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主角登場
2014/6/28 7:25 AM
文星町公寓區
「鈴……鈴……」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原本靜謐的早晨,通常這個時間我早就已經起床了,但是期末考才剛考完,今天是星期六,而且期待已久的暑假也快到了……基於種種理由,到現在我還賴在床上,很吃力得將手伸向一旁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者後按下通話鍵。
「妳都不用睡覺的嗎,怜?」才剛被吵醒有點起床氣的我這麼抱怨道。
「嗚嗚……吵到妳了嗎,小薰?」對方似乎被我的口氣嚇到了,說話變得很緊張,就連我也開始慌了起來。
「沒有沒有……對了,有什麼事嗎?」
「蛤~我們不是說好今天要一起去購物嗎?該不會小薰真的忘記了吧?」
「嗚哇哇!」我發出丟臉的悲鳴,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距離八點只剩大約三十分鐘。
「那我們把集合時間延後十分鐘,怎麼樣?」只能說加山怜真的是個大好人。
「感激不盡……那麼還是在“老地方”見面對吧?」
「嗯嗯,那我們不見不散,掰囉!」就這麼掛了電話。
加山怜是我的同班同學,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不擅長社交的我,第一次和怜講話是在三、四個月前,在商店街正苦惱著晚餐要吃什麼時,怜主動向我打招呼。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同班同學吔。」記得她當時是這樣說的。
加山家是文星町很有名的貴族,想當然爾怜就是身價上億的千金小姐,我一直很嚮往那種不需要天天擔心有沒有晚餐吃的生活,但直到認識她以後我才知道什麼是無法用錢買的到的東西──朋友和自由。
怜打從一出生開始,身邊就有無數的隨從為她處理所有的事情,就算升上高中,也必須要有司機──井川先生負責接送,只要一踏出校門,井川先生就會像保鏢一樣形影不離的跟在怜的身後,更誇張的是,怜的父母甚至已經幫她選好了未來的結婚對象;平常也有很多人找怜搭話,但那些傢伙全都是想跟加山家攀上關係的阿諛諂媚之士。恐怕真的稱得上怜的朋友的人就只剩我一人而已吧。
一名幻想無憂無慮生活的平凡少女遇上一名嚮往自由的千金小姐,就這麼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我下了床,從衣櫥裡翻出一件許久沒穿的洋裝,把睡衣換下後就將要帶的東西全部塞進手提包裡,離開無人的自家公寓並騎著單車前往目的地。
平常就算是在假日,我也只有要買日常用品和晚飯的食材時才會出門,偶爾出來逛逛街也是不錯的。順帶一提,以前我和怜一起逛街(其實是怜陪我買晚餐食材)時井川先生每次都會跟在我們身邊,他不像印象中的保鏢都是穿黑西裝、戴墨鏡的肌肉男,而是一個和藹的老好人,但就算如此,有一個大人在旁邊總是那麼的不自然。
今天井川先生大概也會來吧,我這樣想著。但就算真是如此,也依然不會改變「今天應該會非常美好」的感覺。
我和怜口中的「老地方」指的其實就是指文星高中的正門,由於怜的「恩澤」,距離約定時間八點十分還有三分鐘左右,倒是學校裡圍了一大群人,應該都是住宿生吧,不知道是不是在辦什麼活動,不過人群裡似乎有警察,校門口還停著一台警車,說不定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多管閒事不是我的作風,所以我只是將單車隨意停放在一邊,靜靜等待怜的到來。就在我正考慮等一下要買什麼(錢只夠買晚餐啊……)時,一聲尖銳的尖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扭頭一看,剛剛聚集起來的人通通作鳥獸散,更詭異的是好像有兩、三個人倒在地上……不對,是血泊中。
這是怎麼回事?在倉皇奔逃的人群最後方,一名有著深褐色長髮的女學生似乎發現了我的存在,改往我這裡的方向跑來。
這個少女相當奇怪,明明是假日卻還穿著學校制服,再說要求救的話也應該先叫救護車,而不是隨便找個路人甲……
一直等到她接近,我才發覺事情大條了。
胸口上的孔洞汩汩流出鮮血,凌亂的制服上沾染斑斑血漬,嘴角和雙手則完全被血水染紅,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仿佛在提醒我這不是在開玩笑。
對方同時將雙手抓了過來,我本能地把右手上的手提包向前一揮,下一秒往左邊側身閃避了敵人右手的攻勢;手提包就沒這麼幸運了,整個被對方的左手撕了開來,錢包、購物袋等等的雜物散落一地。
攻擊撲了空,對方從喉嚨裡發出野獸般「吼啊啊」的嘶吼聲,右手直直伸向我展開第二波攻擊,但這種毫無章法的攻勢對我是不管用的,往後跨了一步,敵人的右手只能抓到什麼都沒有的空氣。不過手無寸鐵的我也只能不停的閃躲。
在這種緊要關頭,任誰都會忘記小學老師常說的「馬路如虎口」吧。
就在我忍不住思考「剛才那個警察到底到哪去了」的時候,一輛豪華凱迪拉克映入眼簾。
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加山家的車子,一名男學生跳進車內將利齒狠狠地嵌入駕駛座上井川先生的脖子裡,從頸動脈噴湧而出的鮮血濺灑在擋風玻璃上,而車子筆直地朝我們衝了過來。
巨大的衝擊使我和那名攻擊我的女學生整個人被撞飛了好幾公尺,我就在加山怜驚恐的慘叫聲中昏了過去。
※ ※ ※
2014/6/28 7:52 AM
文星高中女子宿舍
回頭一看,沒有任何人的身影,波間七海輕輕鬆了一口氣。
很好,要逃就趁現在!才剛這麼想,一旁的緊急逃生門就打了開來。
「喲~這不是小七海嗎?要上哪去呀?還不快過來!」
倒霉!原來她早就埋伏在這裡了。反正現在要逃也一定會被抓回來,七海嘆了口氣,喪家犬似的垂著頭走進逃生門。
佐藤美咲,18歲,擁有著一頭耀眼的金髮,姣好的身材和甜美的笑容不知迷倒多少男學生,只有七海和少數幾個人才知道佐藤美麗的外表下其實是個陰險惡毒,心狠手辣的不良學生大姐頭。
佐藤等身後的男學生把門關上,就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說道:
「妳等一下應該有空吧,小七海?這星期的“債”好像還沒還清呢,所以待會兒就準備上工吧!」
「……我拒絕……」就連七海自己都很訝異什麼時候自己有這麼大的勇氣說出這種話。
「我已經發誓以後絕不做那個勾當了。」
所謂「那個勾當」就是指佐藤最恐怖的惡行之一,她常常尋找嬌小、好欺負的女孩下手,逼迫她們去當扒手,每個星期必須繳納2000日幣(約新台幣700元),如果不夠的話就得自掏腰包湊錢;辦不到的話就會遭來一頓毒打。七海當扒手至今只過了一個月卻已經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於是她今天決定勇敢面對。
「這樣啊……」佐藤的笑容比剛才更加甜美,但七海了解這代表佐藤發怒了。
「把那丫頭帶過來。」佐藤命令著身後的隨從,後者暫時退下,幾秒鐘後將一個瘦小的女孩狠狠地摔在地上,厚厚的灰塵讓她不斷的咳嗽。
小島瑞穗,和七海一樣都是高中一年級,同時也和七海一樣屬於「佐藤扒手集團」的受害者,但她的「資歷」比七海多了兩、三個月。
現在的小島簡直不成人形:衣衫不整、頭髮散亂、身上多處淤青,時不時還會發出可憐兮兮的啜泣聲。
「這丫頭不曉得哪根筋不對,剛才也和妳一樣鬧脾氣,說什麼再也不要做壞事了,於是我只好“調教”她一下。」佐藤說到這裡時,倒在地上的小小身體顫抖了一下。
……嗚……欺人太甚……
佐藤突然一腳踹在七海大腿上,七海當場跪倒在地上。
「妳那是什麼眼神?有意見的話就說出來啊,沒有的話就快點給我動作!」
七海咬了咬牙,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身為妳的學姐,我得給妳個忠告:強者生,弱者死,弱者之所以存在於這個世上是為了成為強者的養分。」
七海大概在八點整左右離開女子宿舍,這時的她沒有心情理會那群聚集在門口的人群,只在經過時聽到一小段對話:
「只留下一個空彈殼、黑斗蓬和一灘血跡,兇手和受害者都失蹤了……」
「好……好可怕,趕快去報警呀……」
「剛剛已經有人報過了,警察應該馬上就到了。」
而七海離開校門時,恰巧遇見一名剛停好警車的警察。
來到商店街後,七海馬上發現了下手的目標。
她快步走向一名老先生,不小心(當然是故意)用肩膀撞到對方,同時從鼓起來的口袋裡摸出了皮夾。
「對不起!」七海慌忙道了歉。
「沒關係,下次多注意一點。」老人回給七海一個友善的笑容,這使得七海更加感到罪惡感,快步走開。
……真的……對不起。七海再一次在心底道歉。
這是最後一次了,七海心想。下個星期佐藤就會從文星高中畢業,她會永遠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終於可以過正常的日子了……
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七海的思緒,猛地回頭一瞥,七海倒抽了一口氣。
是剛才遇到的警察,這下慘了,當時看見警察時就應該放棄行動的,不過正好,做錯事就該接受懲罰,乾脆全招了吧,為什麼以前從沒想過尋求警察幫助呢?
但七海錯了,警察的目標不是她。
警察撲倒了才剛失去皮夾的老先生,撕咬著老人的面孔。除了老人的血液外,警察的身上還可看見一道深深的爪痕。
「這是在做什麼?住手啊啊啊啊……」
如此嚇人的畫面讓七海像被凍結般全身無法動彈,現在要怎麼辦?是逃跑?亦或是找人幫忙?
我要救他,救那位老人。七海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有這種想法,但時間緊迫,得尋找能派得上用場的東西。
周圍的東西……行道樹、石頭、手上的皮夾……
忽然七海看到了唯一能夠阻止警察的東西,只有它能夠拯救老先生……
但前提是要擁有極佳的運氣,還有就是速度要夠快。
七海往後退了數公尺以拉開助跑距離。就是現在!右腳往地面用力一蹬,全力往扭打著的兩人衝了過去。
警察正沉醉在殺戮的快感中,萬萬沒想到七海迅速的繞到他身後,利用這個月「訓練」出來的敏捷身手從他的腰帶上拔出了手槍。
納甘左輪手槍,為比利時工業家萊昂.納甘為俄羅斯帝國所研發的7發雙動式左輪手槍,發射7.62 × 38 毫米彈藥。此槍更獲瑞典、挪威、波蘭和希臘等多國軍警採用。
能在日本警察身上找到這把左輪還真稀奇啊,七海心想。但現在的情況不容許她繼續思考,剛才的動作已經讓警察的目標轉向她了。
「嗚啊啊啊啊……」警察揮出手臂企圖抓住七海,但一切都太遲了。七海早已將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扣下了板機。
鮮血就像綻放的紅玫瑰一般散了開來,警察身體一軟,靜靜地倒了下去。
確認警察已經失去性命後,七海用顫抖的手從他的另一邊腰帶抽出另一把相同款式的左輪,並將其腰包中所有的彈匣收進自己裙子的口袋裡。
為什麼要開槍?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還要拿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難道自己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不是的。一道來自自己心底深處的聲音告訴她:從現在開始,妳必須要靠它們幫助妳存活在這世上,它們失去了主人,只剩妳能夠給予它們存在的價值。
從遠處傳來人們的哀號與慘叫聲,但七海的內心卻異常的平靜。她將視線轉向倒在一旁的老人,後者已經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長相,任誰來看都知道他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七海跪在老人身旁,將皮夾塞回他的手中後,低著頭喃喃地說了一句「抱歉」並握著兩把納甘站起身來。
波間七海跟著人群逃離的方向,也就是學校的反方向跑走了,途中接連擊斃了幾個攻擊她的路人,一顆淚珠悄悄滑過了她的臉龐。
七海才離開沒有多久,那支抓著皮夾的手抽動了一下,不過沒有任何人發現。
※ ※ ※
2014/6/28 8:10 AM
文星町商店街
搞什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發瘋的人們逢人便咬、開槍擊殺警察的少女 ,以及用電鋸將路人欄腰斬斷的作業員,所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全都在銀鏡雪華的眼前上演。
大約十分鐘前……
雪華悠閒的含著草莓棒棒糖,漫步在文星町的商店街上。這裡的商店應有盡有,有如橫向發展的百貨公司。
現在正值盛夏,比起前幾天炙熱的天氣,今天更適合期末考考得一塌糊塗的可憐蟲出門散散心。
這又不能怪我,雪華心想。人家才剛轉進文星高中沒多久,誰知道他們的考題那麼難,要不是體育滿分,這次的總成績恐怕就不及格了。
眼前一個人影閃過,那個制服是警察吧?看起來很像是在警匪追逐戰呢,雪華頗感興趣地觀賞這個情景。她自幼嚮往成為一名警察,就把這次的機會當成是見習吧,幸運的話或許還能出手幫忙呢。只見警察往地面一蹬,輕鬆地把一名老人壓制在地。
啊,抓到了。當下雪華感到相當失望,下一秒……
棒棒糖從手中滑落,掉在人行道上。
就在警察將老人的臉撕下來的時候。
這太誇張了,就算那個老人殺人放火、姦淫擄掠也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更嚇人的是,警察甚至不斷地啃食著被剝下來的碎肉。
一名少女衝進視線中,從警察的腰帶上拔出一把手槍,「磅!」一聲毫不猶豫地把準備攻擊她的警察斃了。
這時整個文星町迴盪著「吼啊啊啊」的野獸嘶吼聲。仿佛剛才的槍聲是攻擊的信號般,學校的方向湧來一群發狂的學生,出門買東西的人們一個個被壓在地上,血肉橫飛、無一倖免。
但不只是前方,就連後面也傳來悽厲的慘叫,雪華回頭一看,只見一名頭戴黃色工地帽的作業員,手持高速運轉的電鋸將路上的行人輕輕鬆鬆地腰斬,整個人行道逐漸被鮮血染紅。
該死,不能讓他繼續為所欲為。雪華順手掄起一旁露天咖啡廳的鐵椅,一手一把往發瘋的作業員奔去。
作業員馬上察覺這名飛蛾撲火的少女,發出「嗚吼吼吼!」莫名其妙的怒吼聲,手上的電鋸砍了下去。
電鋸輕易地將一支椅腳削斷,並在雪華的額頭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不過雪華另一支手中的椅子也狠狠地砸中作業員的臉龐。
出乎意料地,作業員似乎感覺不到痛楚,非但沒有向後退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將電鋸斬了過來。
雪華下意識地舉起椅子格擋,劇烈的金屬摩擦聲與火花爆散開來,電鋸毫不留情地咬了進去,再這樣下去椅子和雪華將會一同被劈成兩半。
「唰啦!」一聲,一條鎖鏈飛了過來,將握著電鋸的手緊緊纏住,使其動彈不得。一名少女大喊:「趁現在!」
雪華用另一把三腳椅擊飛了電鋸,當它在空中盤旋著時一躍而起,接住,滿分落地。
少女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把它殺了!」
雪華狐疑地凝視著眼前的少女。
亞麻色的毛線衣上披著海軍外套,搭配格子花紋的短裙,標準的學院風打扮;頭上兩條綁著鈴鐺的緞帶將栗色的頭髮紥成雙馬尾,看起來很清純的臉現在卻相當嚴肅。
「妳也瘋了不成?殺人可是重罪吔!」
「妳還不懂嗎?不是妳殺它,就是它殺了妳!」
雪華身後的作業員此時已經掙脫了鎖鏈的束縛,失去武器的他無謀地朝雪華撲了上去。
雪華「嘖!」了一聲,快速將身體轉向敵人,手上的電鋸由右往左斜砍了下去。
敵人先跪倒在雪華面前,再臉朝下趴倒在人行道上,紅黑色的血液濺在雪華的步鞋上。
一旁的少女迅速將鎖鏈收好,並且說道:
「我們得快點離開,商店街快要淪陷了,剛才的打鬥聲也一定引來了很多麻煩的傢伙。」
這時雪華好不容易才把一直埋在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妳……是誰?」
即使身後已經有好幾名渾身鮮血的喪屍追了過來,少女還是抓了抓頭,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回道:
「忘了自我介紹真不好意思。敝姓菊地,我叫菊地光,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