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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弄影 十五章
作者:亞蘇│2013-02-15 21:04:37│巴幣:4│人氣:180
琬榆走進采芙廂房,只見室內昏暗,而水仙像是避難去了,竟是不見人影。她抿了抿唇兒,掌起燈來,果然見著采芙,就躺在床榻上,一動也未動。
「采芙!」琬榆趕緊奔至床邊,掀開被來;裡頭的妹子悶得滿頭大汗,嬌容蒼白著,一臉痛苦不堪。
「采芙,沒事吧?」琬榆擁緊妹子,讓她坐起,後頭墊上枕頭,讓她舒適些。
「榆姊……」采芙氣若游絲,勉強彎唇笑開,靠在琬榆懷中歇息,「好難受……」她撫著心口,像是悶痛著,琬榆趕緊審視了一回脈象,淺眉緊攢。
「煉那顆丹藥,著實使妳花了不少氣力啊。」琬榆指的,正是先前為了救淙允,耗費法力與元神煉成的芙蓉丹。「榆錢呢?我那顆榆錢可還留在身邊?」
采芙自懷裡掏出,琬榆亦如當日采芙所做的那般,吞下榆錢,吐出一顆青碧丹丸,「服下吧。這丹藥可保妳氣力不失,亦免被天雷所傷。」
「榆姊……可是這……」
琬榆強硬的打斷她的話語。「服下!」她不由分說,撬開采芙的唇兒,將丹藥送入她口中。
采芙服下丹藥後,冷汗頓止,芳容血色亦稍顯恢復。她吐了一口長氣,緊握住琬榆柔荑,「好多了,多謝榆姊賜藥。」
琬榆見狀,這才寬下心來,「家族會此煉丹妙方的,僅妳、我與姑姑三人。妳該慶幸今兒個我在,否則卻因為一個凡人,而使妳自個兒身子損傷,不划算哪。」
「采芙知道。我會擇日回元神歇息,待養足精神再出來。」她感激的朝琬榆點了點頭,而後像是感應到了些什麼;她先是驚訝,而後竟是淺笑了起。
走至木櫃前,打算找些藥方來給采芙補補身子的琬榆,一回頭,卻發現妹子居然坐在床榻上;那淺唇笑花,像是感受到什麼似的。
「怎麼啦?笑得詭異。」琬榆見她精神好些了,又開口取笑起她來。
「那位孫公子……」采芙挑了挑眉,漾開嬌笑來,「不僅是個君子,還是個癡情種呢。」饒是這些日子裡,她盡是待在自個兒院落,避不相見,但那男人,竟能想到用這種方法關懷她;她笑著他的天真,也因此舉而有些動容。
「哦?」琬榆走回床前,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妳該不會看上那凡人了吧?」
采芙那雙美眸轉呀轉,意有所指的睇著眼前的堂姊,「我不知道。妳說呢?」
# # #
過了兩夜,陰沉沉的天色總算撥雲見日。
淙允看著天色,前兩天一過晌午便下起大雷雨來,而今積攢的雨雲總算飄散,今兒個應當天氣大好才是。
早晨醒來,吃了些江米粥以及一碗杏仁燒茶,喝上一瓶清露;動作熟稔又習慣,淙允驚覺,不免自嘲的笑了笑,敢情住在這兒,見到庭院裡滿是珍希花草,嘴裡吃的、鼻尖聞著全是花草所賜。他都快要以為他也要與這些花草同化了。
手裡執著書物,瞥見外頭一方日頭,映入院子一角,淙允情不自禁的走近窗台,又是往那株醉芙蓉望去。
在看見那滿是月牙白的花朵盛開,淙允笑得歡喜,旋回腳步,便坐到桌案前,靜下心來溫書。
「淙允兄,打擾了。」棠春朝房裡探了探頭,開口喚著淙允;他抬起頭來,發現是棠春,連忙擱下書卷來迎。
「棠春,今兒個怎麼挑這時辰找我?」當日回到別業,棠春還鄭重的前來陪禮,昨兒個未見人影,想不到今兒個一早,棠春就上他這兒來串門子了。
棠春笑得有些落寞,見案頭上放著一本「左傳」,「淙允兄一大早,卻是又在看這經典了?」
「是啊,現下精神大好,便想稍微看看,以免生疏了。」淙允聳了聳肩,這才發現棠春卻不是空手上門,是提著酒罈、取著兩只酒杯的。「棠春,一早便飲酒?」奇了,他記得這好兄弟雖喜與他對飲,但不是花前月下之時,就是良辰美景現前。而所指之良辰,皆是過午時分,似乎還不曾一大清早便提酒來飲的。
「昨兒個這才想起,從老家搬來的這罈惠泉酒還未開封,便想找兄台來對飲。」棠春提了提酒罈,那神情竟是有些失落,「既然淙允兄溫書忙著,我也不勉強;打擾了。」他轉身,擺了擺手;這時淙允才覺得有些不對。
何時見過棠春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印象中他總是開朗瀟灑,在這人間悠遊嬉戲,可不曾見過他半點落寞情緒。
「惠泉酒乃南方名酒也,我素聞盛名已久,卻是家徒四壁,沒能親身品嚐;今日有此良機,我怎能錯過啊?」淙允趕上棠春,指了指酒罈。
看著淙允那善體人意的笑,棠春亦是好生感動,「淙允兄……那咱們便到院子裡,一塊兒痛飲罷。」
「好啊,走!」
*
確實不對勁。飲過數杯,淙允水酒沾唇,不急著飲下,卻不時注意著棠春動靜。在觀察一會兒後,淙允幾乎能夠肯定,棠春定是為了什麼事兒所苦,才會在這種時候找他飲酒。
「棠春,喝慢些。」這酒乃陳年老酒,香醇卻性烈;棠春酒量雖佳,自負千杯不醉,但若任其這般狂飲,只怕過不了多久,棠春便要對這罈老酒俯首稱臣了。
話語間棠春又乾了一杯,他舉杯仰首,將杯裡酒液喝得涓滴不剩,而後重重地將杯扣在石桌上;酒過三巡,棠春那雙眸子裡,已帶微醺,「淙允兄怎麼喝這麼慢呢?我已飲了數杯,卻還未見著你添酒啊。」
「棠春,你心裡有話。」淙允看著他,一手搭上他的肩,「咱們兩兄弟有什麼事兒不能說,你別顧著飲酒,也該讓我知道吧?」
棠春看著淙允,吐息間已可聞那濃烈酒氣,「淙允兄……」他心煩意亂,又將杯滿上,「淙允兄可有愛戀過哪個姑娘,而那人卻對你棄若敝屣的體會啊?」他揚唇笑了,卻是滿腹苦楚。
淙允微楞,棠春看著酒液,仰頭又飲一杯。「棠春,別喝了,你已經有些醉了啊。」淙允收過酒罈,棠春想伸手來奪,竟是晚了一步。
「我、我寧願醉啊。」棠春拍了拍石桌,已有些語無倫次,「酒窖裡的酒,就算全喝了也還是不得一醉,只剩下這罈惠泉了……」
「棠春!」淙允擱下酒杯,伸手來扶他,「究竟怎麼回事?哪個姑娘讓你傷神至此?」
棠春喘著氣,咬著唇瓣,又悲又怒,「心荷……心荷表妹……我究竟做錯些什麼了?」他倚靠在淙允肩頭,有些含糊不清的喊著,「為什麼……連一句話也不給我啊……」
淙允忽地想起兩日前,琬榆口中的那位姑娘。如今就住在別業裡頭,雖然如此,他卻是仍未與她打過照面。
既是表妹,那就算與棠春愛戀婚配,也不奇怪的了。但看棠春這般模樣,卻不似兩人友好,反而像是交惡了。
棠春心底仍將那位心荷表妹看得極重吧?要不,又怎會為了她而如此失態呢?
淙允一個不注意,棠春仰起頭來,不知什麼時候取得了酒,只見酒杯裡盛滿酒液,又是一口飲下。
「棠春,別喝了,我扶你回房歇息。」淙允還知道棠春住哪間廂房,將他右手繞過頸背,就打算攙著他回房時,卻聽見那句醉了的夢囈,令他渾身發毛。
「淙允兄……你也同我一樣。」棠春對著他打了個酒嗝,彎開唇兒笑了,「你也一樣,白費力氣。」
淙允寒毛直豎,像是被燙著似的,瞪著身旁的他。「什麼意思?」
「芙妹她……已經、已經心有所屬了。」乘著酒意,棠春緩緩開口,竟是說出一道,令淙允不敢相信的壞消息。
*
蓋上蒸籠蓋,琬榆自信的看著忙了好半晌的成果;令棠春念念不忘、大夥兒讚不絕口的榆錢糕,再等一會兒就能上桌了。
「榆姊,」養足精神的采芙翩然而至,往灶房內探了探頭,見著那松花衫裙,點上胭脂的嬌唇逸出巧笑來,「榆錢糕的味道可真香,這下子哥哥、娘親又有口福了。」她斂裙入內,姿態優雅。
聽見妹子叫喚,她回過頭來,嫣然一笑,「芙妹。」琬榆蓮步輕移,蟬鬢及肩,輕舞飄逸,有如飛仙下凡。
「身子好多了吧?」琬榆伸手來握,只覺得掌中玉手暖熱,脈象沉穩如昔,這才放下心來。
「是好多了。不過,還是打算回元神歇歇,待養足元氣再出來。」
「應該的,這樣比較妥當。」琬榆拍了拍她,挑起一眉,「但在回元神前,可得要先嘗一口我的榆錢糕再走。」
采芙亦是展顏輕笑,「這是自然。榆姊的榆錢糕難得一嘗,我又怎能錯過呢?」
灶房悶熱,兩人走出,就在外頭聊起話來,「不過妳回了元神,與那孫公子倒是近了。」那孫淙允的廂房就在那醉芙蓉畔,這回采芙回了元神,可不日夜與淙允相伴了?
琬榆淺笑,雙手負於身後,美眸直望著朗朗天光,饒富興味的說著。
「我心裡可只有紀大哥一人,不敢多想。」采芙只差沒揚起素手,指天起誓,來證明自己情意堅貞了。「與他日夜相伴又如何?我待在元神裡不出,閉關修養。別說他影兒,就連聲響,我都聽不見。」
「要是他又為妳撐傘呢?」琬榆雖是取笑著她,卻有不免有些羨慕,這可是只有她這朵嬌貴芙蓉,才有的待遇哪。
「任他撐去,我可阻止不了。」采芙心底已有了主意;她是沒再去問問娘親,是否將她心有所屬的意思傳給孫公子知曉,不過她真對他沒這意思,既是如此,便早早表明,勸他另尋芳草,別再花費心思在她身上,才是正途。
「妳啊,真鐵石心腸麼?」難得一個男子如此真心誠意的待她呀。
采芙抓住機會,回頭反問,「榆姊捨不得?我瞧那孫公子倒也頗專情,人品才學亦是出眾……要不,讓榆姊得個便宜,如何?」她是臉皮薄,若單論伶牙俐齒,她與琬榆相較,誰輸誰贏還未可知。
采芙芳容微偏,繼續火上加油,「榆姊對那孫公子,似是感覺不壞?我與姊姊妳相熟多年,還真沒聽過妳把哪個男子掛在嘴邊說的。」她咬著唇兒,模樣嬌俏淘氣,「這回榆姊莫不是芳心初動,竟是看上個『活人』了?」
琬榆被她這麼說,不羞也不惱,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芙妹說什麼傻話?他又不是看上我,而是妳啊。」她撫了撫蟬鬢,來回踱步,「妳也知道,我要挑,也是挑個能與我匹配,行走大江南北,雲遊四海的男子。像他這種文弱書生,哪裡適合我呢?」
采芙芳唇微張;雙手摩挲著,「榆姊,人心善變,這點妳我體會真切,怎能拿這些來反駁呢。」好啊,那一向隨性、無牽無掛的榆姊,這般言說,莫不是真在意起孫公子對她的感受來了?
琬榆笑嘆,就知道采芙心底打什麼鬼主意;敢情采芙出外一趟,與凡人相處久了,竟也學會了什麼叫一廂情願?只是,她也不必同凡人學,嬸嬸的功力,早已爐火純青啦。
「妳也學起長輩們,給榆姊我點起鴛鴦譜來了?」把玩著左耳珍珠耳墜,琬榆睞了她一眼,「不同妳說啦!榆錢糕應該蒸得差不多了,我且去看看。」攏了攏衣袍,那抹碧綠身影溜入灶房,徒留下淡淡清香。
望著琬榆離去的身影,看在采芙眼中卻活像落荒而逃,「榆姊,不是說好要給我嘗口榆錢糕的麼,等等我呀。」她淺淺一笑,亦是揚起衣袂跟上。
# # #
看著滿是餐食的漆盤,香桃只覺得古怪,望了淙允一眼,「主子,您……沒胃口嗎?」她記得因為淙允出身環境不佳,因而對食物特別愛惜;只要是能吃的,他一定照單全收。但今兒個是怎麼著?不僅沒吃完,簡直像是沒動過。
淙允獨坐窗台邊,看著那株醉芙蓉,竟覺得心亂如麻。「是啊……」他淺淺回頭,擺了擺手,「香桃,妳若沒吃飽,那便吃點吧。」東西不吃就丟,非他所能為,若香桃還能吃,賞給她亦是無妨。
「真的嗎?真的能吃?」香桃看著滿盤餐食,忍不住唾沫直流。見淙允點頭賜權,香桃再無顧忌,大剌剌坐上桌案,大快朵頤起來。
淙允沒去管那些餐食如何,僅是走入庭院,來到那株醉芙蓉身邊。
棠春那句真切醉語,卻是恰巧刺痛了他,「意中人……」他看著湘妃色的花朵,對著花兒傾吐,「難道真是這樣嗎?采芙姑娘。」
那宛如飲醉的芙蓉仍是這般多嬌;一陣風來,芙蓉迎風輕揚,但對於淙允的問話,竟是……沒有個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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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依瑞/Ray:
淙允失戀啦~
瞧他這副失魂樣,不曉得之後他會怎麼對琬榆動心呢?
不過棠春到底對心荷做了什麼事,
讓心荷惱他惱這麼久呀?甚至連見一面都不願
實在好奇呀!
02-15 22:19
亞蘇:
作品裡面沒有交代這點,老實說我也想不出什麼比較好的理由可以把棠春跟心荷這件事交待過去XD
02-15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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