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爸爸的卡片
還記得以前，因為年紀還小，所以我幾乎黏爸爸媽媽黏得很緊，跟前跟後樂此不疲，一看到爸爸出門要去哪的樣子，就二話不說，吵著要跟去......明明連目的地也不曉得，也還是跟著出去晃了一圈。
這是在我小時候，殘留在腦海印象最鮮明的其中一件事情。
不過......這種現象，隨著長大升國中、高中，漸漸得減少，直到沒有。
我的臉皮，並沒有隨著長大越來越厚......反而是越來越薄，小時候一一敢說出口的話，到了現在卻成了絕對的禁忌，根本說不出來。
再加上我的家人，也是比較不會去特別去開口說那種事情的人。
因此，我也只在小學上課時、安親班做勞作時，才可能會去做那些事......才可能開口去說那句話，並不是現在就不在意不想說出那句話，而是說不出來！
沒錯，就是在母親節時說句『母親節快樂』，在父親節時說聲『父親節快樂』，在自己爸媽生日時，當面向他們說『生日快樂』也做不到......甚至是，太久沒說連他們的生日是何時都已經忘了。
為人子女，我真是何等的失態，竟然連自己爸媽的生日也記不住......至少在當我察覺到這件事情時，已經高中畢業，上大學了。
我和平常一樣懶懶散散的回到家中，和坐在客廳的媽媽打了聲招呼，便打算走回自己的房間去時，媽媽突然開口和我說：「今天你爸爸生日喔。」
「喔。」我嘴上雖然這麼平淡的回應著，內心卻是沒有像表面這麼平靜。
邊走，腦中邊想著：『今天是爸爸生日啊......』
完全沒有注意的我，自嘲著搖了搖頭，呢喃了一句：「真是該死，竟然給忘了。」
不過嘴上說是這麼說，我腦袋倒是瞬間快速迴轉起來，冒出了一個想法：『若是殺去採訪現在的國中生、高中生、大學生，詢問記得自己爸媽生日的人有多少......那統計出來的數字肯定會讓全國的爸媽很失望吧。』
想到這裡，腦袋又聯想到非常具對比性、現實性的想法，那就是：『雖然現在的人連爸媽的生日都記不住，可若是提起崇拜的偶像......肯定是生日血型，樣樣都倒背如流吧！』
「哈，算了、不想了......」我停止了這種無意義的想法，換了身輕便的衣服，滿臉無奈的倒了杯水：「真的是越想越可悲而已......」
喝完水後，我便逕自走到了電腦桌前，開始批哩啪啦打起了遊戲，或是滑動著滑鼠去點擊瀏覽一些網站，抓歌、聽音樂等等，算是消磨晚餐時間前的空檔。
晚餐時間......算是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然後聊聊一天之中遇到了些什麼趣事、看到了什麼好玩事情的時間。
雖然，這也隨著姐妹長大，各自在外面讀書住宿後變少了......不過對於離不開這個家的我來說，倒是沒有影響，因為我還是就讀離家最近的學校。
因此，在晚餐時間，還是會和爸媽聊一些有的沒有的，吃飯配著話。
當然今天也不例外，一起坐下來吃了飯閒聊著。
由於爸爸的工作是跟教育機構有關的，所以在今天他生日時，收到了小朋友親手製作生日卡片......這更讓我這做兒子的有些慚愧。
不過，爸爸倒是不在意這種事情，只是笑著把他那張卡片遞給我，指著裡面問說：「裡面寫了什麼？」
我沒多想，就信手翻開那張卡片，看著卡片上面所寫的字。
『Happy Birthday。』
一句在簡單不過的英文，所以我當下就指著那行英文字，對著爸爸說：「這是生日快樂的意思。」
似乎是因為附近傳來了吵雜的聲音，所以爸爸沒能聽清楚，又在一次問了我剛剛說了些什麼......我不疑有他，再次說了一次：「這個是，祝你生日快樂，的意思。」
然後爸爸就滿意的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後，我就一如往常吃完飯，洗碗，再次回去做著自己的事情。
只是事後在洗澡時......我突然回想起一件事情：『我記得好像，之前爸爸也問過同樣的問題呢......是我錯覺嗎？』
雖然是去年的事......但過於平凡無奇，我根本沒怎麼有印象。
只能喉嚨發出苦思的怪聲，開始反覆推敲著這件事情。
直到了洗完澡，跑去吹頭髮時......我才突然靈光一閃，將所有細節的碎片連貫了起來，得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
我愣愣的，突然有想揍自己一拳的衝動。
不為什麼，就因為還要讓爸爸悄悄的費一番巧思這點，我就很該打。
是的，爸爸他並不是看不懂那卡片上寫的是什麼，而只是想讓我親口對他說聲『生日快樂』而已。
看似平凡無奇，背後卻隱藏著來自家人的體貼。
「哈哈，我不管到什麼時候，在爸媽眼中都是長不大的小孩呢......」
回想起剛剛爸爸滿意的笑容，我突然覺得眼角有些酸酸的。
「還是不要說破好了......」我低聲呢喃：「就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等著明年也......」
想到這，我用著吹風機敲了一下有著如此不爭氣想法的自己，然後在內心暗暗發誓著：『明年我......一定要親口說出那句話，不在依靠那張卡片了！』
是的，就那一句簡單的話語就足夠了。
即使自己賺了錢，買禮物送給爸媽......
卻還不如說一句最簡單的話，一句爸媽最想聽到的話......
「爸、媽，生日快樂。」
......完
創作內容
【短篇小說】給爸爸的卡片
存在的零與壹 (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