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美景
山谷間的小溪畔邊宛如被人類遺忘的秘境,鎮上人們鮮少會特地花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到這優美的環境放鬆自己。
可能汲汲營營於事業工作;亦或是被其他世俗興趣所取代。
大漢盤坐在河邊巨岩上抓了抓頭,決定與其思考那類想不通的事,還是把握住寶貴的休閒時間。
手風琴流暢的音律開始伴隨山風流竄在四周,活潑又略帶俏皮的曲調讓大漢魁梧的身軀跟著隨之搖擺。
令人難以想像小巧婉轉的曲調,是由那粗壯結實的指尖彈奏出。
粗曠加上一叢濃密鬍鬚的外觀,嘴中哼出的卻是磁性又深富情感嗓音。
在無人環境裡,他享受著眼前的美景所帶來的愉悅。
但一聲世俗的話語,打破了整個寧靜。
「原來你在這裡!」
大漢失去笑容的速度,快到像是眼前池池子裡消失的漣漪。
「再沒多久就要表演,趕緊回去吧!」
在年輕男子的催促下,大漢難掩失落表情。
「今天的工作不是上午就已經結束?」
「唔……我也搞不懂上頭的人在想甚麼,總之收到的消息是這樣。」
大漢嘆了口氣,將手風琴給收起,環視了四周最後一眼後便跟上年輕男子的步伐踏上歸途。
***
將頭顱塞進純黑的布罩還是聽得見人們的嘶吼聲,罩上兩圈小洞的有限視界裡仍舊感受得到觀眾投以狂熱的視線。
大漢登上舞台,高舉雙手的同時,觀眾群爆出一陣響亮的歡呼聲。
接著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的巨斧。
對準一名死囚的頸處砍下。
快速俐落,沒有半點的猶疑。
四周的尖叫與吼聲則在無首軀體噴出鮮血瞬間,衝上最高潮。
巨掌拎起頭顱,讓所有人都能瞧見、都能看見這罪人悽慘的下場,讓他們都能瘋狂地叫囂。
嗜血的野獸們。
這詞大漢本以為該用來形容身為劊子手的自己,但眼前觀眾歡呼的狂態令他不自覺地產生聯想。
布罩下的表情顯得十分落寞,彷彿這世上對『美景』的需求與標準已完全變樣,比起大漢現在腦中回想那幽靜清秀的自然景色,觀眾們更期待的是鮮血淋漓的畫面。
歡呼與催促的吼聲,讓他走回了處刑台前,將巨斧對準下一位死刑囚犯的頸部。
布爾德城邦的處刑秀今日仍照常舉辦著,為的是讓鎮民們理解到觸犯法條的下場,也帶給了鎮民們--
頂級的視覺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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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米蕾雅天使像
米蕾雅天使像不僅是汪達村里最著名的景點,甚至得說就是靠這天使像才得以繁榮。
十年前這尊天使像還沒有名字,而汪達村也不過就是個飽受饑饉與盜賊侵襲的不毛之地,鎮上幾戶人家與小酒館破旅店都是咬牙苦撐著過活。
他們的處境在這片大陸上並不稀奇,畢竟在戰爭才剛結束的各大國裡,同樣狀況的偏鄉僻村比比皆是。
稍稍特別的一點是,這裡有尊會給予神諭的天使像。
恰巧就在一位旅人的拜訪下,給村子裡帶來了契機。
這名吟遊詩人遇上了創作上的困境,他苦惱著不知如何才寫得出讓人稱羨的歌詞,如何才能譜出令人朗朗上口的曲調。
難以克服的瓶頸,甚至令他萌生了轉行的念頭,但又不想輕易放棄長久以來的夢想。
對前途的迷惘,讓雲遊四處的他偶然來到汪達村,從村民的口中得知了不遠的小山丘上有尊無名的天使像,能夠傾聽到上天給予人們的指示。
詩人本身雖然是為無神論者,但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打算姑且一試。
他在這尊殘破的天使像前跪坐祈禱,將目前的困境藉由禱告詞句訴諸給上天,祈求能獲得指示。
在經歷一天一夜的祈禱後,神諭竟真的降臨在詩人的腦海中!
在精神迷茫之際他聽見了腦中的私語聲,不要放棄秉持信念創作下去將來定有回報。
之後詩人回到鎮上旅館補充了睡眠與餓壞的肚子,再度踏上了雲遊四方的旅程,與來汪達村時不同的是,他對前途已無迷惘。
幾個月後這名吟遊詩人的代表作『米蕾雅天使頌』傳遍了全國上下,平民百姓們會在市街上開心地歌頌,皇親貴族們會在宴會上歡樂地演奏,他的名聲自然也達到頂點。
身為創作背景--汪達村的聲明也跟著被傳誦起來,開始有各行各業,同樣抱持著迷惘的人們前往此處,尋求那尊天使像的建言。
就這樣,落魄商人獲得神諭後出去賺了大錢、不得志的工匠聽取建言後受到了貴族青睞,甚至連國破家亡的王子也因為來此禱告,最後成功復了國,創建了雄偉大業。
小至連已放棄希望,打算結束生命的絕望人們,經過在神像前的祈禱後,都獲得了能繼續走下去的堅強信心。
不知是為了紀念還是宣傳,這尊天使像就被世人稱之為『米蕾雅天使像』,隨著絡繹不絕來乞求神諭的人們,汪達村也跟著興盛了起來。
移住的人民增多、破舊酒吧跟著翻新、狹小旅館規模增大、還開始有了商店街與工藝品店。原本破舊的雕像也被重整翻新,甚至還在旁邊造了水池與小花園,與十年前那簡陋的環境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當這傳聞已達全國知名的程度時,一位對整座村子興起緣由感到好奇、並受報社委託的一名專欄作家來到此地打算一探究竟。
尋訪當地居民口中所得知的情報幾乎與傳聞沒有甚麼出入,但其中有談到一點令作家感到疑惑--天使像在十年前居民的眼中,可是不怎麼『靈驗』的。
這樣推算下來,整件事的轉機在於那位吟遊詩人大紅了以後?
作家抱持著這疑問,並持續在村裡的探訪下,來到酒館角落邊一位醉醺醺的老頭桌前坐下。
村民們都有提到這老頭常愛說些瘋言瘋語,尤其是有關米蕾雅天使像的發言,更是會讓村里信奉神諭的人們感到憤怒與不解,但他認為也許真相就在這名醉鬼的口中。
花了幾枚銀幣請他喝下不少酒暖了暖嗓後,終於讓這名老者娓娓道來。
「十多年前啊……嗝!這村裡的人誰不知道那天、嗝!天使像會給神諭?嘿嘿!可惜就沒一次準過啊?嗝!要是靈驗的話哪輪到你們這些外地人來搞?咱們早就自己宣傳搞得金碧輝煌了……嗝!再來……一杯……」
「呃……老先生,重點是聽說您……看見過天使本人?」
老頭裂嘴大笑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這問題,作家興奮地發現老者口中所說的日期,剛好是那名吟遊詩人抵達村子之前,也許這能說明為何天使像開始靈驗的原因?
就算最後只是隨口瞎掰的無稽之談也沒關係,至少能當作寫專欄的材料。
作家這麼想著的同時將筆記本放在桌上,開始記錄。
「嗝!即便過了十年,我這不靈光的腦袋瓜還是記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我又醉醺醺地在街上亂晃,晃著晃著走到了天使像旁邊,結果……嗝!有啜泣聲啊!你懂嗎小夥子!?大半夜地在郊外,差點嚇到老頭子我尿出來呀……」
為了閃過從老者顫抖酒杯裡濺出的酒,作者趕緊將筆記本拿回手中。
「聲音聽著像是小女孩,我緩緩走進神像邊……天啊!嗝!竟然還真的有個背上長著翅膀的小女孩,跟神像一模一樣咧!不是天使是誰啊!?啊啊……當然我當時又以為自己喝醉,兩眼昏花了,也沒多想就找她搭了話。」
「您問了些--」
「我當然就問她為什麼哭得這麼慘啊?結果她、嗝!說什麼每次給的建言都被說不靈驗,很愧對來這裡求他幫助的人們,造成了很多困擾……然後又哭呀哭的、嗝!最後啊!她突然問同為人類的我,有甚麼意見可以幫助她!嘻嘻哈哈哈--嗝!天使尋求人類幫助的事!我活了這麼久還真是沒見過!」
大笑著的同時他又從口中灌入大量的酒,作家心急地追問。
「結果您是怎麼回答?」
老者抹了抹嘴,故作悠閒地回答。
「我叫她以後若有人來祈禱尋求指示,就『閉上嘴別講任何一句話』……嗝!嘿嘿嘿!事實證明……我這建言夠『有效』了吧?嘎哈哈哈--」
***
這名作家最終沒有把老者這番話寫進專欄裡,他寧可相信村裡面其他人所說的,這名老者早已被酒精毒害了腦袋,講話沒有根據。
就像其他信奉米蕾雅天使像的人們一般,寧可相信在迷惘困境時給出答案的是天使的神諭,而非自己在歷經多難後,苦思後所得出的結果。
也有可能這名作家最害怕的是--這件事給寫出來讓大家知道後,那米蕾雅天使像就又會不「靈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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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多謝月亮熊教練給出的好題目,對小弟而言是十分好的寫作能力復健用作業w
雖說是300-500……但果然老毛病,還是不自覺就多了3~5倍(´・д・`),幸好不像塔塔夏有字數限定,不過總覺得前途堪憂。貧乏的想像力只有兩篇擠得出來……剩餘的另外兩張還得多想想。
又一次初審沒過(´・ω・`),收拾好殘破心理再度挑戰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