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1
翹著長長的頭髮,我從床上豎直著身體翻起。
彷彿殭屍一樣。
只有上半身有動作。
簡直就是怪胎。
與我同居的女子,曾經在第一次與我共度纏綿悱惻的漫漫長夜後,發現我的起床方式時如此下了結論。
雨桐清子。
但如果只是下了這種結論倒是還好。
按照她當時的說法,她會給我一個足以將我打飛後又撞破兩面牆的強烈右直拳,單純是以為我終於被詛咒反噬變成怪物了。
不過從她打完人之後又伸伸懶腰的樣子來看,我強烈質疑她只是抓住了這個藉口當作早上起來的運動替代。
據說馬爾他騎士團出身的騎士都有這種怪癖。
身為現任第一大騎士的她就算早上起來會賞我幾發摔角技,其實也不是很奇怪。
而就結果來看,至少我現在很懂得閃躲突如其來的強烈直拳。
我先聲明。
就算我現在看到拳頭會發抖,也不代表我怕老婆。
單純只是生物對於危險事物的本能反應而已。
………………
如此而已。
不過老實說,我的房間其實還滿結實的。
該怎麼說呢……
按照行內話來講,這裡就是我的『勢力』。
也就是說,這裡擁有符合我『勢力』的布置。
在房屋外側,我按照體內詭異流竄的西方魔法師血統驅使,佈下了『本屋式』的魔法陣。
也就是一種將這地方打造為個人堡壘的一種工作。
這東西看似很空洞,但其實很好用。
在遇到對本屋主人有敵意的人事物或者攻擊時,本屋會快速的做出反應。
簡直就像是超現實版的含羞草。
只是這含羞草帶有強烈的領土攻擊性。
至於魔法的體現方式,就因人而異。
不過即便是看起來如此不靠譜的東西,事實上實用性大到令人驚訝。
這點早已經由清子小姐用身體證實過了。
雖然事後沒有告訴她我屋子有這種怪異含羞草個性的我被痛打了一頓。
而就像是雙胞胎有時會生出的莫名競爭意識一樣,身懷奇怪的雙重血統之人,當然也在這方面有著不可避免的困擾。
也就是說,在屋內,就是東方咒師血脈發揮的地方了。
而這一方面……
該怎麼說呢?
奇怪嗎?
不不不,如果指的是在牆上、房門上、窗戶上、地板上以及四處看不見的角落畫下各式各樣的防禦結界的話,那一點也稱不上奇怪。
這種程度,只是東洋咒師的基本而已。
如果這種程度就被稱為怪異,那簡直令人無地自容。
丟臉到家了。
因為怪異……
怪異不是這麼簡單的東西。
形容詞上的解釋,怪異指的就是奇怪又特異的東西。
名詞上的解釋,怪異指的就是異形、怪物、妖異……千奇百怪。
而我家的怪異……
包含雙方面的意味。
不,要說怪也不太對。
就東方咒師來講,這種事情其實一點也不怪,單就做的事情而言的話。
但我無法理解,為什麼當我召喚出來的式神全都是大姊姊個性的各式動物娘的時候,人們就稱之為『怪異』?
大姊姊型態的動物娘有錯嗎?
禦姊控有錯嗎?
或者說,我的動物娘是按照『那位』做出來的就很變態嗎?
啊,不對。
請忽視變態這兩個字。
這單純只是口誤,絕非我心底深處也這樣看待我自己。
是的,我絕非變態。
只是怪了點。
慢慢睜開眼,我開始清醒了。
進行了一堆不知道意義何在的自我辯解以及爭論後,腦袋終於開始清醒了。
簡直就像是被施打了自白劑一樣。
自我的鞭撻讓我整個為之神清氣爽。
每晚都睡得太好,就會有這種後遺症。
不過這要怪罪到我的睡眠空間才行,絕非因為我個人是個好吃懶做的傢伙。
窗戶緊閉的房間內,沒有半點風能打擾我的睡眠。
但我四處亂翹的及腰長髮卻不可思議的亂動。
有人說這是我體內的不知名血統所造成的影響,但也有人說單純就是頭髮太乾燥所造成的靜電現象。
而不論是超現實上或者是科學上的解釋,我全都不在乎。
換句話說,頭髮會自己亂動又如何 ?
是的,不如何。
如果說我的頭髮亂動到會自動變成任何武器或拳頭,並且四處攻擊人的話,那我理所當然的會為我自己煩惱一下。
不,到了那個地步,恐怕就已經不是煩惱,而是恐慌的程度了。
令人恐慌的頭髮。
猶如恐怖片中女鬼般的存在。
…………
意外的便利。
或許可以用來嚇跑不長眼的異類。
思考著這樣沒有甚麼未來的東西,我開始起身。
沒有甚麼多餘的動作。
在起床梳洗這方面來講,我或許會給人意外的俐落感。
起床。
折被子。
刷牙。
洗臉。
泡澡。
吹頭髮。
換穿衣物。
同樣的步驟。
同樣的步調。
每日相同。
卻非一成不變。
一樣的動作,不一樣的心態。
好比說,昨日的我是抱著輕鬆的心情執行以上的行為。
但今天的我……
「有點沉重……鈴海大小姐。」
思考著這樣或許會被人誤以為有下剋上嫌疑的事情,我將名牌掛上脖子。
吾乃,貓膩流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