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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弄影 二十二章
作者:亞蘇│2013-03-02 20:40:52│巴幣:2│人氣:220
他們租下了一艘畫舫,除了船家外,就他兩人,可令琬榆娓娓道來。
琬榆遂把她所知道的以及沐、桂兩家的真實身份,就她能說的,毫無保留的說給淙允知道。
她們自稱是「仙」,但看在他們凡人眼裡,不如說是「精怪」或是「妖」還來得易懂些;她們所謂的「元神」,不過是自個兒幻化成人身前的「軀殼」;她們懂仙術、幻術,其實是數百年、千年以來的修行成果。
沐家舊宅遭祝融,此為事實也。因那兒已不適宜元神居住,於是族人四散;其中一支由棠春領著,這才找著了龍泉嶺上這塊風水寶地;不僅水質清澈,正好又有一遭棄別業,稍做整理,便可用來居住。
那搬移花草樹木的聲響,實為她們費盡心思,將下人、ㄚ鬟等元神移來的結果;沐夫人元神本為榕樹,就是別業外頭那棵高大的古榕樹,而別業周遭煙靄,亦是她們苦心設下的障眼法,非她們族人,不得其門而入的。
其他諸如醉芙蓉盛開不凋、以芙蓉、榆錢煉丹等不可思議的事兒,也都有了解答。
琬榆不斷地說,像挖空了心思似的,將所有事情全告訴他;途中他偶有疑問,但大多只是聽著,不置一詞。桃馬渴了,琬榆順手給了幾杯茶水,任由桃馬飲著,而淙允瞧的真切,卻像司空見慣似的,亦是不感驚訝了。
「我能說的,都說完了。」將桃馬收回袖中,自己亦飲了一杯清茶,「還有什麼,是你想知道的?」
淙允坐在對頭,搖了搖頭,「差不多了,這樣,可以了。」他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沒多說,便往外頭走去;連聽幾個時辰,把一切疑惑都解開,照理說,淙允現下心底應該是再清明不過。
望著斜陽,他只覺得心底紛亂不可理也。他的娘子,居然……是個榆樹仙?他交了個海棠花仙的知己,住進了一個滿是花草的家族裡……這究竟是什麼樣的緣份呢。
「淙允。」琬榆放心不下,在艙裡想了又想,終究還是追了出來。
她知道她方才所說的一切,令他一時之間難以承受,但她可指天為誓,這些日子以來,她待他絕無半點虛假……現下她只能等待,看看她倆夫妻情誼,是否堅貞不移了。
「外頭冷涼,不加件衣裳嗎?」他回過頭來,江水波濤拍打著船身。秋風愁煞人,吹得夫妻二人衣袂翻飛,他褪下儒衫,笑著披上琬榆巧肩,「我知道妳心底不安,急切的想知道我的答案。」輕扣住她皓腕,他靠在她耳邊傾吐,「我也亂著。明明妳已毫無隱瞞,心底疑惑也已撥雲見日,可我仍沒個主意,不知如何面對才好。」
感受到那衣裳溫暖,以及他溫柔相待,琬榆彷彿吃下定心丸,美眸帶著期盼,柔情似水。「淙允……」
「給我幾日想想,這幾日間……恐怕要冷落妳了,望妳擔待些,好麼?」
「好,只要你不丟下我,什麼都好。」她感動的笑了,伸手環住他腰際;兩人相擁,望著夕陽西下,而明月,這才初升呢。
*
乘著畫舫順流而下,途中亦是會上岸住店,或是買些吃食以備不時之需,兩人雖急切著要回鄉,但心情上,總是愉悅放鬆著的。
淙允與琬榆兩人之間依然親暱,只是他的話語少了些,有時心不在焉的,琬榆知道他得知她們一切秘密後,心底一時之間還平衡不過來;他原以為她們是與他一樣的「凡人」,後來才知只他一人,而她們瞞了他大半年之久。
雖一開始知道時,有些驚訝,也有些受騙上當之感。但淙允不禁要想,若一開始便對他坦白,他勢必更不能接受的了。更何況他該感到高興,畢竟琬榆坦然相告,他已不被瞞騙在五里霧中了。
她對這般他坦白,著實將他當作自己人、自己的夫君看待,這不也證明著琬榆有多重視他,多喜愛著他麼?就算沐家人不同於凡人,但他們待他的情意,卻早已勝過千言萬語,難道就因一個小小的身份之別,就要將這些恩情、友誼磨滅嗎?
「琬榆。」畫舫輕漾,他們相擁而眠,兩人睡在船裡頭,仍蓋著一條被子,睡同一張床榻。淙允睜大著眼,摟了摟身旁嬌妻。「睡熟了麼?」
「嗯……」佳人欠了欠身,秀氣的打了個呵欠;美眸半斂,覺得夜裡風冷,直覺的朝淙允又貼近些。「正要入眠呢……」聽他聲調清朗,她便知曉他沒睡著,「你沒睡?今兒個不累麼?」除了午膳曾登岸活動活動外,其餘時候淙允不是練字,就是看著自己的書,如此一天。她百無聊賴,看看江邊景緻,偶爾與他搭上幾句話,這樣都累了;他還了無倦意?
她知道他還在想,縱使有好些話想同他分享,但也明白對他來說這是道關卡,他非跨過不可;自個兒就算再怎麼心急,亦是要耐住性子等候。
已經兩日了,以他疼愛著她的習性,定是不忍看著她睡熟又將她叫醒的了,莫非……他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嗯,不累。」淙允低頭,看著懷裡的她,張了張唇,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既然妳累了,那便先睡吧,明兒個再同妳說。」
「都已經給你叫醒了。」她眨著美眸,枕靠在他臂上,「說吧,我等不到明兒個了。」
他微微一笑,吻了吻她白淨的額,「我想通了。」
「是麼?」黛眉輕展,她笑得喜悅,「想出些什麼答案了?」
「妳還是妳,不管怎麼樣,我孫淙允的娘子,名喚沐琬榆,這點說什麼也不會更改。」
淙允摟著她,在她耳邊低訴,「棠春也是、采芙妹子也是,沐夫人、香桃……別業裡的人都是,他們還是他們,不會因為我知道他們來歷而改變。
「只因他們真心待我,而我亦得以真心相待。縱使我是個凡人……你們是仙,身份不同,但那又如何?你們給我的,早已比這些世俗眼光還珍貴百倍。
「若我孫淙允只因得知你們來歷,就對你們敬而遠之,那我豈不成了個忘恩負義之人?」他頓了頓,將音調放得更沉,「豈不辜負了妳一片真心哪?」
琬榆笑得好樂,情不自禁的吻著、抱著他。淙允呵……這個令她欣賞、為他心折的男人,她的眼光果然沒錯,她所挑選的夫君,果真不同凡響哪……
受她深情一吻,他淺淺退開,兩人氣息大亂;他淺淺一笑,只挑了挑眉,「我給的答案,還滿意否?」
「我滿不滿意,你還不清楚麼?」她抿唇,朝他媚惑一笑;與之同時,那雙玉掌,已悄然無聲的,竄入了他的衣袍裡。
# # #
解開心結後,夫妻二人感情彌堅。兩人一路遊賞風景歸鄉,終於到了江水,兩人渡了江,由畫舫換成馬匹。
淙允看著琬榆將袖裡桃馬取出,再幻化成那匹高大駿馬;饒是早已聽聞此馬來歷的他,仍是對此仙術感到嘖嘖稱奇。
「照妳這麼說,難道什麼花花草草都能夠變成人了?」
將什物細軟綁在馬鞍上,她淡淡頷首,「照理說沒錯,只是著眼點仍是在於勤加修行;沒有點道行,是無法說變就變的。」將東西紮穩,琬榆回過頭來,指了指白馬,「淙允,直到定洮城這段路,全都交給你了,行嗎?」她挑著細眉,正笑吟吟的朝他遞出戰書。
淙允看著那匹白馬,再看了看站在牠身旁的嬌妻,不由得輕嘆,「妳確定她願意?」這馬可是有個性的,不只曾評論過他的膽量,還與琬榆討論過他呢。
「我同她商量好了,沒問題的。」她淘氣的眨了眨眼,踱到他身旁來,「之前幾回都是我馭馬載著你,我也想嚐嚐給咱家官人護在懷裡頭的滋味嘛,更何況,過了江就是你的地盤了,我當然要看看地主的臉色呀。」
淙允頷首輕笑,一臉豪氣。「好,既然如此,那就令我盡地主之誼吧。」踩上馬鐙,上馬的姿勢已比先前俐落不少;琬榆瞧他雄姿英發的模樣,竟是忍不住想將自個兒使用的綸巾戴在他頭上了。「琬榆,手給我。」他握緊韁繩,空出一手來,俊秀溫雅,模樣好不迷人。
她將手給他,在他想使勁將她拉上馬背時;只見琬榆呵呵笑著,纖細身子凌空飛舞了起,翩然在馬背上落了座。「行了,淙允,可以出發了。」她舒服的找個位置枕靠,像是早已做過千百回似的。
淙允看她不是被他拉上來的,而是自個兒「飛」上來的,不由得有些埋怨,「琬榆,好歹給為夫的一個表現機會。」
「你這般扯,不但不能把我扯上馬背,興許還要扯掉我一隻臂膀呢。」她掩唇輕笑;她拉他上馬也自然是仙術了,敢情他還真以為她天生神力不成?
聽她這麼說,淙允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挫敗。「琬榆,可得替為夫的留些顏面啊……」他無奈的苦笑,一手攬著她纖腰,輕拉韁繩;白馬會意,漫步似的,在這江岸邊走了起來。
像是享受著,也似仍在摸索,他一副閒適姿態,頗不像是急著趕路回家的遊子;琬榆細眉輕挑,朝身後的男人開口,「淙允,我是很高興你這般設想,讓我倆多些獨處時辰,但……這會不會太慢了些?」
「太慢了?」他都忘了,他的娘子一身松花青袍,馭著白馬來去如風的颯爽姿態。淙允淡淡勾唇,「好吧,既然如此,那便請她快些了。」他輕夾著馬腹;白馬揚了揚蹄,如箭般疾馳而出,也帶起一串男子怪叫,以及銀鈴笑聲。
*
多虧白馬明白主人心意,兩人趕路趕了一日夜,便於隔日清晨,抵達了定洮城。
琬榆拍了拍馬鬃,嬌笑著道:「好了,可以歇歇了。」白馬得了明令,這才緩下腳步。
趕了一日夜的路,途中雖然有稍微歇息,但實際上仍是疲累不堪的淙允,也在馬匹緩下步伐後,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雖然手執韁繩的人是他,但實際指揮馬匹的人可是她啊。淙允苦笑,面對這對主僕,可還真是一點辦法也沒。
「這就是定洮?」看見街道上繁華熱鬧景象,琬榆睜著美眸,顯得頗負興味,「雖是座南方小城,但景色還挺漂亮的。」白馬在大街上緩行,喜愛遊山玩水的她自然不會錯過此等良機,直抓著淙允提問;淙允身子雖疲累,但見琬榆興致高昂,疼愛嬌妻的他自是奉陪到底了。
看見一處布莊,忽然想到即將見著自己婆婆以及小叔,連忙要白馬停下,「琬榆,怎麼了?」
「你瞧你,出外一載,如今帶著我歸鄉,我這做媳婦兒,要是不準備些薄禮給婆婆還有小叔,豈不顯得失禮麼?」
淙允恍然大悟,不得不誇她心細如髮。兩人入了店舖,挑揀了幾疋布來,要準備讓琬榆大顯身手,親手裁衣給婆婆、小叔穿了。
「我怎不知我的娘子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竟連裁衣也會呢?」望著琬榆,淙允顯得得意又驕傲。
琬榆只是皺了皺鼻,笑得神秘。在船上的那些日子,該說的她都說了,只除了一點,她幻化成人身,已有百餘年了;自然見多識廣,什麼也學過。
「我懂得的事還多著呢,以後再慢慢兒告訴你。」兩人愉悅談笑,琬榆手上捧著幾疋布,率先走出了店舖,卻不料哪個冒失鬼如此莽撞,竟是狠狠撞上了她。琬榆一個不留神,手上一疋上等淺藍青花錦布就這樣沾了塵。
「娘子!」淙允趕忙空出手來扶著琬榆,跌入他懷壑裡的琬榆喘息未定,「沒事吧?碰傷了嗎?」
「我沒事……只是……」琬榆望著前頭,還擔心著那疋掉在地上的布;只見眼前兩個身材高大的壯漢惡人先告狀,反而數落起他們來了。
「搞什麼啊!妳這娘兒們不會看路是吧?大爺身上有路嗎?」
「你們兩個讓開!沒看見咱們家秦公子來了?快讓讓!」
一聽見姓秦的,淙允連忙賠了不是,抱著琬榆就往門旁閃過。
「那人不好惹嗎?」琬榆看著那兩人,不由得柳眉倒豎;但看在淙允一臉戒慎,一副想息事寧人的模樣,只得強壓怒火。
淙允在她耳邊低語,「城內首富秦剛的公子,秦裕凱,咱們還是小心些為好。」
兩個惡霸後頭的轎子這才走出一個男人,相貌雖不差,但會養出這等手下的人,鐵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了。「什麼事兒這麼吵啊?」秦裕凱故作風雅的攤開摺扇,一雙眼左顧右盼,顯得邪魅俊俏。
「公子,一個不知您大爺名號的娘兒們擋了路,我等已經要他們讓開了。」
秦裕凱往布莊大門口旁望去,只見淙允將琬榆護在身後,「秦公子。」他點了個頭,算是行禮。
秦裕凱向前走了幾步,踢著了沾了塵的布疋;他皺了皺眉,「我還道是誰呢,原來是淙允啊。」他笑嘻嘻的跨過那卷布,「出外一年,考到狀元回來沒有啊?」他誇張的拍了拍淙允肩膀,這才發現他身後藏著個人。「你後頭那個人是誰?」
「她……她是拙荊。初來乍到,不認識秦公子,還請公子勿怪。」他拱了拱手,就是不肯讓開。
「你娶了妻子?到底是哪家的大美人兒,瞧你藏的這麼緊?」秦裕凱一把推開淙允,只見一個嬌美清麗的人兒,正以一雙灼人美眸,死瞪著他。
他不是不知道眼前的美人兒怒火正熾,但他自命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見過天底下所有美人兒,卻不料就因這一眼,竟是給她迷去了三魂七魄。
「秦公子,麻煩你高抬貴手。」淙允一個箭步回來,肅著俊容,挺起胸膛;縱使氣力不敵,在氣勢上可未弱著半分。
秦裕凱給淙允一遮,這才回過神來,「哈、哈哈,好,淙允都這麼說了,念在咱們曾是幼時同窗,就賣你這個面子。」他回過頭,還想偷瞧美人幾眼,但淙允擋得密密實實;他撇了撇唇,竟是顧慮起那美人感受來,「這布,是你們掉的?」他彎腰來拾,回頭送到淙允面前。
「給你養的狗撞的。」後頭琬榆似已忍無可忍,拿著剩餘兩卷布,自淙允身後走出。
琬榆有仙術護體,身手自是不凡,但淙允仍不希望在這節骨眼上,見她與秦家的人起衝突。「娘子……」
一旁兩個壯漢聽了,不由得勃然大怒,「小娘兒們妳……」
「對人家姑娘,不得無禮。」秦裕凱狠狠的瞪了兩個粗漢子一眼;那兩人看了看他,終究是強忍了下來。
換上一張諂媚笑臉,亟欲在美人面前表現的他只是拱了拱手,「還不快給孫夫人買疋一樣的新布來?」他使了使眼色,一旁手下不明究理,只能傻傻的照辦。
「對不住,我家下人不懂事,還望姑娘……勿怪。」秦裕凱揚出自認為最為俊秀的笑來,但眼前的美人竟連看也不看,逕自轉過身去。
「官人,沒事吧?」琬榆好生心疼,方才他為了護著她,竟是給那惡霸推了一把。
「我沒事。」握了握琬榆玉掌,淙允不著痕跡的又將她拉至身後。
接過新的布疋,勉強朝秦裕凱點了點頭,夫妻二人只覺得興致大壞,匆匆的上馬離去。
秦裕凱一雙眼卻仍盯著琬榆不放,直到他倆消失在他視線之內,他彈了彈指,招來那兩個手下,「你們可看清楚了,那個女人,非我莫屬!」他得意的撂下話來,隨即心情大樂的走進布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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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瑞/Ray:
看來有一個程咬金了XDDDD
不過這種痞子真是不管到哪裡都有啊
而且看了就討厭XDDD
希望琬榆會好好惡整一下這位秦公子XDDD
03-04 23:00
亞蘇:
後來我覺得好不容易有個衝突點,但是處理的又太過輕描淡寫……正所謂錯誤是一連串的失誤造成的XDD
03-05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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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喜歡★johnhoj0660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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