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不是會因為大事而後悔的人。
打個比方,我不會因為前一晚陪同學吃鹽酥雞喝酒打牌隔天的小考交白卷而後悔,倒不如說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而不會後悔。
再來個比方,我也不會因為跟喜歡的女同學表白,而造成兩人之間尷尬到畢業而後悔。
畢竟那是我審慎考慮的結果,會難過而不會後悔,當然會對她感到抱歉啦。
啊,這是我隨便舉例的,才不是我的經驗談,絕對不是。
但是有些小事,有時候卻會讓我自責、懊惱、後悔而念念不忘。
時序終於進入三月,擺脫了令人又愛又恨的二月,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能從窗簾的縫隙看到陽光,天氣好得不得了。
嗯,還是很冷就是了,智障淡水。
上一次在鬧鐘響以前就起床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沒有五年只怕也有三年了吧。
總之,非常難得,在手機裡的老婆開始唱歌之前,我就已經刷好牙穿好衣服,還看了幾話死神。
鬧鈴前奏響起的瞬間我就颯爽地把它關掉了,抱歉囉老婆。
光是想到,終於有機會吃到這三天連假一直念茲在茲的燻雞義大利麵ver.早餐店特製,就讓我雀躍不已。
這個時間出門,我甚至不用騎車,慢慢走路下山還能坐在早餐店裡一邊吃一邊看可愛的工讀生,綽綽有餘,太棒了,計畫通。
一邊計畫菜單,一邊回想劍八潮到出水的始解。
我就這麼渾渾噩噩的思考這兩件事,搭著電梯下樓。
踏出電梯時,我正竭盡心力去回想劍八的始解名。
「早。」
來不及反應之際,在電梯間整理掃具的打掃阿姨開朗的說。
嗯...劍八始解名是什麼...來著?
咦...?
直到快走出地下室我才意識到,剛剛掃地阿姨跟我說"早"嗎?
而我卻理也沒理,就這麼走出來?
難打...抖...?
好不容易,養成了遇到熟識的朋友罵髒話、不熟的同學說你好的習慣。
好不容易,養成了上班時會跟同事打招呼的習慣。
好不容易,養成了每次去附近店家都要跟老闆店員寒暄的習慣。
卻在這裡失手。
我只不過是平常賴床沒賴到八點半根本起不來的該死混吃等死大學生。
人家掃地阿姨八點不到就已經在收掃具準備回去了,八點不到啊幹。
連握住人家的手頷首誠摯感想她的打掃都只是剛好而已,我到底哪來本錢不理人家的問候?
對於人生的前輩也這種態度,我怎麼不記得把你培養成這麼頑劣而不知民間疾苦的小鬼了啊,ga839429。
我真想狠甩自己兩巴掌,忘恩負義的東西。
一切都發生太快,太不知所錯。
來不及彌補,來不及重來。
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那是很久以來沒體會過的後悔莫及。
也是長久以來對於自己失望的最高峰。
明明能夠做的更好、明明能夠答得更漂亮,但是卻永遠辦不到了。
那大概是在滿員捷運上睡著而摔倒撞到上班大哥的懊悔量的七倍之多。
所謂的無力回天,指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吞下去的不是燻雞義大利麵,而是一口口細細咀嚼過的後悔。
喝下去的不是奶茶,而是對掃地阿姨滿懷的歉意。
看的不是可愛的工讀生,而是桀驁不馴的我自己的身影。
我永遠會記得,某個閏年的三月一日,我辜負了一個不認識的阿姨。
下次遇到那個掃地阿姨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但是,如果有機會,希望下次我能比她還早快、比她精神抖擻、比她還親切地問候。
「早!」
話說,劍八的始解到底叫什麼,我還是沒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