道:「他身上蓋的衣服是我的,他的傷也是我包紮的,你說會是我想要殺他嗎?你才讓我以為你想要殺他!」柳生惠扶起吏鼇,一一檢視從四位刺客身上搜來的藥物,挑了幾種順眼,看起來不像毒藥的讓吏鼇服下。

  「我想要殺吏鼇?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你身穿夜行衣,我認不出你正常!你會認不出我嗎?隨意攻擊人也就算了,竟然說我想要殺吏鼇!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陸天航氣憤地反駁柳生惠的言詞,葛世誠卻喃喃自語道:「原來妳是女的啊?難怪那些前輩不準我們去大帳……」葛世誠努力地將柳生惠輕柔的嗓音記在腦海裡頭,深怕再也沒有機會聽見她的聲音。柳生惠的聲音如鶯燕輕啼,散發的殺氣卻像黃河潰堤,不搭調的反差令葛世誠印象深刻。

  見吏鼇狀況沒有好轉,柳生惠充滿怒意咬牙切齒,將手中藥品全砸在地上。她惡狠狠地說道:「我正在驅逐刺殺他的混蛋們,你隨便靠近他,我怎麼知道你是想要幫忙,還是想要動手?要是你心存歹心,我不出狠招的話,他不就死定了嗎?」柳生惠從懷中拿出陳頤真為她調配的傷藥,死馬當活馬醫似的,塞在吏鼇嘴裡。

  「拜託!我們可是武林盟的人,我們會想殺吏鼇……」陸天航話一出口,才想到毒窮奇顧鏡緣確實騙了吏鼇幾次,說武林盟不會暗害吏鼇,憑良心講實在沒有說服力。

  「他告訴過我了,你們武林盟有好幾個人想在黑鷹寨殺他,你覺得我會相信武林盟嗎?搞不好刺客就是你們武林盟派來的!」柳生惠的辯詞跟陸天航設想的一樣,黑鷹寨發生的事連陸天航都覺得心虛,對不起吏鼇。

  陸天航低聲道:「對!我知道這事,前輩他們確實想在黑鷹寨中私審吏鼇,我當時就發聲反對了!我認為武林盟不能以忘恩負義,坑害自願來幫忙的吏鼇。再者前輩們自發性的行為,並不代表武林盟的意思,盟主他老人家早就決定,與吏鼇的仇殺相鬥都只能在兩大會上解決。想殺吏鼇得在大會上,正大光明打敗他……而且我根本不覺得吏鼇是壞人,吏鼇的本性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吏鼇在努力從善!我真的不願意讓武林又少了一個好人……」

  柳生惠並不把陸天航的話當一回事,她停止對陸、葛兩人的攻擊,僅是相信他們沒有現在要殺害吏鼇,卻沒把他們當作是夥伴、朋友。

  不虧是百藥莊出身的神醫,陳頤真的傷藥,明顯讓吏鼇的臉色由慘白轉為淡紅,不過也可能是刺客身上的解藥終於奏效。柳生惠摸了摸吏鼇的創口,確定刀傷已經止血,便吹了聲口哨把受驚的馬匹叫回。

  兩匹馬先後來到柳生惠的身旁,黑馬對柳生惠嗅了一嗅,低低嘶叫。柳生惠摸了摸馬頭,嘆了一口氣,心想山路顛簸,恐怕會加深吏鼇的傷勢,可是困在山路上一樣對吏鼇也沒有好處。

  陸天航拍了拍身上灰塵,尋思該如何化解兩方的誤會,讓柳生惠能相信自己是一番好意。葛世誠似乎沒有感到雙方兩造之間凝重的氣氛,他大步向前,直走到柳生惠身後。葛世誠朗道:「姑娘看妳面有難色,有什麼困難盡管說吧!我們師兄弟本來就是要來向吏鼇道歉,表示武林盟的善意。我們很樂意多幫點忙,來彌補前輩們製造的壞印象。」柳生惠欲言又止,還是信不過華山派的兩人。

  比在場三人料想中的還快,遠處一陣急奔的馬蹄聲打破了僵持的沉默。陸天航一臉懊惱,責怪自己沒有提早發現,現在已經來不及避開馬隊。要是來者對吏鼇有敵意,不知靠不能互信的三個人,能不能保護重傷的吏鼇。

  幾聲馬嘶聲,馬隊依序停了下來。葛世誠似乎沒有想到陸天航擔心的事,逕自跟來者大聲搭訕:「喔!妳們該不會是峨嵋派的師妹們吧?妳們來的正好,吏鼇身受毒創重傷,妳們能不能幫忙呢?真希望妳們身上有多帶點峨嵋派的萬用靈藥……那叫什麼來者?」

  陸天航雖然跟葛世誠情如兄弟,這時也氣得想親手把他掐死,他也不看看遠道而來的是誰!竟然一碰面就老實不客氣地把窘境告訴對方?她們可是去年跟吏鼇結下大樑子的峨嵋派!帶隊為首的那人,還是被吏鼇打傷擊敗的華星荷……

  見識了幾位著名的武林前輩在黑鷹寨施計暗堵吏鼇後,陸天航便對沒有親自交過手,互相理解過的人更加無法信任。他看著華星荷一雙媚眼冷如閃電來回掃視,心怕她將會做出對吏鼇不利的決定。華星荷優雅地下了馬,質問柳生惠道:「為什麼還不將吏鼇送醫?」

  「山道顛簸,我想……」柳生惠的語氣滿溢擔憂之情。華星荷一把拉住柳生惠的領子,打斷她說話。啪一聲響,華星荷反手給了柳生惠一個耳光,她的口氣滿是怒意,彷彿想將柳生惠生吞活剝:「妳想?要是妳會想!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要是事情被妳搞砸了,我會殺了妳!」

  柳生惠是一個為了家族興替,能孤身跨越重洋,從東瀛來中土冒險的堅強女子,她這樣的人是不會讓人隨便賞她巴掌。可是柳生惠這一次沒有反抗,她垂頭喪氣不敢正視華星荷,她內心深處真的覺得她需要為吏鼇受傷的事負責,若不是她魯莽地想要搭救那兩名刺客偽裝的農人,吏鼇就不會像石頭一樣冰冷地靠在山壁上。

  峨嵋派幾位華星荷的師姊妹,並不知道華星荷是震怒於主人受傷,還當她是故意給吏鼇一派的人難堪。紛紛竊竊私語,面露陰險的笑容。陸天航雖然看出有異,卻沒有查覺華星荷的臥底身份,他不高興華星荷囂張的氣燄,正準備說句公道話時,沒有想到葛世誠竟然率先出手!

  葛世誠用力打掉華星荷無禮的手臂,不讓她繼續扯著柳生惠的衣領,他一跨站在兩女身旁。他對華星荷吼道:「妳在幹什麼?不管妳對吏鼇有什麼不滿,盟主早就下令要在兩次大會內解決,妳怎麼可以私下對旁人動粗!妳以為我會放任妳踐踏盟主的號令嗎?我剛剛對妳們峨嵋派客客氣氣是因為這是四川界內,強龍不壓地頭蛇,並不是怕你們!」

  陸天航眉頭一皺,喃喃自語地碎碎唸,心中納悶葛世誠在黑鷹寨眾多前輩面前怎麼不說相同的話,還拼命要他別反抗前輩……

  華星荷壓抑她的怒火,她的口氣像冰雪一樣凜冽,說道:「你覺得我會在乎你怕誰嗎?」語畢,左手握住佩劍劍柄,明顯在挑釁葛世誠。葛世誠的嘴巴得意地翹了起來,他說道:「我想妳不會在乎我怕誰,但是妳會在乎峨嵋派的名譽吧?我師弟陸天航還有吏鼇都是這次峨嵋山絕學譜收錄大會的參與者,妳真打算讓世人知道蠻橫無禮就是你們峨嵋派的待客之道嗎?」

  葛世誠眉毛用力挑起,瞪視華星荷身後如麻雀吱吱喳喳小聲議論的師姊妹們,他知道自己是這回合舌戰的勝利者,縱使他根本搞不清楚開戰緣由,純粹是亂入來的。

  峨嵋山其實不只一個峨嵋派,如今武林公認的峨嵋派是靜心師太統籌管理的峨嵋派,因為平平是峨嵋,靜心師太的峨嵋善名遠播,更替天下收錄、驗證絕學。若是不好好維護這得來不易的名聲,很有可能風水輪流轉,下個世代武人口中的峨嵋就不是今天的峨嵋了。所以峨嵋弟子好愛名聲其來自,吏鼇更是看準這點,才跟華星荷合演了一齣峨嵋高徒不敵無名小卒的好戲。

  華星荷發出不屑的嘖嘖聲,表達她對葛世誠的不滿。她轉身對幾位師姊妹們說道:「采溳,妳跟蘭萱先回去稟報師父,說她老人家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兩人同聲應答:「是的!二師姊。」隨即一人韁繩一拉,調頭就走。另一人臉色擔憂,追問道:「二師姊……妳要不要先跟我們回去,這兒的事可以讓三師姊處理。」

  「不用擔心我。」華星荷抽抽鼻子,說道:「我剛剛是有些失態,但是我還好,謝謝妳的關心。趕緊跟上采溳吧!師父交待過不可以獨自一人,要小心江湖險惡。」說上險惡兩字時,還特別提高了音量,看著葛世誠。

  葛世誠迴避了華星荷別有深意的眼神,對她說道:「妳都承認自己失態了,那快跟這位姑娘道歉!」

  華星荷露出蛇樣的微笑,柔聲說道:「這位應該是華山派的大俠,做人要是太得寸進尺,軟土深掘,到最後就一點甜頭都嘗不到了!」華星荷撇回頭,對另外兩位師妹說道:「碧潔、稚琇,妳們兩個到前面小鎮顧一輛小車,好把這傢伙載走。」提及「這傢伙」三個字時,華星荷的口氣差到,可以令旁人以為她說的是某種大型垃圾。

  「二師姊?」名字叫碧潔的謝姓師妹問道:「要是由我們顧車,不就便宜這傢伙了嗎?」

  華星荷斜眼睨著葛世誠與陸天航,對謝欣潔小聲說道:「難道妳沒看見有兩個華山派的,想要看我們峨嵋派笑話嗎?」謝碧潔鼓脹著一張小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前去顧車。

  陸天航鬆了一口氣,雖然他離開老鷹岩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吏鼇會身受重傷,情況會糟糕到命危的地步。不過現在有了峨嵋派的幫忙,事情應該會好轉……

  看著華星荷與師兄葛世誠兩人,視線向對,惡狠狠地瞪視對方,陸天航只能低聲苦笑,自我安慰事情必定會好轉……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3151177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保留一切權利

相關創作

留言共 0 篇留言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2喜歡★dddgb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前一篇:劍與狼  第三十九章  ... 後一篇:劍與狼  第四十章  大...

追蹤私訊切換新版閱覽

作品資料夾

TU88694給予幸福的尼
幸福其實很簡單 只要一直陪伴再一起就足夠了 ₍ᐢ.ˬ.⑅ᐢ₎看更多我要大聲說3小時前


face基於日前微軟官方表示 Internet Explorer 不再支援新的網路標準,可能無法使用新的應用程式來呈現網站內容,在瀏覽器支援度及網站安全性的雙重考量下,為了讓巴友們有更好的使用體驗,巴哈姆特即將於 2019年9月2日 停止支援 Internet Explorer 瀏覽器的頁面呈現和功能。
屆時建議您使用下述瀏覽器來瀏覽巴哈姆特:
。Google Chrome(推薦)
。Mozilla Firefox
。Microsoft Edge(Windows10以上的作業系統版本才可使用)

face我們了解您不想看到廣告的心情⋯ 若您願意支持巴哈姆特永續經營,請將 gamer.com.tw 加入廣告阻擋工具的白名單中,謝謝 !【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