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內容

1 GP

血之心 - 6/1 危險的善意

作者:InDer│2014-09-03 00:39:29│巴幣:2│人氣:120



  眼前的花海彷若無邊無際,平靜的像一池明鏡,卻也洶湧得如深海暗潮。

  遍地散落的紅花交織成了紅色的漩渦,那浪潮最為洶湧之處,卻不是最深邃的黑暗所在。

  他伸手抓了抓,掌心間卻只有一片虛無。
 
  是誰呢?是誰在那裡?

  正如每一株毒草的背後都有一個美麗的名子,人們總喜歡給美麗的事物冠上死亡與恐懼,彷彿這樣他們就能霸道地獨據那股美,令任何想染指它們的人們卻步。但他們沒有意識到的是,那藏於美麗下的致命並不是人們所賦予的──那是與生俱來的死亡。自詡為全知的賦予者,其實才是無知者,正如那朵著名的死亡之花,無數的勇者與詩人皆為了它的美麗而傾倒,以自己的方式去獨據這股美,但最終,他們的生命卻無一例外的於那一吻中流逝,而在將死之際,他們仍不捨地擁抱著這股美麗,任由它在呻吟中細細榨乾那股生氣,使自己更加茁壯,也更加美麗。

  是誰呢?是誰在那裏?

  一股柔風無端吹起,本在這片靜謐中恣意飄舞著的花瓣,也只得黯然地收起嘻笑,隨著風,輕柔無力地鼓盪著,像是岸邊一抹抹細碎的浪花,前仆後繼地向那濃密的黑暗湧去。

  他的身軀也隨著這股紅色的浪潮前行著,那一股一股在他腰間上碎裂開來的紅浪,就像是一雙雙孩子柔弱無力的手,使勁地推著他,將他推向那浪潮殞命的盡頭。

  是誰呢?是誰在那裏呢?

  是誰呢?

  他撥去了眼角上沾著的那片紅花瓣,那溫熱的觸感就像是剛從花萼上給活生生剝下來一樣。他用身軀破開了有如凝滯的死水般沉重的碎花浪潮,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前進,是基於好奇心嗎?還是那股無法抵抗的潮湧?

  是誰?是誰在那裡呢?

  縱使眼前的虛無幾乎就要將他給吞噬殆盡,但他就像是早已熟稔這片黑暗的深淵一般,一腳一步,都踏得穩健從容,絲毫沒有一點他心中的那股惶然。

  黑暗是迷途的領路者,是那抹徘徊於岔道前的遊魂,但他不曾會為此而感到惶然,他是於那迷途中所生之人,他就是黑暗,他沒有道理會在自己中迷失的。

  是阿,他曾經是,他曾經就是黑暗,但他現在早已……

  「是嗎?」

  是誰?是誰在那裡呢?

  是誰?

  滴答、滴答。

  他忽然感到一股濕濡溫熱的觸感,那是方才花瓣在他臉上暫為駐足的的的地方……花瓣?。

  美麗之所以常常被人聯想到死亡,那是因為它們本身就是死亡,正如刺客的刃,耕者的鋤,美麗是死亡的武器,它們從來就不是其他的東西,它們就是死亡。

  那既不是花朵,也不是浪潮,而是一股一股腥臭濃厚的血浪。

  他抹了抹眼角上的那道血痕,凝望於黑暗據盡的深淵之處,在輕輕鼓動著的血之潮汐中跪拜的那剪背影。

  是誰呢?

  越是洶湧的暗潮,表面則越是平靜,而那股瘋狂──絕對的瘋狂,便隱藏在這片淡淡的漣漪之下。

  他不禁倒退了兩步,卻驀然驚覺後方早已是一片空迴的深淵。

  他驚恐的胡亂揮舞著雙手,試著想抓住些什麼,卻只握住了一雙血淋淋的大手──那是他是他致生難忘的觸感,他不可能會忘記的。

  那股美好,他怎麼會忘了呢?

  一股腥臭沉重緩慢地飄來,雖然緩慢,卻像是一堵逐漸逼近的高牆般令人無法拒絕。它於七竅中不止地強行鑽入,直到他終於忍不住而停止了抗拒,任由它鑽入了腦中,才暮然驚覺那是一句話語。

  「我一直都在這裡。」

  那只手在他掌中化為四濺的血珠,虛無、失控,混合著墜落的失速感,全身的毛孔都亢奮地噴張開來。但在那深不見底的血海之中,濃密的血水狂躁地擠壓著他全身,擠壓著他的每一個毛孔、擠壓著他每一處臟腑,就像是要活生生地將他胸腔裡頭最後一絲空氣都抽擠出來,要鑽入他的每一條血管。

  沒有光明,亦也無黑暗,那是純粹的渾沌,虛無才是這個世界的本質,就連司掌鮮血的雙子也要敬而遠之,這就是一個如此的絕境之地。

  一切都消失了,就如同從他喉嚨掙脫而出的那口氣一樣,只剩令他的心為之凍結的那句話,仍繚繞在耳際。

  「我一直……都在……」



  睜眼,判斷周圍是否有立即的危……

  布拉哈特晃了晃腦袋。他不怪自己,畢竟這裡還是共和國,保持這股敏銳是絕對必要的,但要是他以後也這麼一直神經兮兮下去的話,那他又會和之前一樣,常常無意地將菲莉絲的那股熱情一桶澆熄吧?

  他輕撫著胸前散亂的流蘇,那仔細搓洗過的髮絲正傳來陣陣清淡的髮香。他平穩地呼吸著,使致胸膛幾乎沒有什麼起伏,因為他深怕吵醒了這個正伏在他胸口上打鼾的小傢伙。

  真的就像是小動物一樣呢。

  「妳要不要……哎呀。」

  那團毛茸茸的紅尾巴說道,不過它立刻就像是條受驚了的小蛇一樣,一溜煙地鑽回了門後,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頂著兩片堅挺髮耳的紅髮少女,正用那雙靈動的大眼訴說著歉意。

  「她剛才還醒著呢。」她憐愛地望著正發出陣陣鼾聲的菲莉絲,微側了一下身子,便自逕於布拉哈特的身側坐下。

  她輕盈得像是搓毛絮般落在床鋪上,一點也沒有壓扁那蓬鬆厚實的羽絨被子。

  眼前的一片濃綠,會有讓人彷若置身於芮恩叢林那原始的深處般的錯覺,但只要細心觀察就會發現,這些其實都是被人精心布置的結果,至於是誰?那自然就是這座芮恩叢林的主人──活了超過五百年的狐狼少女森夏了。

  數十種綠葉植物特有的芬芳充斥在這小小幾坪的房間中,就像是個溢滿著植物精華的壓力鍋,散逸於空氣中的分子被逼迫著滲入每一處的肌膚之內,讓他的四肢都充滿著活力與生氣,他甚至感覺自己的手變得有些光滑了。

  「我……」

  「兩天。」森夏在布拉哈特開口前就先搶聲回道:「現在是清晨,你昏了有一段時間了。」

  「兩天?那小菲她……」

  「唉。」森夏心疼地用纖細的指背搽了搽菲莉絲嘴角上的亮絲,「她可是整整兩天沒睡了呢。」

  確實,這很像是菲莉絲會做的事情,她總喜歡燃燒自己給他人帶來溫暖,這就是他的女兒,不然她也不會在還該玩著洋娃娃的年紀,就自告奮勇地將家裡那些大大小小的事都一肩攬起了,那可不是什麼擦擦碗,拖拖地板就能打發的事情。

  「妳呢?妳也沒睡嗎?」

  「哎呀,沒想到刺客先生也有關心人的時候呢?」

  布拉哈特並沒有理會森夏的調侃,他環視著周遭那些傑作問:「妳花了多久把這裡搞成這樣的?」

  「六小時,厲害吧?」她細聲說道,一邊吃吃地笑著:「不過大多數是小菲妹妹弄的喔,森夏只有出主意而已,因為人家在忙著幫你洗澡呢。」

  「謝謝。」

  「耶?怎麼只有這樣?那好吧,其實是小菲妹妹幫你……」

  「停。」

  森夏立刻用力地鼓起了臉頰,瞪大著雙眼。她的嘴唇緊抿著,被脹得直發白,就好像在阻止著裡頭正傾力從那兩片嫩唇間鑽出來的東西一樣。

  好一段時間,整個房間裡頭都只有菲莉絲平穩的鼾聲,以及森夏竭力憋氣的悶哼聲,直到布拉哈特終於看不下去了,揮了揮手,森夏才吐著舌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呼阿……森夏剛剛還以為要死掉了。」

  「就別開無聊的玩笑了吧。」

  「可是她真的很勇敢喔。」森夏一邊揉著自己腫脹的臉頰,一邊輕撫著起伏不止的胸膛說:「她完全不會怕呢,我本來只是想請她用水清理一下順便消毒,但她居然直接就伸手翻開了你的傷口挑出那些小碎片,一針一針俐落的縫了起來,她很熟練呢,熟練得連我都有點嚇到了,你身上的線可都是她縫的喔,手藝很好呢。」

  「謝謝。」這是他代菲莉絲回答的。

  他摸了摸腰間上那縫得像是皮靴束帶般整齊的羊腸線,菲莉絲無畏地將閃著寒芒的針頭穿過他的肌肉,用細長的線頭一次次扯起皮膚縫紉傷口的身影,彷若在他眼前再次浮現。一個十七歲的女孩現在應該在做著什麼才對?他不知道,他沒有所謂的青春,但他知道肯定不會是把這樣滿手是血的幫父親把破了滿地的肚子給縫起來。

  「你餓了嗎?」

  「不用了,我……好吧,我可能需要吃點東西。」

  森夏嫣然一笑,挽起了那頭紅髮對布拉哈特眨了眨眼,便一跳一跳地離去。

  真是不爭氣的肚子阿。

  雖然能感受到菲莉絲和森夏兩人細心照料的成果,但中毒可不像傷口一樣,把傷口縫起來就沒事,況且,就連傷口都需要時間去恢復了,那些更為麻煩的毒素更是不可能說除便除。那些在他渾身上下的血管中殘餘的微弱毒素,隨著布拉哈特的甦醒也正紛紛地於他體內鼓噪著,這也在無形之中消耗了他很多的體力,讓他有點昏昏沉沉的。他現在就像是台水晶萎縮得不成樣子的魔動車,他需要更多的能量,因為蘊藏著再多力量的機械,沒有能量去驅動它,同樣也只是廢鐵一台。

  而驅動著人這部機械的能量,就是大量的肉,大量的食物。

  「噹啦!雖然我是第一次煎肉排,但聞起來應該不……啊,森夏又忘記了,嘿嘿。」

  森夏捧著一盤聞起來應該是肉排的東西,興奮得耳朵都直豎了起來,眼睛也轉為了澄澈的湛藍色。她蹦蹦跳跳地跑了回來,但正準備挺起胸膛,驕傲地宣布她完成了人生地一道葷菜時,卻發現自己又犯下了同樣的錯誤。

  她立刻慚愧地摀起了嘴──或者該說是她想,但她現在可沒有多空出來的手,所以她只好緊咬著自己的下唇,一副恨不得將那條少根筋的大舌頭給吞下肚裡的樣子似的。

  「呣……哼恩……不過,你這樣要怎麼吃呢?還是說……要不要我餵你呀?來!張開嘴巴,啊──」

  「別鬧了。」

  經過了一般折騰,布拉哈特總算是禁不住森夏的吵鬧而妥協,勉強地讓她鋸下一小塊黑炭般的硬肉,張大著嘴,任由她沾滿肉汁的手指在他的嘴裡鼓搗著。

  「啊──」

  「別玩了。」

  布拉哈特張嘴咬下,就像是捕獸夾上的兩個鐵爪子一樣,只不過他也先將森夏白嫩的手指給吐了出去,只留下那一塊散發著濃厚焦苦味的肉排停留在嘴裡,在他的齒縫與舌尖留下了脂肪燒焦的味道。

  「咿呀!嚇死我了……不過,好吃嗎?」

  布拉哈特認真地嚼了嚼:「難吃。」

  森夏的臉立刻垮了下來,雙眼在傾刻間也轉為了憂鬱的深藍。

  「至少能吃。」布拉哈特一鼓作氣地將它給吞了下去,雖然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但他的喉頭此刻卻像是炸開了鍋般的一陣翻騰。

  他搖了搖頭,推開了那盤焦肉,不過並不是因為他嫌難吃而拒絕用餐,他可沒有那麼嬌貴。

  他小心地將伏在他胸前的菲莉絲給抱了起來,雖然他的身體現在狀況還十分的差,但抱起一個個頭只到他肩膀的嬌小少女倒還是綽綽有餘的。

  森夏也立刻會意了過來。她笑了笑,雙眼瞬間又染回了一片漆黑。她拎起了她毛絨絨的長尾巴,領著布拉哈特來到了另一個小房間。

  他剛才還擔心著,深怕會打擾到菲莉絲難得的休息,要是她醒過來的話,恐怕又會拒絕睡覺直到她體力透支為止吧?但其實經過剛才他和森夏這一番大吵大鬧後,他早該了解菲莉絲顯然比他想像中睡得要沉多了──她真的累壞了。

  但他還是將一腳一步都放得輕柔無比,領在前頭的森夏也同樣輕踮著腳,如落葉般輕盈的溜上了由老舊木梯所搭起的二樓,這是他們兩個不言而喻的默契。

  「她對你來說很特別吧?」

  「當然。」布拉哈特一邊窩回了床鋪上頭,一邊將赤裸著的腹部用羽絨被給蓋了起來。

  「她是我的女兒,她當然是特別的。」

  「可是你有很多個孩子不是嗎?但你好像特別在乎她呢?」森夏一邊盤起了頭髮,一邊抓起了一搓她剛才順便摘下的新鮮草葉,掂了掂重量後,便放進了小石臼中磨著,「是因為她有一對跟你有一樣的眼睛嗎?」

  「她是我的女兒,就這樣。」

  「唉唷,別鬧彆扭嘛,刺客先生。」森夏噘起了唇,撇了撇嘴說道:「不想和人家說就算了,哼,那人家也不要跟你說話了!」

  布拉哈特漠然接下森夏粗魯地塞進他懷裡的盤子,他無視了森夏剛才高分貝的抗議,隨手插起了一口黑炭,用他有生以來最嚴肅的表情凝視著那股至今仍對著他的舌尖狂轟濫炸的味道來源。

  「那個女人的血液有毒?」

  「哼。」

  「妳有研究出什麼嗎?」

  「哼。」

  「森夏……」

  「森夏在生氣。」

  「對不起。」

  「哼,知道錯就好,好吧,那森夏就……欸?不是吧?」

  森夏的雙眼倏地轉為鮮艷的紫色,她也顧不得布拉哈特的胸前還有一整盤可比臉盆般大小的肉盤子,便縱身攀了上去,摟住了布拉哈特粗壯的後頸,迷惑的顏色在她的眼中不止地流轉著。

  她就這麼用力地吻了下去。

  「唉唷!讓我看一下啦。」

  「不要。」

  「一下就好,一下,嘻嘻。」

  布拉哈特沒有多說什麼,他從來就只是個務實的行動派,他明白光是嘴上說說是永遠沒辦法改變現況的。他探出了手,鑽進了森夏的兩腋,將她高高地舉了起來,然後用力塞回了一旁的小凳子上。

  「唉……森夏又被欺負了……森夏好難過。」

  「這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情,森夏。」布拉哈特最終還是決定張口吞下那塊焦黑的東西,也許它曾經有機會很美味,但只可惜它碰上了錯的人。

  焦渣濃厚的味道在他的喉腔中摩娑著化散開來,就像是在吃著帶有強烈苦澀味道的泥巴,那股味道霸道地直衝著他的腦門,麻痺了他腦袋中那股散逸不去的刺痛。

  他緊皺著眉頭,這讓一旁正鬧著脾氣的森夏也安靜了下來,靜悄悄地觀察著那如石壁般的臉上細微的變化。良久,他才終於開口:「妳也救了她,對吧?小菲一定會求妳的,她就是那樣,但她應該是要消失的人才對……妳懂我的意思。」

  「……你失手了嗎?」

  「也許吧,雖然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但她確實是我沒有清理掉的『碎片』,我也該為此負起責任……」

  「所以,刺客先生,你不殺人了?」

  「恩。」布拉哈特點了點頭,這比他想像中要來得好出口:「我會完成這最後的任務,之後我就不幹了,畢竟我現在只是一位失了手的刺客,就跟醫死人的醫生一樣。」

  歷史上許多有名的刺客,在退隱之際都會先幹上一番舉世聞名的驚人壯舉,好讓他們的傳說在最輝煌的時刻落幕,或者他們本身就是因為在某些傳奇性的刺殺任務中失敗而自戕──不管怎麼說,因為一個例行性的任務失敗而被迫引退,這就像是一位斬龍無數的屠龍者,卻因為踩到了毒針而一輩子無法再揮劍一樣令人不勝唏噓。

  「怎麼?」布拉哈特冷冷地問道。

  「不,只是……你說得,就好像這不關你的事情一樣耶?」森夏撩起了她藏在工作服下的格子裙,將整個身子縮到了那張小板凳上頭。她伸出手,越過了焦黑的盤子,戳了戳布拉哈特精瘦結實的胸膛說:「這裡,不會痛嗎?」

  「我早有退休的決定了。」

  「為了小菲嗎?那個可愛的小傢伙?」

  「多多少少,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森夏又噘起了嘴,但不一樣的是,這次她的雙眼轉為了深邃的黑色。

  雖然森夏的雙眼本來就和布拉哈特一樣,是象徵著內斂沉穩的黑色,但卻又和這種東方人種雙眼的黑色有著區別,那是更加精純,更加深邃,好似令人看上一眼就會墜入她靈魂深處的虛無。

  「你還是沒有把森夏當成家人嗎?或至少是……好朋友。」

  「我只是你的顧客,而妳是行走於晨暮之間的商人,我有需求,而妳能滿足我。」布拉哈特嚼了嚼那些碎肉末說:「僅此而已。」

  森夏環起了臂膀,將身子縮得更小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只有這樣。」森夏的聲音,比風颳過葉片所吹起的笛聲還要細碎渺小。

  「你還是森夏的救命恩人啊。」

  那些青草彷若不再芬芳,那本該令人身心舒暢無比的自然叢林,也只成了一片蔽天的濃綠,帶來厚重無盡的壓迫感,就像渾身沉入了一片綠色的深海之中。

  這就是狐狼族,就算經歷了那麼多的傷害,他們還是願意這樣毫不保留的與他人分享自己,用那喜悅與悲傷,感染著周遭的人們,讓自己活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若說森夏是贈與者,那他就是剝奪者,他是靠著剝奪他人的存在營生的,他也衷於此道,他們就像是光與暗的兩面,縱使他即將就要收手歸山,但他的本質是不會因此改變的──血之心是無法接受青丘之谷的孩子的,因為那顆夾於他們兩人之間,一塊名為隔閡的鋯石會不斷地消磨著他們兩人,它很美麗,卻會將任何碰上它的事物給磨成細碎的粉塵,那不管是他或她,只要試著想觸及對方,那他們都將不會再是那完整原始的自己。

  但菲莉絲何嘗不是呢?為什麼他能忍受著這種捨棄自己的痛苦,試著去為了菲莉絲而改變自己,卻不願意敞開胸懷接納森夏呢?只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女兒嗎?

  他伸出手,勾起了指頭,搔了搔森夏那片髮耳的根部。

  「呀啊……不要這樣噯,會、會太舒服……唉唷,怎麼又彈森夏的額頭……」

  布拉哈特收起了凌厲地豎起的手指,但他並沒有就此收手,而是將整個手掌重重地往那顆橘紅色的腦袋瓜上頭一按,胡亂地揉了揉。

  「妳睏了?」

  「嘻嘻,你怎麼知道我很久沒睡了?」森夏嘻嘻地傻笑著,但臉上的倦意也漸漸地浮了上來。「那……森夏可以睡這裡嗎?」她戳了戳布拉哈特的臂膀說:「這裡看起來就像會有個好夢在等著我呢……就一次,再一次就好。」

  布拉哈特沉頭不語,但他探手挽起了那一束柔媚的朝陽,將她摟進了懷裡。

  「睡吧。」他輕拍著森夏的背脊:「諾克斯今晚將不於此處駐足,好好地睡吧。」

  森夏將頭頂窩進了布拉哈特的腋下輕蹭著,尖拔挺立的紅色髮耳也緩緩地垂了下去,一跳跳地晃動著。

  「謝謝你……謝謝。」森夏呢喃著:「謝謝你……達夏。」

  因為對她來說,布拉哈特只是她寄情於過往的替代物而已,所以他無法將心交付給她,他也不可能這樣做。但對菲莉絲來說,布拉哈特則是她的唯一,她唯一的父親,無可取代,這就是她們的差別所在。

  一覺起來,她又會忘了這一切吧?就像是她永遠記不住布拉哈特的名子一樣,與那晚有關的記憶,她都會一個不剩地將它給忘卻吧?

  他索性將盤子給擱到了一旁。夜還很長呢。

  「我不是達夏……我的名子是……」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2579076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保留一切權利

相關創作

同標籤作品搜尋:奇幻|長篇

留言共 2 篇留言


再看一遍才發現越來越喜歡森夏,也好心疼。

中間那段看不懂,還是不恥下問好了...
血液有毒的女人和碎片和妳救了她...
這些形容事在場有第四個人嗎?

05-31 20:42

InDer
yes,出車禍,然後女管家有特別體質,特徵是荊棘紋的刺青,設定上是一個被滅族的稀有種族少數的後人,在第一集後被分裂分裂到最後就起笑了05-31 22:41
InDer
其實這算一個重要的線索[e18]06-02 01:32

可能漏看了,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在那裡的,感覺就突然出現了@@。

06-02 22:11

InDer
是突然迸出來的沒錯啊
06-03 00:34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1喜歡★ms0489223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前一篇:【短篇】珍寶... 後一篇:血之心 - 6/2 危險...

追蹤私訊切換新版閱覽

作品資料夾

huaing123所以你會?
你會因為知道蚊子不是惡意的而選擇原諒對方,或是反省自己的反擊行為(如拍死)是否過當?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19:18


face基於日前微軟官方表示 Internet Explorer 不再支援新的網路標準,可能無法使用新的應用程式來呈現網站內容,在瀏覽器支援度及網站安全性的雙重考量下,為了讓巴友們有更好的使用體驗,巴哈姆特即將於 2019年9月2日 停止支援 Internet Explorer 瀏覽器的頁面呈現和功能。
屆時建議您使用下述瀏覽器來瀏覽巴哈姆特:
。Google Chrome(推薦)
。Mozilla Firefox
。Microsoft Edge(Windows10以上的作業系統版本才可使用)

face我們了解您不想看到廣告的心情⋯ 若您願意支持巴哈姆特永續經營,請將 gamer.com.tw 加入廣告阻擋工具的白名單中,謝謝 !【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