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三個月的限期快要過去了。白饅頭,你要回家了嗎?」
在醉紅樓的員工休息室裡,女店員正在處理日曆的問題。而坐在她旁邊的男店員就只是靜靜地喝茶並把目光放到窗外,甚是憂鬱的樣子。
「白饅頭,回家後有甚麼打算?」繼續低頭處理日曆問題的小晴問道。
「嗯……」
「去找工作,還是回書院讀書?」
「嗯……」
「嗯?」
「嗯……」
「喂!我在跟你說話啊!白饅頭,看著我!」
「誒?啊!」
就在少衡把頭轉回室內,目光正要放到小晴身上的時候,他就被小晴嚇到了。看到小晴的臉跟自己的臉距離只有一隻手掌的長度,少衡那一刻心想:幸好沒向前傾身,要不,真的要跟小晴親到了。不對、不對!怎樣說,就算是不小心、沒為意也好,小晴也是女生,自己都應該要有一點自覺啊!
「白饅頭,你又在想甚麼無聊的東西啊?」小晴鼓起臉,裝作生氣地問。
「小生沒有想甚麼。不過,小晴可以先遠離一下嗎?」
「誒?為甚麼?」
「小晴不覺得,小晴跟小生的距離好像太近了嗎?」
「會嗎?」
「小晴啊,作為女生,妳的自覺性還真的比較差。」少衡無奈地說。
「是嗎?先不理我的問題,白饅頭剛才在想甚麼?」
「沒甚麼。」
「沒甚麼?別騙我啦!一定又是因為那個閻姑娘對吧?」
「誒!小晴為甚麼會知道……」
「這麼明顯,傻子也知道,何況我也不笨的。重點是,你心裡想的東西都寫到臉上了,我能不知道嗎?自從閻姑娘被帶走之後,你每天都是這樣行屍走肉地過,工作又沒精神,小心紅老闆娘生氣啊!」
「小生都想有精神,但閻姑娘的事……」
「話說,那個叫閻詠兒的姑娘,聽聞是中樞界的欽犯。白饅頭你就別再想辦法啦!中樞界乃四界之首,閻姑娘逃到我們殺手界,中央的官員也能查到來,她能生存的機會微乎其微,可能已經處決了。」小晴嘆了一口氣。
「嗯。」聽到小晴的說話後,少衡又保持沉默。
雖然中樞界是四界之首,但老實說,小生不覺得在那裡生活的人是比較高尚。人就是人,只是生活的地方不同而已。而且,為甚麼他們可以有特權?他們可以隨便出入和插手其他界別的事務,但我們卻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不公平啊!好,決定了。小生要努力讀書,然後去中樞界裡考得一官半職,把這個不公平的制度消除!
「別做夢啦,中樞界的職位都是優先讓本地人投考的。當年我老爹以『地區武狀元』身份投考中樞界的小職位都名落孫山。就憑你這個窮書生能做到甚麼?可能連見考官的機會都沒有。」
小晴在離開休息室前,只留下這一句話給少衡。聽到小晴的話之後,少衡完全提不起勁。但一日還在醉紅樓,一日還要工作。輕輕拍打自己臉頰的少衡,希望自己能提起精神地工作。雖然很快就要離開醉紅樓,現在盡力做到最好,工作表現就算有多劣等也好,但至少,無愧於心。剛回到樓面準備工作的少衡,沒想到還未開始服侍第一個客人之前,已經被紅櫻召回休息室。
「紅老闆娘,找小生有甚麼事?」少衡好奇地問。
「白饅頭,啊!不,袁公子,現在我是以紅櫻的身份跟你說話。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在醉紅樓工作了。」紅櫻以嚴肅的表情和聲線回答。
「誒!為甚麼?難道是因為小生最近的失神而影響到工作,所以紅老闆娘才不錄用小生?小生會改的,求紅老闆娘給小生多一次機會。」
「不,不是因為這個。我已經說了,我是以紅櫻的身份跟袁公子說話。」
「不用小生工作的意思,是小生已經能支付『櫻劍神姬』的費用了?」
「不是,是『櫻劍神姬』最終決定不接納閣下的請求。簡單來說,袁公子要求聘請保鑣一事,我們是不會接手的。不過,作為老闆娘,我會公平地支付這三個月袁公子應得的工資。回家後,別再生事了。」
「但距離三個月的限期還有三日而已,紅櫻姑娘不能再考慮一下嗎?」
「大人已經決定了,我也沒辦法。這幾天,你就休息一下。待精神好一點才上路回家吧。看你這兩天都沒精神的樣子,回家時小心。」
「但小生的事……」
「我也愛莫能助啊。大人說『不』,那就『不』了。」
「嗯……那小生先去工作了。」
「白饅頭,工作加油了。」在久久的對話中,紅櫻終於在少衡面前展露笑容。
「嗯。」
最後一天的工作,感覺很快就過去了。少衡沒有把「今日是最後一天工作」的事告訴小晴,可能怕小晴會擔心。又或者,其實他並不想跟其他人說起這件事。畢竟,他原本來御龍山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打工。
本來想著靜靜地吃過晚飯,靜靜地陪小晴遊夜市,靜靜地回到醉紅樓的員工卧室,靜靜地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靜靜地睡覺,靜靜地起床,靜靜地跟紅老闆娘要了工資,靜靜地離開醉紅樓,靜靜地步離御龍村,就靜靜地回東龍州平東縣的老家去。誰知剛下班回到員工休息室時……
「白饅頭!你要回家怎麼不告訴我?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誒,小晴怎知道?」
「笨蛋白饅頭!在醉紅樓裡,有甚麼我是不知道的?我連老黃的夫人何時有了孩子也知道,所以別想著隱瞞我!你是不是後天要回家啦?」
「這個,小生後天是要回家了。但,跟黃夫人何時有了孩子有甚麼關係?」
「天吶!如果說你一輩子都沒人要的話,我也會相信。你真的很笨呢!」
「這個,小生笨,跟娶不到夫人,好像是沒有關係的吧?」
「天吶!還是讓我死去吧!」
「誒!小晴別死喔!」
「算,跟你這個白痴書生是溝通不了的。」
「那麼,小晴找小生所為何事?」
「對了,我竟然忘記了找你的原意。我是想說,不如做一個歡送會,讓白饅頭你可以開心地離開。重點是,不要忘記我這個好姐妹啊!」小晴笑言。
「小生當然不會忘記小晴。但好姐妹就……小生是男生來啊!」
「有甚麼所謂?白饅頭你自己都長得像一個女生一樣啦。好姐妹、好姐妹。」
「這個……」
「總之歡送會一定會舉辦了。你別想著偷偷離開喔!」看透少衡的小晴奸笑說。
「這個……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妳,小晴。」
「謝謝甚麼的,別以為我是為你而故意這樣做的,絕對不是!別想錯。」
「這個,原來如此。看來小生真的誤會了。」
「天吶!你真的相信的?好了,不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總之,等我!」
在簡單而又意義重大的歡送會過後,少衡就帶著大量工資準備起程回家去。但始終身上有大量錢財的他,表現甚是不自然,很容易令別人察覺到他的不妥。怎麼辦?身上有這麼多的錢財,雖然紅老闆娘說是小生應得的工錢,但也未免太多了吧?三萬両已經算多了,三十萬両已經太超過了,現在是三百萬両啊!三百萬両啊!這個數目,足夠供養小生和家庭一輩子了。紅老闆娘,不!紅櫻姑娘也好人過頭了吧?現在怎麼辦?要是有壞人發現小生身上有這麼多財物,小生的小命就怕不保了。
就在少衡走到村口近石碑的位置時,心情依然複雜的他卻撞上一個人。
「啊!抱歉,請問你有沒有受傷?」頭還未抬起的少衡已經自行道歉。
「沒事。」
「誒、是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