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身,皮膚感受到灼熱的溫度。閉著眼我伸手拍拍床墊,試著找尋昨晚被我踢到一旁的薄被。
找不到……
瞇著睡眼惺忪的雙眼,看見豔陽透過窗直刺我的床位,我用左手蓋住雙眼,並向一早起床就在打信長的室友說。
「幫我拉一下窗簾……」
聽到話的室友拿下耳機,將椅子往後滑了幾步,動作俐落地拉下窗簾,這似乎是每天的例行公事。
確認排除干擾睡眠的大敵後,我轉回原本躺臥的姿勢繼續夢周公。
而當我再次有意識時,是聽到室友對我的問話,已經將耳機拿下的他對著我問說。
「咕嚕,中午吃啥?」
伸手拿起床邊的鬧鐘,已經到了吃午餐的時候,我用慵懶的聲音回道。
「隨便。到外面吃嗎?」
聽到室友答覆,我起身離開溫暖的被窩準備吃飯。
咕嚕是室友幫我取的綽號。聽這綽號的緣由是因為他看我個子矮小,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其貌不揚的外表跟電影魔戒的人物──咕嚕很像。自從他這樣叫我後,眾人聞知也群起附和。
據室友對我的評論:除了洗澡、吃飯、上廁所、上課外,任何時候想找到我,只要到我們寢室的床上喊就行了。對成績無所謂,大不了就給他當掉吧;畢業後也沒有明確的目標,總而言之就是標準的米蟲。
午餐我們隨便找家學校附近的店果腹,飯後回學校的路上,我看到了此生最美麗的風景。
身材高挑纖細,烏黑的長髮隨風飄逸,白淨的皮膚看似吹彈可破,精緻的五官像是出自藝術家的手所雕製。
──我看見了維納斯。她的兒子已將拉滿弓的愛神之箭射向我,在那身影樣入眼簾的瞬間,我就已陷入愛河。
身體比大腦的反應還要快,在室友驚訝的目光中,我已經走到那女孩面前,並開口搭訕對方。
「你好,請問可以認識一下嗎?」
出乎每個人的意料,那個女孩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反倒是跟我聊了起來。在閒聊中得知了她是大我一個年級的學姐,今年大四即將畢業,後來聊著聊著,她問到了我將來的打算。
或許我該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成功的搭訕,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下,我邊傻笑邊揮手,目送那抹身著白色裙裝的倩影。在學姊離開後,室友馬上跑到我身邊敲我頭,並笑我賴蛤蟆想吃天鵝肉。
在友人的吐嘲下,我才知道她是學校頗有名氣的冰山美女,是許多雄性動物所想要追求的目標,但這三年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別妄想了』友人在最後這樣告誡我。
如果戀愛是場戰爭,已經身在戰場上的我早已別無選擇。只能抬頭挺胸,殺出重圍,只求博得女神的一笑,我亦甘之如飴。
此後只要找到機會我就會去找學姊,在幾次接觸後我們彼此已經慢慢熟稔。獻殷勤是每個男生都會做的事,在學姊答應後,我擔任每日幫學姊送早餐的重職。
過了一段時間,我們關係還仍停留在學弟與學姊,沒有任何突破,但我並沒因此而氣餒。
入了冬,天氣轉涼了。我在每日送早餐的時候會再叮嚀學姊多加幾件衣服,別著涼了。學姊身體虛寒,在年底她生日時,我送給她一條圍巾,好讓她的頸子免於風寒。
在放寒假的前一天,我得知學姊感冒了。或許大家覺得感冒沒什麼,但很少感冒的我覺得那一定很難受吧。於是我想盡辦法弄到學姊的地址,並打算隔天帶著早餐去探望回老家的學姊。
凌晨四點多,大概是我上大學最早起的一次,起床後準備幫學姊煮碗粥,並將它裝置在可以保溫的飯盒中。外頭正下著傾盆大雨,將飯盒置入機車車廂內,我穿著大外套和雨衣,騎著機車上陽明山。
大雨造成視線不佳,這樣騎上不熟的山路令人膽戰心驚,即便睡眠不足,我仍努力聚精會神地緊握油門。將早餐送到學姊那是我每日的工作,即便是寒假、即便是颳風下雨,也亦無所怨。
進了住宅區,繞了幾條巷子,我終於找到符合地址的住宅。即便身著雨衣和大外套,在寒風大雨中仍冷得令人直打哆嗦。停好車,拿出放置在車廂內的飯盒,我小心地不讓雨水淋到它。站在學姊家門口,我整頓好心情後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門鈴響後過了一陣子,才有人來幫我開門。
打開門的人看到了我,似乎立刻驅散了睡意。學姊用驚訝的口吻問我。
「你怎麼在這?」
「不是說好每天幫你送早餐嗎?」我左手提著飯盒在她面前晃了晃。
「且聽說妳生病了,我燉了粥。天氣很冷,我用保溫的飯盒裝著,希望沒冷掉。」雖然是這麼說,但頓時想到這樣冒昧的來訪是否會造成對方的困擾,用右手搔搔頭,以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聽完我答覆的學姐,她用雙手遮住了嘴巴……
此刻我明白,我的心意已經傳送到了。
側身退到門旁讓出了路,學姊牽起了我的手微笑。
如果戀愛是場戰爭,沙場上各憑本事。倘若女神青睞,即便是野獸又何妨?
「如果你畢業後考得上國立研究所,我們就在一起吧。」
「真的?」
「嗯!」
學姊的話讓我受寵若驚,我急忙向她確認是否是我在作夢。捏一捏臉頰有疼痛的真實感,按下內心那激動不已的喜悅,我幾乎想要跳起來歡呼。看來我不只找到未來的方向,也看見了幸福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