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les Of Mixture（混合傳奇）零章楔子第四節下

就這樣我在涼亭獨自休息了一下之後，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放鬆身體，直到感覺又回復了一點力量之後，才又慢慢拄著柺杖走回去。

一路上不免還是有些人對我指指點點，更有甚者是某些學弟妹會完全無視我的身體狀況跑過來跟我熱情接觸，讓我一邊咬著牙裝出笑容回應他們，一面忍耐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又被他們碰到流血的痛苦。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正當我已經接近爆發邊緣的時候，某個把自己全身包在黑色斗篷的神祕人物在大太陽底下連面孔都用斗篷的帽子遮住，慢慢的走向我們這邊。周圍的學弟妹被這…至少可以說不怕熱的神祕人物給弄得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被掩蓋在厚重斗篷下的目的究竟為何。

「屙…請問你是？」最討厭沉默的我還是沉不住氣，首先發話了。不過這句話換來的卻是神秘人士從斗篷中伸出一隻以黑色長手套覆蓋住的手，高舉了一顆奇怪的球往地上用力一丟。

頓時間在這校園大家皆可經過之地出現了足以蔽日的煙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那只因為手套而烏黑的手緊緊抓住了我的左手，趁亂將我帶往校園的暗處…

慘了！這傢伙該不會要趁著我現在身體尚未復原毫無反抗能力的時候對我做些什麼奇怪的事情吧？正當我四下張望有沒有什麼尖銳的物品可以拿來當武器的時候，神秘人物卻突然的說話了「對不起。」

「屙…不好意思我人受重傷耳朵不太靈敏…請問你剛剛說什麼？」

「對不起。」一個聽起來應該是頗有禮貌的男性聲音從斗篷底下傳出，可是這並沒有馬上打消我的戒心，他該不會是要說什麼『對不起，雖然跟你無怨無仇，但是你就得死在這了』之類的送別話吧？

「不是吧老兄，我們根本沒見過面，你道什麼歉阿。」

聽到我這麼說，這個男性反倒生起氣來「你說什麼！我們怎麼會沒見過面？這十年來你每年都徹底的把我給擊倒！我是這麼的佩服你，可是你竟然渺視我到這種程度？」說著他往斗篷內就打算掏出什麼似的，這下可好，又是記憶喪失惹的禍。毫無抵抗能力可言的我為了避免被痛扁致死，趕緊用話打斷他的動作「你等等！我不是故意的！我喪失過去的記憶了。」

這麼一回應之後果然有效，這傢伙非常激動的衝過來抓住我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什麼！你失去記憶了？什麼時候的事情？你忘了多少…不對！你還記得多少？」看他這麼著急，該不會又是我以前的死黨吧？

我只好開始唸出我被星象他們灌輸的『我的相關』「屙…我的名字是庫諾洛．巴薩卡．佛雷姆．歐普拉、我住在敏茲城東區最外層嘎比吉路三段二十六號一樓…」我還想這樣繼續像是唸稿一樣講下去的時候，他可是完全忍不下去，用力晃了晃頭「誰問你這些！你還記得多少煉金術的知識？神藥艾莉可吉兒的調配方法跟材料？不記得？那排骨蜜？也不記得？你去年參展的水晶生命體還記得嗎？不記得？」

這傢伙講話的速度好像野生馬狂飆一樣，我只來得及在他每講一樣東西就搖一次頭，反正忘的一乾二淨，怎麼否定都不會出錯。在他講了三四十樣我完全沒印象的東西之後，我的脖子也轉到酸了，連帶著連腦袋都開始昏昏沉沉。

不過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該不會連蘋果蜜的調配方法都不記得吧？」喔！總算改變問法了，我把握住這機會努力點頭，順便紓解一下剛剛轉頭的痠痛。

不過我這麼一點頭，彷彿是賞了他好幾記頭槌一樣，這傢伙放開抓住我肩膀的手，緩緩的跪坐在地上。覆蓋在斗蓬之下的頭低垂，語氣頗為絕望的說「啊！完了，以你的個性不可能演戲演到連蘋果蜜都說不會做，那就是真的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一邊說著還死命的用手敲打著自己的頭。

用力的程度誇張到我這旁人都看不太下去了，不過身體乏力的我沒有辦法用行動阻止他。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嗯？等等，這是哪來的俗諺？不管了，總之我現在只能用言語來產生影響，在百般無奈的情況下我張嘴發話「不好意思打斷你精采的自殘秀…在你繼續之前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你是哪位啊？」

這傢伙緩緩站起來，用手撥掉陰沉的斗蓬帽，露出一頭足以跟太陽比美的燦爛金髮，還有因為壓力而略顯憔悴的俊秀臉龐，勉力撐出他現在能夠出現的最誠懇笑容…雖然那比哭還難看「我是這個學校的校長之子，同時也是被你連續十年在煉金學展覽上慘電的對手。」說完還自嘲的笑了幾聲。

也沒必要消沉成這個樣子吧「…這來頭很響亮，可是請問該怎麼稱呼啊？」

「輸家沒有被贏家記住姓名的資格…」

「姓名！」我才不管你是贏是輸勒，我才不想跟別人講話的時候沒有個稱謂，那樣講起話來超彆扭。

「萊武。敏茲。」

「喔！以敏茲為姓耶！不愧你老爹是校長。」

「唉…那有什麼用呢。還是輸…」

「停～！在你要繼續說你是輸家之前，麻煩先跟我講一下你到底是輸在什麼地方？我現在一點印象都沒有，你這樣弄得我很困惑。」

在我的要求之下這傢伙抬頭望天，可是雙眼卻完全沒有焦距似的盲目張著，開始毫無感情的說「我從小什麼事情都做到第一，至少在遇見你之前。」完蛋了，這種發語詞一聽就知道這傢伙的自信心跟自卑感都有天邊那朵白雲那麼高…

「我們第一次比賽是在十年前的展覽。當時你以『從家庭廚餘中產生緊急糧食及致命毒藥之相關探討與方法』為題，獲得了當年的特優獎。」

「不好意思打岔一下，當年你的主題是什麼？」

「我當年做的主題是『針對日常飲食可能變化出的特殊效用』。」

「聽起來不賴啊！日常飲食相關的主題很實用阿？那是評審評錯吧？」本來是想要安慰他的，卻沒想到他則很堅定的反對我的講法「不，我輸的理所當然。雖然說標題我打的是日常飲食，但實際上我實驗的內容全部都是『貴族階層的日常飲食』，本來就不算是普遍。可是你當時的主題卻是以廢棄物為出發點來做研發，是當年我完全不可能想到的方向，我可以說是敗的徹底。」

為了避免他繼續自殘，雖然逼著別人講自己過去的豐功偉業實在不太厚道，不過因為還有可能順便刺激我回復記憶，我也就只好…「…那後來呢？」

「當年我很不服氣，在頒獎典禮結束之後就像現在這樣把你拖到這個地方…」

「然後痛扁我一頓？」

萊武搖了搖頭「我跟你約好隔年要用同樣的主題來比賽，然後以實驗結果來分勝負。」

「有志氣…然後我拒絕了？」

再次搖了搖頭「你冷笑了一聲，然後只對我說了五個字。」

「哪五個字？」

「主。題。隨。你。定。」聽到這裡我倒抽了一口冷氣，貓的，十年前的我會不會太狂妄了？沒留給我繼續思考的時間，萊武繼續說著「在我苦思了一個月之後，我把題目告訴你之後回頭就趕回家，滿心以為十一個月後可以獲勝。萬萬沒有想到…」這話就不用說下去了，萬萬沒有想到在贏面比較大的情況下他還是輸了。後來的情況可想而知，他仍然不甘心，於是歷史就一再重演…

「所以這樣的競爭我就陪你玩了十年？」他默默的點了點頭，再繼續說著「最後去年，我絞盡腦汁最後才提出了本來我根本不敢碰的主題，也是鍊金術極致目標之一『生命創造』。」

「…你還真是豁出去了阿。自己不敢碰卻還是提出來，難道你不擔心最後你失敗嗎？」

「呵呵…」他苦笑了幾聲「…當時根本沒想到那麼多，想說這個主題肯定可以難倒你，然後我如果成功的話就贏了。」

「結果呢？」

「我花了一年時間，用腐爛的花瓣跟各種各樣的獸骨弄出了一株有著基本智能的食肉花…」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裝著奇異種子的瓶子往地上一摔，瓶中的液體瞬間被落在土中的種子吸乾，種子以肉眼可見的快速成長出一顆長著利齒的圓形紅花。萊武摸了摸這朵花，彷彿家長對子女一般的疼愛口吻說「如花…跟希比說你好。」

「你好～！」一個小女生的可愛聲音就這樣從花朵的核心中傳出，我眼睛瞪的大大的，非常訝異卻又帶著稱讚的想法看著萊武「哇！這太棒了！」

萊武雙眼露出一股濃濃的絕望，看了我一陣子之後才說「雖然我覺得你應該是失去記憶沒錯，不過我還是得說，如果你沒失去記憶，你絕對是全天下最偉大的演員。」

我完全不懂他的意思，只能看他繼續這樣消沉的嘆氣「本來我也以為這已經很棒了，沒想到你的作品比我的更棒！參賽的老成員大多都知道我們多年來的競爭，在裁判走到我們的版面前就已經聚集在一起。當我叫如花表演了簡單的日常應對進退之後，全場都響起掌聲，那一瞬間我甚至以為我已經贏過你了。」

看他這麼痛苦，我開始在想是不是該叫他別講下去了，叫一個人把自己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講出來好像太過分了？想了想，反正到現在我連一點記憶要復甦的感覺都沒有，讓他講完也沒有用，於是我揮手打斷他「屙…夠了夠了，別講下去了。」

不過他彷彿沒聽見一般，用說夢話的口吻繼續說下去「可是當你把布幕拉掉，從裡面顯露出一顆用水晶形成的狼頭，我就有一種感覺：我即將再徹底的輸掉一次。」

「屙？不就是個水晶雕刻品嘛。」

「如果只是那樣的話那就算了…你當時完全沒有打算做任何的闡述跟介紹，只是淡淡的跟在場的觀眾要了兩串八個數字組成的數列然後記在紙上，隨即彷彿只是在倒垃圾一樣完成日常活動，對著那顆狼頭說『把這兩串數字的乘積講出來。』然後在幾乎沒有反應時間的狀態下，那顆狼頭的雙顎猙獰的分開，慢慢的講出正確解答…」

「……然後勒？」說實在話我完全不知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算數嘛？

對於我輕描淡寫的態度萊武感到相當不滿意，他仰天大叫「然後？然後就是全場的參賽者回到自己的攤位去，把他們的展覽作品都收掉！因為大家都知道該屆的優勝者又是你！」

「不好意思…既然你都講到這個節骨眼了，麻煩你好心一下解釋給我聽，我完全不覺得那顆狼頭會贏過這朵可愛的小花。」…如果扣除掉那些牙齒的話確實很可愛…

「我的如花因為只有基本的智能，所以只能在一個明確的指令之下做出一個動作，同時有很大的模仿成分在裡面。可是你那顆『嘯月』不同…」

「嘯月？」我的疑問在我講出口的瞬間自己都覺得笨，不過還好萊武又忘我了，他忘情的說著「你當時的那段話其實包含了兩個部份『計算乘積』還有『報出答案』而且它幾乎沒有花到任何時間就得到完美的答案，這樣的反應速度甚至超過人智所能！最重要的是，我的材料再怎麼說仍然曾經是生物…可是你用的主素材卻是礦物…」

「…」他講的每個字我都聽的懂，但是組合在一起的意思我就完全無法理解了。就這樣我思索著那段話的意義，他沉浸在失敗的回憶，兩人無語。

這樣的氣氛加上怎樣都想不懂的挫折感讓我煩躁不已，我隨便的找了個話題「那你剛剛的對不起又是怎麼回事？」

「一個禮拜前，你會被三個系主任那樣對待…都是我造成的。」

「哇靠！不是吧！你輸到惱羞成怒啦？看你不像是那種人阿？」

相對於我的無法置信，萊武則是有點感動的說著「雖然不是我指使的，但是事情的確起因於我。那天我回到家中，絕望的攤在床上，口中不斷喃喃自語『如果沒有希比就好了…』結果…被我父親聽到…」

比起素材還是智能什麼的，這種事情還比較容易理解。後面他不用講我也大概猜想的到。愛子心切的校長聽到那句話，也認為沒有我會對他兒子比較好，所以花了很多時間找能夠惡整我的時候。然後最後給他等到我作弊的這個契機，就威脅三個系主任，以補考為名實際上則是要把我『徹底的』『完全的』從這個世界上弄不見…只是他沒想到被弄不見的差點就變成那三位系主任而已。這事情的確是因為他而起，不過卻又不能全部怪他…

「唉…」我很感傷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開點嘛！現在我失去記憶啦！以你的水準你今年絕對優勝的啦！」

萊武毫不領情，以會讓人誤以為他狂戰士化的表情對我大喊「我才不要這種優勝！沒有正式勝過你的優勝一點意義都沒有！」說著他開始暴躁起來，把我用力的推開然後開始從斗篷中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往地上丟著洩憤。

本來我也認為讓他這樣消消氣也許不錯，可是四溢的煉金藥劑很顯然的對還算是植物的如花有不良影響，剛剛看起來還很鮮豔的花紅色一下子轉變成沒有生氣的暗紅色，甚至還有氣無力的咳嗽了起來。

我正想要叫他站遠一點丟，赫然發現他在無意識下抓著的下一罐是足以灼傷上等戰士的熱毒燃燒瓶，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不禮貌，我抓起拐杖用力的把他推開如花所在的那塊土地，讓他十分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沒有先向萊武道歉，我先對著那朵小花問話「你叫什麼名字啊？」

「如花～」

「如花現在舒服嗎？」

「不舒服～」唉…這微弱到我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多讓人難過阿！剛剛還是個可以高聲打招呼的小生命耶！

我不顧可能會在旁人眼中變成有異常性癖的怪人，翻開萊武的斗蓬就開始擅自找藥物。最後在一個用精緻絲綢包著厚實棉花的內袋中翻出一罐艾莉可吉兒，也不管它的價值到底有多少就這樣倒在如花所在的那塊土壤附近。

不愧被萊武稱為神藥，很快的如花的色澤又恢復成健康的花紅色。

「如花現在舒服嗎？」

「舒服～」可愛的小女生聲音又傳出來了。我對這個結果很高興，萊武則是不發一語的走到我旁邊，開始用手把如花從土中挖出。

這個流程中我們都沒有交談，當他把一大塊被根纏住的泥土抱起的時候，我突然想對他說點什麼「…你…還是多尊重一下生命吧…」

「上次我失敗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對我說。」

「是嗎？那看來你並沒有聽進去…」

「…對不起…」

氣氛突然變的很尷尬，可是小如花甜美的嗓音卻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句「沒關係～」讓我跟萊武面面相覷，過了一下子同時為這不知該說是合適還是不合適的回答放聲大笑。而感覺到我們在笑，如花也很快樂的笑了起來。

笑聲止歇，萊武的心情似乎也稍微放鬆了一點，他的眼神十分認真的對著我說「今年我就不參加了，在這段時間我要做出可以治療失憶症的藥劑，然後明年我們在比一場吧！」

「我好像沒有拒絕的餘地吧？」

「你說呢？」萊武支吾了一下，用頗為玩味的口吻開口「其實，在今天之前，我沒想過我能這樣跟你講話。你之前的傳聞十分無情，可是你對待根本不在我眼中的事物卻又是這樣付出深刻的情感…下次把你記憶弄回來之後，我們再來好好討論你究竟是不是個無情的人吧。如花！唱歌！我們回家！」

「トゥエ　レイ　ズェ　クロア　リョ　トゥエ　ズェ～～」在如花可愛的童音歌聲以及我的目視之下，萊武踏著自信的腳步走掉了。而他最後的問題也在我的腦袋中盤旋著。我究竟是個無情的人還是多情的人呢？說實在話我不知道…

我一邊走在路上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由於想了很久完全沒有頭緒，所以最後得到一個不算結論的結論。「嗯！就交給老天來決定吧！如果我下一個遇到的人是男生，那我就是個多情的人，如果是女生那我就是無情的人！」

雖然這結論根本就是聽天由命，不過我還是很高興的做下這個決定。抱著期待的心情摸索著回醫務室的路，我一邊等著老天會怎麼回答我。

「啊！應該是在這個轉角過後就到了吧？」想要趕快躺到床上休息的我加快腳步移動，可是轉彎的瞬間卻聽到一聲小女孩的抱怨聲。看來是我撞到人了？老天爺，原來我是個無情的人阿？

好！既然如此那就要無情下去！我正打算無視這個小女孩走掉的時候，卻聽到聲音的主人冷冷的問我「希比，就算你對我非常不滿也沒必要撞倒人之後理都不理吧？」

定睛一看，一臉不滿神情的小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我在出醫務室前不知該怎麼面對的小米…此刻我的內心十分複雜…有誰可以跟我說說我到底無不無情阿？
-------分隔線的老媽-------------
終於搞清楚自己為什麼該死的主角會對學校進行什麼行動？
學校方面又會對主角進行什麼行動讓他有機會再次『徹底的』消失呢？
欲知詳情請收看
Tales Of Mixture（混合傳奇）零章楔子終之節！
世界是很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