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絲汀小姐?」眼前的男人又不耐煩的喊了一次。在空調降至兩度的情況下,外頭的落葉簌簌落下,克莉絲汀回過神來,頓時發現眼前的履歷表停在那兒已過了五分半,這時間已夠她喝兩杯中杯拿鐵。說到拿鐵,這公司有她最喜歡的自動調理咖啡機。
「克莉絲汀小姐。」克莉絲汀把目光從黑色筆跡的白紙移到眼前的男人,他的山羊鬍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但不是她的菜。她發現那個男人用著極為不爽的眼神看著克莉絲汀,應該說從她進到這個辦公室之後,那男人就用著瞧不起的眼神打量著她。
「妳應該知道,」男人深深吸了一大口氣。
「妳應該知道本公司的咖啡機並不是妳想來這間公司的『原因』吧?」山羊鬍先生特別加強了『咖啡機』和『原因』這兩個詞。
「我是啊。」克莉絲汀用著愉悅的口氣說道。
「......那麼,妳本名也不叫『黑白小姐』吧?」克莉絲汀注意到在「填寫人」上不只有自己的名字,後面還有個『黑白小姐』的稱號。
「至少,我就是被這樣叫到大的。」克莉絲汀慢慢低下頭,帶著羞澀與慚愧。這已經是她申請過的第七家公司,在一年之內。
克莉絲汀穿上帶來的棕色大衣,意外的跟她的黑皮膚很配。但那金黃閃耀的直髮卻不是克莉絲汀心中的自己。她的世界是黑白畫。包括她迷茫的灰眼珠、帶點優雅的大衣以及帶點情趣的絲襪。唯一與它們都不搭的就是她那滑順的金髮。她沒有臉書、或看過任何一個馬戲團的表演、或者知心好友。細小的雀斑帶著百般的無奈。要是能說的話,她也只能有『無趣』能形容上她。
克莉絲汀的人生是幅黑白畫,毫無生命力的黑白畫。不是梵谷、也不是達文西、莫內也跟她搭不上邊。克莉絲汀生活是八零年代。課業再好也讓她像隻流浪狗般被六家公司給『退貨』,今天就有可能是第七家。
很自然的,顧人怨先生只說了一句『我們會再通知妳』。誰知道這通知要等幾世紀才能送到?克莉絲汀走出自動門時不禁嘆了一口氣。她發現外頭下起了綿綿小雨,這涼爽的感覺比剛才與顧人怨先生還來的自在與舒適。克莉絲汀口乾舌燥,從早上到現在沒喝過任何水。她向旁邊的小巷子瞥了一眼。裡頭有間咖啡廳。
她仔細端詳外頭的門鈴,是個咖啡杯的形狀。進去後,克莉絲汀喜歡這裡古色古香的環境。她點了杯精緻的拉花咖啡,啜了一口。
有點澀。上頭的拉花吸引了克莉絲汀的目光,她不管這杯咖啡的味道。看似是個小型的袖珍造型拉花,卻足足讓克莉絲汀等了快半小時,她邊看著外頭慢慢停雨,邊聽著小孩踩踏著水坑,接著喝完整杯幾乎冷掉的咖啡,克莉絲汀很開心。她從來沒有如此特別的情感與感受。
「要去兜風嗎?」克莉絲汀不知不覺就在這裡度過了溫暖的一小時。她看看周圍,高大的男人叫住了付完帳正要走出手推門的克莉絲汀。四周只有她一人,是在叫她嗎?
男人手上拿著一把金鑰匙,挑眉一下之後走向門前那台敞篷車。克莉絲汀毫無猶豫的坐在副駕駛座。到底為什麼自己那麼自動?
他們倆打開窗戶讓逆風闖了進來。高大的男人戴著一條金項鍊、有著銀髮。克莉絲汀不時呆望著他的金色瞳孔。如此迷人。
「咖啡,如何?」
「呃......很好啊。」克莉絲汀猶豫了半秒才回答,她竟然坐上了一台陌生人的車,還回答了他的怪問題。她懷疑自己小時候會牽錯父親的手,眼前的男人跟自己、山羊鬍顧人怨超討厭先生完全不一樣。他很......多彩,像是有個完美人生的大男孩。穩重且有禮貌。
「我練習拉花已經將近一年。」克莉絲汀驚訝了一下。她從沒學過拉花,沒想到這是個搶時間的一種技藝。
克莉絲汀與完全不透露他名字的男生拿著噴漆罐在天橋下隨意塗鴉。有時她會皺眉:這是對的嗎?但克莉絲汀很開心,有個陌生的銀髮男孩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