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最近天氣忽冷忽熱,靈感也就忽來忽去˙-˙ 真希望純粹的冬天快點到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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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白色為基調的房間裡,只有一個存在迥異於這個純淨的世界。
他有一頭燙過又染色的長髮,為他的文靜的外貌增添了分隨便,他穿著隆重的西裝,與他的髮型不搭調,黑衣的打扮也與這個世界不相稱。
哲羽有兩個身份,在現實生活中,他是一位平凡的高中學生,過著平凡人的生活,起床上課睡覺。
然而,只要離開充滿了人類毒素、那個讓魔法無法立足的真實世界……
現在,他已經是一位魔法師,不管是他自稱,或是別人這麼認為,沒人可以否定他的存在。
真實噤聲;幻想掌權。
在幻想世界中,哲羽對於魔法的掌握甚至足以匹敵亞瑟王傳說中的魔法師:梅林,而他特別擅長於召喚魔法。
所謂的魔法,絕非某些奇幻小說中唸幾個字就能產生。
魔的創造難度不亞於科學文明,一個步驟具備有許多層意義,小差錯便足以讓施術者失去性命,所以哲羽非常專注於他這次想要召喚的生物上面。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張照片,那是一張合照,四名人類組成的照片。
照片裡的四人露出快樂的表情,晴朗天空下是一條連綿的山嵐,斜坡的青草隨風擺動,那是在旅遊過程中所拍攝的。
帶有威嚴的父親和慈祥的母親站在最後面,戴上遮陽帽的長髮少女上半身壓在西瓜頭男童身上,與男童同樣露出開心的笑容,比出拍照的手勢。
咖擦!一張相片記錄了永恆。
比起可以感受到畫家心靈的畫作,照片反而更能闡述真實。
當然,若你不了解照片背後的故事,也許你會曲解他真正想表達的意義。
而神能夠解讀出照片背後的故事,這張相片就代表哲羽的身分,就像是巫毒娃娃代表某個倒楣鬼。
哲羽朝上方扔出了照片,打了一個響指,火花從邊角冒出,最後吞噬掉整張相片。
向神證明自己並非異教徒或黑魔法師的步驟已經完成,哲羽心中鬆了口氣。
哲羽這次並不是要召喚惡魔,惡魔雖然很聽話,稍一不慎也會被它惡整一番。
其實不管召喚過來的東西為何,召喚本身就存在著風險。
就像引入並非這個國家原有的物種一樣,外來種在沒有天敵的自然環境中橫行,只能靠人為去控制。
如果召喚物失控、而召喚它的魔法師無法解決問題,就會導致難以想像的後果。
幸好,哲羽並非想要召喚平行空間中的怪物。
他想要召喚的是──神的僕從。
哲羽佇立於慘白的世界中,面對同樣死白的床,他開始吟詠一段咒語,這個魔法語言的表現方式直至今日早就失傳,僅有一位中古歐洲的魔法師編寫出來,魔法書用異常複雜的暗號組成,一般魔法師根本無法解讀。
作為足以與梅林並列的魔法師,破解一本存在的魔法書對他來說可是輕而易舉,比起創造魔法而言。
神花了七天去創造世界;魔法師花了數十年去研究魔法;人類則花了一輩子去實踐夢想。
這段咒語時而像是在吟詠史詩,流利程度不遜於傳頌屠龍史詩的吟遊詩人;時而卻又像在唱聖歌,哲羽的氣勢足以壓過百人組成的合唱團,散發出的莊嚴氣息讓人不禁想闔上雙眼,虔誠地開始禱告。
咒語結束後,白色的空間起了巨大的變化。
一道無形的門從床中央浮起,如同電梯上來的感覺,平穩而不引發一絲震動。
為何說是“無形”的門呢?
門面本身可說是透明的,它的邊緣點綴上各式各樣的寶石,七彩奪目的光芒讓人想到星辰,寶石勾勒出一道門的形狀,然而,這道門確實不存在門面,也不設有門把。
那誰能夠打開這道不存在的門呢?
只有門對面的訪客了。
咖呀──像是老舊木門打開的聲音,門確實被打開了,被寶石包圍的空間產生了扭曲,射出一道道陽光。
陽光為白色的空間帶來生命力,接著是小喇吧愉悅的吹響聲,在歡迎這位客人似的。
哲羽張開了雙手,西方人與好友見面時也會互相擁抱,對待一位他所重視的客人,當然要以此表達自己的誠意了。
他們並非主與隨從的關係,而是站在平等的位置。
但像是要玩弄他似的,真正的客人遲遲並未現身,反而從門的另一端來了位不速之客。
純白無比的羽毛從門的另一端飄出,與代表絕望的慘白相比,羽毛的白象徵純淨。
羽毛有意識地飄到哲羽面前,搔了搔哲羽的鼻子,害他打了個噴嚏。
「呵呵,別再等待了啦,我已經回來了。」
慘白的世界與鑲有寶石的門在一瞬間消失,回覆原本的色彩──一間以溫暖色調佈置而成的房間。
哲羽收回手,尷尬地轉頭,客人正坐在窗台上,頗有意興地打量他,微風拂起客人的髮絲,也吹來一股天然的髮香。
手上的紅蘋果咬掉一口,客人跳下窗戶,背後的翅膀緩緩地拍打,幾片羽毛從翅膀上飄落,飄落地面後卻像落花般化為泥塵,不見蹤影。
客人有一頭美麗的黑長髮,穿著潔白而足以襲地的連身衣,除此之外,最大的特徵還是她背後那對羽翼,純白地使擁有醜陋原罪的人類不敢直視。
她是神的僕從,也就是天使。
「找我有什麼事呢?魔法師?」天使的眼神帶有絲興趣,她又咬了一口蘋果。
哲羽沉思了一會兒,才轉過神來,他並非被天使的外貌迷惑住了,而是在想一些事情。
想著──要跟天使說什麼話呢?
書上中提到的天使,被認為是古板,完全遵從上帝的旨令。
如果這個朋友那麼難相處,要不要把她送回去?雖然她給人的第一印象跟書籍的記載似乎有些不符。
思考了一番,哲羽做了決定,他決定不改變初衷。
「尊貴的天使,我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目的……」哲羽輕聲地說。
天使再次咬了口蘋果,那個蘋果似乎是在天國栽種的,咬出來的聲音比凡間任何品種都要可口,哲羽真想買一顆來試試看。
「喔?所以你只是想找我聊聊天?」她挑眉,清脆如鈴鐺的聲音一字字傳進哲羽心靈深處,就算摀起耳朵,也會一字不漏的聽進去吧。
「呃──算是吧。」哲羽小心地點頭。
魔法師的威風氣息已經從他身上褪去,他現在只是位普通的高中生,天使的眉鎖地更緊了,她的頭探出窗戶,仰望屬於都市的灰沉沉天空。
「那我可以回去了嗎?我可是很討厭這片天空。」手拄住下巴,天使感到頗無趣地開口。
「還是喜歡那片藍空耶,那裡才是我理想的烏托邦,嗯?」
她的問題不會得到回應,因為哲羽沒去過天國。
盯著天使纖細的背影,哲羽抿緊了雙唇,他下定決心要出真正的願望。
千頭萬緒糾纏在心頭,如果這次沒說出口,下次就沒機會了。
但在他開口前,天使似乎已經捕捉到他的想法,轉過身來,那雙眼睛因為過於清澈,根本無法藏住任何謊話。
「你其實要我當你的守護天使,對吧?」
天使似乎猜中了,哲羽以沉默回應。
據說人從出生開始,身邊就會有一位天使在身邊守護自己。守護天使是以精神性的方式守護人類,使其遠離邪惡。附帶一提,聽說猶太人身邊有一萬一千位守護天使。
我們常說面對善惡的抉擇時,會有惡魔和天使在拔河可能是源自這種說法,現實世界中人類還是會做壞事,也說明守護天使並沒有想像中有力。
正因為守護天使存在於人類意識裡,無法以物理方式干涉人類的想法,哲羽才想以他的魔法召喚出位於天國、具有實體的天使,請求她的協助。
咖滋!蘋果被咬了一口。
「呵呵,我是可以試試看啦,反正在天國也是閒著。」天使聳了聳肩。
然後語氣突然轉冷了:「不過──為了表達你對我的尊重,是不是該表示一下你的“真名”呢?」
萬物皆有一個真正的名字,據說只要能知道它的真名,就能夠影響它。
光明的天使不會拿他的真名去做什麼壞事,哲羽清楚明白。
但他選擇撒了個大謊。
「我叫做──」
天使注視著哲羽的雙眼,他的後背不斷涔出汗水。
哲羽確信,那雙眼睛因為清澈,而能夠看穿人類的想法。
「“老鷹”。」
老鷹勇猛的外型、牠翱翔於天際的英姿讓人崇拜,美國也以白頭鷹作為國鳥。
哲羽並不是老鷹,他以老鷹當作夢想,然而那夢想似乎遙不可及。
嚴厲地直視後,天使鬆開了雙眉,慢慢走到哲羽面前,她的身高明顯比哲羽高了些。
「呵呵,還真敢說呢,魔法師小弟弟。」
天使摸了摸哲羽的頭,惡作劇般地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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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召喚出天使,已經有二個星期了。
期中考將要到來,一如往常,今天不需要補習的哲羽回到家後,把書包丟到沙發上,懶散地看起電視,完全沒有考生的心態。
對一個專門研究召喚魔法的魔法師而言,現代社會的生活實是一個折磨。
就算是普通學生,也會有喜歡的興趣,魔法也可算是一個興趣,如何在興趣與學業中取得一個平衡,是需要一些決心,也需要放棄一些事物。
從廚房走出的老媽看了看哲羽,只是無奈地嘆口氣,提醒他要吃晚餐後便走回自己的房間,留下哲羽看著綜藝節目狂笑。
威風凜凜的魔法師在人類所產生的毒素下,也只好成為平凡的學生。
人類會產生毒素,排斥魔法的存在,所以當人口越來越多、科技日新月異後,魔法就沒有存在的餘地了。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將沒有人類會記得魔法怎麼運用,只能留待創作者去幻想了。
身為守護天使,她當然看不下去了。
「好痛!」
賞了哲羽一個暴栗,天使插腰,滿臉怒氣地站在電視前,她的纖細身體本來擋不住寬長的螢幕,不過再加上佔有龐大面積的白色羽翼便足夠了。
「給我去讀書。」指向房子深處,天使堅持地說,不容置疑。
雖然她發出的聲音很大,但會抗拒魔法的一般人類根本不能理解她的存在,所以聽不到聲音。
「不讀也沒差啦,我可以請求西爾芙的耳語,再來就靠我們班的班長了!」哲羽充滿自信地拍了拍胸膛。
西爾芙便是能夠操控風的元素精靈,據說外表為透明少女,哲羽還沒親眼見過,他的領域專精於召喚魔法,運用元素精靈這方面比較貼近於大自然的元素魔法。
哲羽揮了揮手,做出趕小狗的動作。當然他的頭上又多了個包,天使搶走了遙控器,白皙的臉蛋快要貼到他了。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呀,小弟弟。」天使露出恐怖的笑容,抓起哲羽的袖子,不管他的抗議,把他拖離了舒適的沙發椅,朝冷硬的木椅出發。
好暴力的天使呀──哲羽在心中哀嚎。
這讓他回想起來,曾經有個人,也是如此奮力地督促他要好好念書。
雖然他很討厭讀書,但對在社會中求生存的大人而言,他們想要孩子更爭氣點的想法也是可以明白的。
哲羽不是個壞孩子,他能理解家人的辛勞,他也曾經當過認真的好孩子。
似乎從那天過後,自己才漸漸地改變吧。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處在青春時光的哲羽,或許會一直被矇在鼓底。
所以需要一個外力來改變他才行,哲羽明白這點。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手錶上顯示七點半,哲羽深吸一口氣、穩下心後打開桌燈,拿出明天要考的物理,升上高中二年級後,他才明白到物理是不容小覷的科目,其公式的複雜程度跟召喚所羅門的七十二柱惡魔有得比拼。
哲羽十分認真地推敲每道題目,背後的笑聲卻中斷了他的思考。
「喂!不要打擾別人讀書啦!」
「鳥龍派出所還是那麼好笑,很久沒看了呢!」再來又是一陣笑聲。
哲羽拾起地上的抱枕,丟向趴在他床上看漫畫的天使,哀號聲後陷入寂靜。
呼──總算可以讀書了,明明是她要求讀書得呀,重新拾起鉛筆,哲羽再次算起物理。
「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喔。」
哲羽嚇了一跳,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使突然趴在考卷旁邊,頗無趣地看他算物理。
「是物理呀?我最討厭那種要算的科目了。」看完漫畫的她打了個哈欠。
「適合讀文組的天使呀……」
「是呀,我可是會說十幾種語言喔。」天使驕傲地說。
「吹牛。」哲羽冷冷地反駁。
「你覺得天使會說謊嗎?」她反問。
澄澈得能見到湖底的情況,卻無法看透她的真實心思。哲羽只好無奈地聳聳肩,裝做不清楚,天使露出滿足的笑容,翅膀拍打的頻率似乎增加了。
「好好加油吧。」像個母親鼓勵孩子般地拍拍他的頭,天使關上房門,走向哲羽為她準備的房間。
結果守護天使也只能要求他讀書,不能讓他的智力提升。
哲羽嘆了口氣,丟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開始專注於眼前的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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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斜坡頂端暢快地滑完草後,他們從板子上下來,一起躺在草皮上仰望藍空。
藍空承載著許多夢想,也包括他們倆的。
「哲羽,你未來想當什麼職業呢?」少女的遮陽帽放在她胸口,懶洋洋的陽光曬在身上,她舒服地瞇起雙眼。
成長過程中總會被提及好幾次的問題,少女第一次向男童詢問。
男童揉了揉鼻子,帥氣地回答:「魔法師!」
「是嗎?」少女露出失望的表情,雖然她早就料到男童的回答了,畢竟男童也還小,還是個會做夢的年紀。
她恐怕預料不到,小男童後來真得成為魔法師的事實吧。
「姐姐呢?」
「我嗎?」
「嗯──」
穿著白色洋裝的她側身面對男童後,伸出手摸了摸男童的頭。
「是能夠在天空飛的喔,猜猜看?」她神秘地問道。
男童提出飛機駕駛、空中小姐,但都一一被少女否定了。
「就知道你猜不到,其實是……」
其實是個夢。
哲羽睜開沉重的雙眼,按掉預先設定好的手機鈴聲。
昨天挑燈夜戰,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哲羽感到有些惱火,他物理還沒讀完呢。
站起身子伸懶腰,一件外套從他背後滑落,哲羽拾起外套,除了一股薰衣草的香味,裡面還有幾根白羽。
看來守護天使還是有盡到她的責任,半夜有來巡視哲羽的讀書情況,發現他睡著了,就在背上披了件外套,以免哲羽著涼。
哲羽的眼神閃過一瞬的落寞。
「真像她呢……」
只是──
就算相似處再多,天使也不可能是她。
有幾件事物就有幾個真名,代表每件事物都是獨一無二的。
而這位守護天使的真名,又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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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考順利考完了,哲羽的物理拿了六十分,這個數字十分巧妙,因為這次物理有及格的人數不怎麼多。
「很厲害了啦。」班長拍了拍哲羽的背。
「呃,是嗎?」雖然哲羽心底挺高興的,但跟班長的九十五分比,也就微不足道了。
班長是一個標準的資優生,充滿氣質的外表與之十分相襯。聽說有很多同學在追求她,每位同學都比哲羽要擅長交談、更會打球或彈吉他。
哲羽喜歡班長,但他知道自己的實力,最多只能是暗戀而已。
「你喜歡班長呀?」
為了慶祝段考全部及格,哲羽買了對他而言算高價位的五十風飲料,結果嘴裡的珍珠差點因為這句話而噴出來。
雖然人類不會看見、也不會碰觸到天使,一旁的她還是收起翅膀,並且換上人間的衣物,粉紅色為基礎色的套裝,原本屬於哲羽的家人,穿在她身上卻意外合適。
「說中了嘛,嘻嘻。」天使掩嘴笑出聲來。
綠燈阻住了兩人的去路,哲羽看著來來去去的車子,在這座灰色的都市當中,他們的家又在哪呢?無論如何,每個人都有自己該歸宿的地方。
「喜歡是喜歡,但把得到嗎?」
在魔法這方面,哲羽可說是天才,不然他不會召喚出天使。
可惜在戀愛上,哲羽還是個生手,他連班長的及時通都沒拿到手呢。
「你就寫九十九封情書吧?真愛久久喔。」天使的提議比較像開玩笑。
「如果有人寫給我九十九張情書,我會認真考慮一下。」原來呼來天使的代價只要九十九張甜言蜜語,哲羽突然覺得自己為什麼要花費大量時間去破解召喚天使的魔法書。
紅燈亮起,兩人隨著人潮穿越斑馬線,到達另一端時,天使突然不見了蹤影。
哲羽決定不理會神出鬼沒的天使,獨自走了段路後,一個東西突然砸中了哲羽的頭部,他不解地停下腳步,彎腰拾起那個東西,原來是架紙飛機。
哲羽打開紙張,上面只用漂亮的字跡寫了句話:
「如果不去飛翔,就永遠不被這片天空所認同了。」
哲羽抬起頭,天使位於五層樓的公寓頂端,她坐在鐵欄上,對哲羽揮揮手。
然後,她選擇了跳樓。
但她不是因為現實壓力過大而跳樓自殺的人,天使擁有能夠對抗現實的魔法。
迎著強風,在落地之前,那雙被夕陽染紅的翅膀完全展開,天使重新飛向天際,完全打開的翅膀巨大得難以想像,足以遮住天空,也美得令人屏息。
傍晚的天空,因為天使的陪伴不再顯得孤單,而是充滿了希望。
天使在空中盡興地飛了一陣子後,才在哲羽面前降落,收起她的翅膀,雙手放到了後面,她現在是哲羽的守護天使,還不到能回去天空的時候。
「想飛嗎?」天使轉了一圈,露出微笑向他詢問。
夕陽拉長了兩人的影子,哲羽搖了搖頭。
「還不到那天。」
天使點了點頭,拍拍他的頭:「嗯,畢竟你還是個人類嘛。」
「我是個魔法師。」
「你是你是──」像是敷衍小孩子的態度。
守護天使的責任,不是為她的主人做出任何事,而是試著去鼓勵、給他勇氣。
「加油吧。」
天使摸了摸哲羽的頭,為他打氣。
「加油吧。」
她的笑容與記憶中的那個家人完美地疊合在一起。
哲羽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換來天使疑惑的眼光。
不對,明明不是同一個人……
明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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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世界裡,卻不存在著雪。
躺在病床上的她看向窗外,疾病長期的折磨讓她的身形更加削瘦。
經過幾年的時光,男童已經升上國中,步入青少年的階段,比起當年天真的模樣,他的表情增添了分堅毅,足以面對殘酷的現實,雖然僅是外表。
冬季已經到來,這個夜晚十分寒冷,從少年身上加厚的絨毛外套就能明白。
少年細心地削著蘋果,眼前的病人從以前就很喜歡吃蘋果了,所以他每次到來都會準備一籃蘋果,好好給她享用。
少女──不對,如今的她已是能夠步入社會的年紀,卻只能躺在病床上,望著燈火點點的窗外發呆。
「啊,我想去合歡山。」她突然開口了。
「合歡山?」
「嗯,看到最近的新聞,合歡山不是下雪了?」
少年意會,卻裝出無聊的表情:「現在那裡可是塞爆了喔,在賞到雪之前,就先悶死了吧?」
女子的表情異常堅定,講難聽點就是任性。
少年頭痛了起來:「我不反對,可是我不到可以開車的年紀,爸媽想必也不會同意妳的提議吧?」
「也對……」女子的臉黯淡下來。
她輕聲地說:「所以──才想要一雙翅膀呀。」
「小羽,還記得當初我想當的職業嘛?」
少年難過地點頭,原來──她從未放棄過那個夢想。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記得你還笑過我幼稚呢。」
她的眼神穿越這個世界,彷彿能看到自己正飛行於空中。
淡藍色的天空與深藍色的大海,無盡延伸的終點,會是什麼樣的世界呢?閉上眼就能體會到了,這才是最強大的魔法,她已經學到了魔法。
只是,對她而言,真的要找到天空和大海的終點嗎?那會跟她夢想的職業互相違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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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約一個星期,哲羽抽屜裡多了封信。
「對不起,你是個好人。」
九十九封充滿真摯語言的白紙,換來頗為現實的答案。
雖然失戀了,但哲羽馬上從打擊中站起來,人本來就是越挫越勇,幸好班長跟他還能保持朋友的關係,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
一個悠閒的晚上,哲羽正襟危坐在書桌前,卻不是在認真讀書,而是研究起魔法書。
「這些書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呢?」天使從書櫃中抽出一本書,翻了翻後又把它插回去。
「沒有那些書的話,妳就不會被我召喚出來了吧。」哲羽隨口地回答。
一隻手抽走了哲羽正在閱讀的魔法師,哲羽想搶回來,卻完全被天使玩弄在鼓底。
「沒收嘍。」天使眨了眨雙眼,然後準確地投進垃圾桶。
哲羽生氣地大喊:「最近又沒有考試!」
天使搖了搖手指:「嘖嘖嘖,比起研究這些書籍,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發展些正常的興趣。」
「魔法很實用呀!」
「魔法能讓你考試考一百分嗎?」
哲羽語塞了,人類會產生反抗魔法的毒素,可是他想使用魔法的時機幾乎是在充滿人類的場所。
所以,他根本無法使用魔法,明明是個能夠召喚出天使,足以跟上梅林的大魔法師……
守護天使不理會他主人的想法,她的手上多了一個垃圾袋,開始把書櫃中的魔法書丟進垃圾袋裡。
「住手啦!這樣不就代表你否定自己嗎?」
如果天使否定魔法,不就否定她是魔法世界中的住民了?哲羽完全想不通天使的邏輯。
天使轉頭,她的表情竟像在看個無藥可救的笨蛋。
「那又如何呢?」她的語氣一反常態,非常的冷漠,如同終年不融化的極地冰層,冷漠到讓哲羽呆住了。
「守護天使的任務,本來就是要幫助主人。」
「如果你能夠乖乖當個高中生,我的目的就達成了。」
「妳!」哲羽已經氣炸了。
「怎麼,想否定我嗎?」
天使露出了陰冷的微笑:「在你否定我之前,我會先唸出你的真名。」
哲羽的表情十分難堪,他相信天使不知道他的真名,但是──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嗎?
如果是她的話,便能夠毫不猶豫地唱出真名。
除了自己外,只有姐姐真正了解他。
無任何方法應對的哲羽只能重重地甩上房門,離開房間。
等到房間主人離開後,天使冰冷的表情一掃而空,難過地摀住胸口。
那雙純白翅膀不待主人反應,便逕自展開,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翅高飛。
天空在召喚她,因為她離開那裡太久了。
「對不起……」
時間快到了,在那之前天使還有一些事要處理。
看似殘忍,卻也是為了他好。
現代人不能只活在魔法的空想當中。
哲羽也不該被記憶的牢籠所束縛,而無法飛向天際。
一切都要結束了。
既然哲羽呼喚他出來,那他早就清楚下場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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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離開了,雖然姐姐不想要他哭泣,哲羽還是哭了好幾個晚上。
這就是現實嗎?這就是分離的痛苦嗎?
為什麼痛苦的難以言喻,為什麼神要帶走善良的姐姐?
哲羽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問,想要向上天詢問。
但是,神真的存在嗎?
他以前不太相信神,因為姐姐會在他遇到困難的時候會給予幫助,會在他難過的時候給予鼓勵。
比起縹緲的神,為什麼不去依賴眼前的姐姐呢?
但是,姐姐已經長眠了,不再醒來了。
姐姐所說的夢想,有達成嗎?
她有成為,能夠在天空翱翔的存在嗎?
看來是沒有了,對他而言,因為姐姐離開了,已經沒辦法守護任何人了。
那麼,只要他能達成自己的夢想,成為一個偉大的魔法師。
有沒有辦法召喚出化為天使的姐姐呢?應該有辦法吧?
只是──姐姐成為天使後,她還會是姐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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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羽從惡夢中驚醒過來,喘了好幾口氣後才把紊亂的呼吸調好,他爬起身子,轉向已經空蕩蕩的書櫃。
天使把他的魔法書清光了,它們現在或許沉睡於垃圾堆裡,等待下一個魔法師的造訪。
她到底在想什麼呢?哲羽一直猜不透。
如果把姐姐的想法套入天使的行動,就能得到完美的答案。
哲羽的姐姐,不會希望他去做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不是說看這些魔法書不好,而是它們也無法解決任何事情。
畢竟,在佈滿反魔毒素的人類世界中,魔法根本沒辦法存在。
姐姐雖然有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卻是個非常踏實的人。
哲羽很依賴姐姐,因為姐姐十分照顧他,也會提出一些不錯的建議。
但就是太過仰賴了,導致離別時對心靈所產生的傷痕也很深。
哲羽變得開始沒有目標,他的夢想本來就建立在幻想上,把幻想當做現實,如同顛倒是非。
但在幻想世界中,他確實是個擅長召喚的魔法師,所以他試著去召喚天使,想看看天使能不能對他頹廢的生活有所改變。
召來的天使跟姐姐長得一模一樣,擁有那雙清澈的雙眼,也會努力去鼓勵哲羽。
或許──根本是我在否定天使,否定天使是……
房門被打了開,純白的羽毛在黑暗中閃爍光芒。
天使站在門口,對哲羽露出了微笑。
「走吧,小羽。」
她刻意唸出小羽這兩個字,具有非凡的意義,身為守護天使的她總是叫哲羽為魔法師,而非這麼親暱的稱呼。
而在這個世界上,其實也只有姐姐會這麼叫他。
「我們去合歡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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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飛行速度比世界上任何一種鳥類都要快速,只消半個鐘頭,他們便從擁擠的都市,來到渺無人煙的山區。
天氣雖然已逐漸步入冬季,卻還不到會下雪的時刻。
他們在一處可以停車的休息區降落,如果是白天的話,可以趴在木欄上欣賞翠綠的山景,黑夜中當然沒什麼好看的。
哲羽看著把一切都吞噬的黑暗,如果是這裡的話,魔法發動成功的機率就達到百分之百了吧,他心想。
「沒有雪呢。」姐姐呼出白氣。
山上的天氣比平地要冷許多,只穿著薄衣就出門的哲羽臉色當然一片蒼白,他不停地抖動身體以製造溫度。
突然變得溫暖了,因為姐姐抱住了他,把她的心意傳達給重逢的弟弟。
「記得以前你小的時候呀,姐姐常常坐在床頭,跟你說些童話故事呢。」
「搞不好就是因為跟你說太多童話,你才會想當魔法師吧?」姐姐溫柔地在哲羽耳邊低語。
姐姐抬頭凝視天空,銀河流淌於星空當中,那片天空是她的新家,也是她旅途的終點。
但是,她最初的夢想,其實是想當個守護天使。
有沒有翅膀,其實都無所謂吧?只要能守護自己所重視的人,就已經足夠了。
本來以為,沒有那個機會了。
「姐姐……」
雙手抓得更緊了,長久的孤獨終於讓哲羽的心靈潰堤,淚水從他的雙頰滑落。
他不想要姐姐再度離開,才是哲羽召喚天使的目的。
姐姐搖了搖頭,她把傷心的情緒強壓在心中,裝出堅強的樣子。
「我真得要走了。」
「只是──姐姐還有個心願。」
她鬆開了雙手,朝後方退了幾步,完全展開的翅膀在背後散發耀眼的光芒,落下的羽毛在未落地前就化為灰燼。
她是最光明的存在,象徵藏於幽谷中的希望、埋於深海的心願。
如今,她還剩一個願望沒有達成,這也是她放不下心的原因。
「小羽,告訴我你的“真名”。」
她的手上用光芒凝聚出一把長槍,槍頭指向哲羽。
「我要殺了身為魔法師的你。」
哲羽恐懼地退了幾步,但他馬上理解到姐姐想做什麼。
知道真名,就擁有改變他人的可能。
哲羽露出了堅定的表情,他不會再徬徨了。
不會再對現實生活排斥,而會好好做到自己該做的本分。
不會再向幻想世界伸手,接受了現實,還需要去幻想自己能改變嗎?
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依賴姐姐了,因為人終究有別離的一天,但是他還是得揹上逝者的回憶和夢想,繼續走下去。
這條路或許會走得艱辛,但只要能想起曾有過的那段回憶,並且記住她對你的期望就行了。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位守護天使。
每個人的人生中,也會有一位守護天使。
「我的真名為──」
「“雛鳥”」
那是姐姐最後一次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像是在笑哲羽的單純。
「小羽早就不是雛鳥了。」
「你已經長大了,直到某一天,也許真得能叫你“老鷹”了呢。」
直到最後,姐姐才落下不捨的淚水。
長矛投射而出,貫穿哲羽的胸膛,也結束他的魔法師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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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哥哥又搶我的玩具去玩了啦!」
小女童哭哭啼啼地跑到男子身邊告狀,後方的小男孩吐了吐舌頭,一點悔意也沒有。
男子招了招手,要小男孩過來,他以為父親真的生氣了,畏畏縮縮地走到男子身邊。
他想起了過去,瞇起雙眼:「吵吵鬧鬧是很好,但不要吵過頭了。」
小男孩搔了搔頭,在父親的注視下,他乖乖地向妹妹道歉。
男子露出慈祥的笑容,開口:「想聽故事嗎?」
「想聽!」妹妹率先回答。
「嗯嗯,要說什麼好呢……」
男子思索許久後,他想到了很棒的故事。
「據說,人的身邊都有一位守護天使……」
─── END
這篇本來想投校刊,但我思考了一番後,決定不投這篇,另外打了一篇。
如果能給巴友什麼想法,我很榮幸,倘若沒有,歡迎給予指教和意見。 僅此
(小聲地說,把這篇貼到小屋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掩蓋我的小說坑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