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湛藍天空被烏雲所遮,這個世界已經淪陷於深淵之中。
「哈哈。」
笑出聲來,卻笑得難看。
=*=*=*=*=*=
「你……你的手臂有傷口!」女人指著他的手臂驚吼。
這個世界已經被異樣的病毒所染,病毒透過傷口、體液交換的方式感染了整個世界。初期的症狀不明顯,就像普通感冒,接著就會慢慢嚴重,最後呈現死亡,過了幾日後身體就會完全被喪屍病毒控制,變成一個完全沒有人性的喪屍。
而這種恐怖的病毒就這麼襲上了人類社會。不知從何地開始,病毒蔓延,到人類開始意識到事情發展的不妙時,世界各地已經誕生了許多喪屍了。
「不、不是!這是在戰鬥中擦傷的!」羅凡揮著自己的手,試圖解釋。
他是個沒有什麼用的人,在整個團隊中的付出很少、戰鬥中也只能躲著或逃跑,實在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我們不能去判斷羅凡是不是因為喪失而受傷。」站在女人旁邊高大的男人說著。
他是整個團隊的隊長,精神的象徵。曾是傭兵的他成了團隊中戰力最高的成員,而羅凡便是他救上來的。
說到了當時的情況羅凡就全身顫慄,他對那天還記憶猶新……
成堆的喪屍向他走了過來,口中還一直喊著他聽不懂的話語,每個將屍的面貌都十分恐怖血腥,有的拿著手臂有的叼著不知名的血塊,就這麼一步一步的逼近他。
就在這個時候,隊長及時出現,將他從屍海中救了出來。也因為如此,他便十分敬重男人,就因為他的命是男人救來的。就算他對團隊沒有任何意思付出、就算他努力兌現下的情況沒有一絲改善,但他還是努力的幫助著這個團隊,就是為了報答男人的幫助。
「隊長……謝謝你……」羅凡用感恩的眼神看著男人道謝著。
他對於男人幫他說話的行動十分感謝,他果真是個好人。
「所以,我也不能將你繼續留在團隊中了,這對我們都是個風險。」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羅凡。
聞言,羅凡有點無法進入狀況。
「所以,請你,離開吧。」男人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一股陰駭的冷氣從腳底竄起,羅凡抖著身體,連牙齒都在顫著。不知從哪裡跑出來的無助感充滿了他的身子。
「你、你們大家聽我說,這真的是不小心擦傷,絕對不是被喪屍所弄傷的……」搖晃著身子,羅凡試圖讓自己鎮定,別讓自己看起來有異狀。
忽然,一陣冰冷溫度從太陽穴邊傳了過來。
羅凡扯著嘴角強顏歡笑,這是最醜的微笑、最蠢的弧度,「呵呵,隊長,你這是做什麼呢?」
屬於金屬特有的沁涼持續的傳導,異物抵著太陽穴的力道也越來越大。他知道自己現在已陷入最危險的狀態。
「隊長……別、別開玩笑了……把槍先收起來吧?」羅凡內心的恐懼加深,伸出手來握住抵在自己太陽穴上的物品,「槍這種東西……別這樣玩啊!」
其他的隊員一個個都是冷眼旁觀,沒有一人願意對他伸出手來幫助。
「為了不要造成後續更多的困擾……」男人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卻形成了一股震撼,直擊羅凡恐懼的心。
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他會死嗎……會死嗎……會死嗎……會死嗎?
「只好請你忍忍了。」
男人語落,等於對羅凡判了死刑。
或許在下一秒自己太陽穴前旁的槍口就會冒出火光,結束自己的生命。但也可能會讓他喘息個幾秒才會接下這個行動。但不管他怎麼掙扎,最後迎向自己的皆會是……
死。
「不……」啟唇,羅凡發出單音節。
霎時,槍聲響起。
鮮血從腦袋射出,汙濁的紅色液體散華,羅凡的瞳孔頓時縮小。
往後倒退了幾步,羅凡摀住被射穿的腦袋,眼底眉間滿是驚駭與詫異。他抖著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未倒下,並且能夠正常思考、行動。
他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他是什麼時候被喪屍感染的?為什麼這麼一槍直直打下去他會沒有受到影響,還能挺挺的站著……
好可怕,難道自己變成喪屍了!他之後會發生什麼事?難道他會得到和那些全身腐爛行屍走肉的人一樣的下場嗎?
──不要!
他絕對不要!
誰可以救救他?救救他啊!
「呃啊……」
倏然,一陣吼叫聲傳了出來,接下來更多類似的叫聲四起。
「慘了!喪屍群!」一位團員吼道,這句話使在場的所有人通通進入備戰狀態。
團員們神色沉重,唯有羅凡一人獨自在空洞中無法自拔。
在眾人面前慢慢浮現出了絕壁的黑,那黑色伴隨著吼叫包圍住了眾人。下一刻,槍林彈雨。但眾人面臨的卻是……
──喪屍海。
*
摀著嘴巴,羅凡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
眼前的景象極富衝擊性,團員們個個都被擊倒了。空氣中蔓延著血腥味,所有的團員都看向他──帶著憎恨的眼神。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他?他並沒有做什麼……
「啊──」女人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纖細的手臂與細長的手指一直是女人自豪的一切,現在,卻與身體分離。喪屍們壓住了她的四肢,並沒有給她一個痛快,反而是慢慢的折磨著她。
「讓我死、讓我死!讓我死啊──」搖晃著頭尖叫,高分貝刺耳的頻率間接表達了女人的恐懼。
撕裂聲傳出,女人的大腿接著被撕了下來。
其中一隻喪屍將女人被撕咬下來的部位就這麼丟在了羅凡面前,那是一種獻上供品的動作。喪屍望見了羅凡眼中的疑惑,便吼了幾聲,又往女人走去。
「不、不要啊──」
女人的四肢完全脫離身體,只剩下腹部及胸部存在。喪失們見到女人沒有任何的行動能力後就放開了對女人的牽制,將目標移向一旁的隊長。
而女人則繼續尖叫著,失去四肢的她只能在地上蠕動著。而被撕裂所留下的傷口則混著泥沙被摩擦著,但在這個時候她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更多的感知反而是害怕及絕望。
「好吵……」羅凡喃喃道,女人的尖叫聲弄痛了他的耳膜。
此話一出,下一秒,女人的頭便被喪屍踢了下來。
霎時,在現場等死的眾人倒抽了一口氣,這就是他們最後的下場。
時間慢慢的經過,羅凡的面前疊起了一大團的屍體山。這些四肢全都是從隊員們的身體上撕扯下來的。地上流著血水,令人怵目驚心。
而被撕下四肢的隊員們通通都只能在地板上蠕動著身體,等著想死但死不了的恐懼染上自己的心口,使自己陷入崩潰。
那些人的下場會是什麼呢?會變成喪屍吧?
--然後變成冷血的喪屍。
從最初的害怕到現在,那份驚慌的心情早已變成失望。羅凡冷笑著,這些失去行動能力的人沒有活下去的資格,連變成喪屍繼續用著另一個型態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
想法一出,數隻喪屍便上前去將那些苟延殘喘的人們的生命一一結束。
羅凡驚訝,這些喪屍似乎感受的到他的想法,還十分的服從……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你們……聽的懂我的話?」羅凡低喃。
隨後,喪屍們的吼叫聲轟炸了他的腦袋。
──好的,似乎是這樣沒錯。
「那麼……我也是喪屍嗎?」羅凡對著眼前的眾屍們說著,太陽穴上的血漬似乎直接默認了這個問題。
接著,現場一片寂靜,似乎還有一部份的喪屍還誇張的搖著頭。
於是,一人多屍的對談就這麼開始了。
在一旁,那充滿血絲銳利的視線無人理會。
*
一個人帶領著一大群喪屍,就這麼遊蕩在大街上。四周吹撫著冷冽的風,使幾乎無活人的城市更顯冷清。
後頭的喪屍隨著他四處遊蕩累積的數量越來越多,滿山滿片的屍海淹沒了他最熟悉的城鎮。現在似乎也沒什麼好害怕的,因為他早就不是人類了。
這個世界似乎是沒救了,不會像電影小說一樣還會製出什麼血清疫苗,整個世界會隨著喪屍病毒的蔓延漸漸改變了他原有的面貌。
喪屍之所以可怕,那是因為他和人類不同。相反的,若整個世界都是喪屍呢?
──那就不會有什麼好奇怪的不是嗎?
回過身,羅凡望著身後遍地的黑,「就在這裡住下來如何?」他大喊。
喪屍們吼叫著,似乎是同意。接著便向著四周搖著身體離去,慢慢的走進周圍的建築物裡。
羅凡沒多想,看著四處離去喪屍們,他的心裡不禁浮現了感慨。本來的人滿為患熱鬧的城鎮,就這麼被喪屍所佔領,變成一個只有喪屍居住的城鎮。
人類所有的防禦及抵抗隨著時間通通化為烏有,昔日所居住的房子被喪屍入住。到了最後,全世界通通都被喪屍病毒感染,不知是何光景?
轉過身子,走進半開的家門,羅凡又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
室內的物品東倒西歪,是當初在慌亂逃跑之餘所留下的最好證據。一想到當時緊急的情況,他還是餘悸猶存。
自己的家人突然發狂,在先前個個都是病懨懨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從床上彈起,下一秒就開始瘋狂的攻擊自己。
走上樓梯,來到了臥室。接著全身放鬆,跌進了有著熟悉味道的床舖裡。
他還記的當初慌亂跑出自己家裡的幾個小時後,整個城鎮就開始淪陷。接著便是整個國家,再來就演變成全世界皆水深火熱。
望見桌上的小黑盒,他還記得這是在旅遊時所撿到的。帶回國後他便迫不及待地將它打開,接著他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瞳孔放大,羅凡簡直是用彈跳的方式起身。
──那天他打開黑盒後便失去意識,到隔天才醒來。
奔向桌前,拿起黑盒子,黑盒子內隱約泛著紅光,黑色的氣流細細地從裡面撒了出來,就這麼往窗外慢慢飄去。
──隔天醒來後,他的感冒不藥而癒,而自己的家人則開始陷入病狀。
黑盒子內放著一封白紙,羅凡顫著手將他拿了出來。全身都在抖動,他臉色蒼白地讀著白紙上的內容。
──病毒似乎是於自己的城市開始蔓延後才越來越嚴重的。
全身虛軟的跌坐在地板,羅凡懂了,全部都懂了。
**
「博士?」男子疑問,望向身前趴在桌子上的男人。
被稱作博士男人抖了抖身子,爬了來,望向男子後臉上一瞬間布滿了歡喜。
「我研究出來了!」博士握住男子的雙手,開心的從椅子上跳起。
拿起放在桌上的透明玻璃瓶,瓶內的液體呈現純黑,一點兒都不透光,博士拿著玻璃瓶伸出手來,滿是驕傲,「這就是我發明的『神水』!」
「神水?這個?」男子接過博士手上的透明玻璃瓶,疑問道。
「哼哼!別看他這樣!這可是能夠治療百病的藥劑喔!」博士插著腰,開心地說著,「有了這藥劑,我們就能夠是這個世界的大眾免於病苦了!」
「不可能吧?」男子皺眉,將玻璃瓶放了下來,伸出手來,「研究報告。」
話一說完,手上就出現了重量。看著沉重的一疊紙,男子知道博士對於這次所製造出來的藥劑有著十足的信心。
翻起報告便是一陣研讀,男子十分認真的看著紙上的每一個字,心裡隨著紙上的文字泛出一陣又一陣的驚喜。
在一旁望著男子神色的博士甚是開心,他知道這次他一定能夠靠這這罐藥劑名留青史!
「這裡有點奇怪。」男子皺著眉頭,將手指上手中的報告。
報告上寫著的大標題是「生物實驗」,而男子對其中所寫的內容有些不解。
「這藥水可以治療各種不同病毒和細菌所生病的白老鼠,這我了解。但……」望向博士,男子的眉頭皺的緊緊,「為什麼沒有生病的白鼠打了藥劑後會變的亢奮?」
博士聽聞,便笑了出來:「很有趣對不對?能夠治療疾病以外,也能讓沒有生病的生物行動能力變得更好,更亢奮!」
男子覺得有異,便站起身子,「我覺得有些怪怪的,讓我先把報告送審,得到認可後就立即開始人體實驗。」
看著男子離去,博士狂笑出聲。
他從事藥品研究多年,生產的皆是些乏人問津的小藥。有時甚至連公司都不願意通過他的藥品設計,幫他做人體實驗,就這樣讓他的心血全部付諸流水。
於是他便下定決心研究出能夠改變全人類的藥品,希望能夠一舉成名、名留千史。
──而現在,他的願望就要達成了。
摀著嘴,博士沒辦法忍住從嘴邊洩出的笑聲。
在桌面下的抽屜內放著一疊比剛才男子拿走的報告還要後的紙堆,博士將它從抽屜裡拿了出來,上頭清楚的寫了幾個大字。
──使用藥水後具攻擊性生物之後續發展。
*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博士滿臉脹紅,激動的大吼。
男子則拍上了透明的玻璃窗,大聲的吼了回去,「但事實擺在眼前!你的藥極具危險性!」他吸了口氣,試圖鎮定,「這種藥要是生產出來的話,世界會毀滅的!」
博士垂著頭,全身顫抖著。
在那天呈上報告後,公司上層馬上通過了人體試驗,還極具規模的幫他們辦了記者會,對外宣稱有可以改變全人類的心要被研發出來。
就這樣人體實驗順利地展開了,招收到的自願者皆是染上不治之症,希望先透過這種藥劑來免除身體上的疾病。
隨著實驗的進行,所有服用新藥的患者不管得到的是什麼病症,通通痊癒。這樣的結果讓全部的實驗人員及公司上下無不開心到瘋狂。但好景不長,唯一的問題就出現在那位無病的實驗者身上。
在服用藥物後的幾日,無病的實驗者便開始出現了感冒症狀,幾日之後竟然在睡眠中死亡。就在實驗者死亡過後的隔天竟然復活,但卻變得具攻擊性,且失去了人性。
這樣還不打緊,最恐怖的是那藥品竟然有傳染性。不管是有病的實驗者或無病得實驗者,通通都具有感染人的能力。而被感染的人,出現的症狀就像無病實驗者一樣,最後的下場都是與無病實驗者相同。
「所以,放棄吧。」男子冷冷的說著,「上層已經要求我們將所有的實驗器具與藥品通通銷毀,不得再做任何後續研究。」
聽聞此言,博士瞳孔放大,轉過身子後便是一陣狂奔。
跑回了實驗室內,博士將充滿黑色液體的藥水瓶及他從報告內撕下的一頁紙張裝進了他準備已久的黑色小盒子內。這個小盒子是他請人特別設計的,有著可以在打開盒子後自動噴射出液體的裝置。接著便將黑色盒子放回了桌子上,像個裝飾品一樣地擺在桌上最不起眼的角落。
下一秒,實驗室地們便被打開。
「……我將藥品和研究器具準備好了,可以請人拿去銷毀了。」博士說著,露出落寞的表情。
男子走進室內,接著拿出電話命人搬走是內所有的實驗器材。就在他離開實驗是之前,他對著博士說道:「別太難過,就算這個藥品不行,你一定還能夠在做出其他種可以震撼世界的藥!」
博士則在男人離去實驗室後才開口,他扯出最燦爛的微笑,發自內心,「沒關係,我想我發明的藥品鐵定可以震撼世界!」沒人回應他,他卻接著道:「對了,我最近想其他國家旅遊,希望可以沉澱沉澱自己的心情。」
語畢,便帶著黑色盒子離開了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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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凡站在高樓,這棟大樓是這座城鎮裡最高的建築物了。
於最高建築物的頂端,可以俯視整個城市的樣貌,但羅凡並沒有沉醉於此種風景,反而是兩眼無神的望著前方。
本來湛藍天空被烏雲所遮,這個世界已經淪陷於深淵之中。
「哈哈。」
笑出聲來,卻笑得難看。
前進兩步,縱身而下。
在落地前,他可以清楚感知到空氣中瀰漫的黑色氣息和四起的吼叫聲。
一切,因他而起。
帶著滿身愧疚……
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