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短篇小說~闇龍記

那是在希弗瑞德王國的西方的某個城鎮的故事…
「蕾雅小姐，請往這邊看！」
「蕾雅小姐！我愛你！」
許多人在豪宅面前圍觀，為了就是讓美麗的千金注視他，然後繼承他父親的財產跟美驕娘。
美麗的大富人家的千金，紅髮藍眼，如同白瓷般潔淨無暇的肌膚，消瘦卻好看的身材，她才十五歲卻長得十分動人，長大後肯定是個更加絕色的美人，多少人為了討她歡心花費龐大的金錢卻一無所獲，她坐在陽台觀望著圍觀的群眾，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是誰，她最喜歡的是當萬人矚目的焦點，雖然不久前因為家裡經濟的因素，她早已被許配給名叫闇龍的地方霸主，但是此時是她最期待的時刻，她將結婚的事情拋在腦後。
她左顧右盼看周圍的人是否在欣賞她的美貌，她從左邊看向右邊，又從前面看向更遠處，居然意外看到有人沒在看她，而且還直視那些酒缸，好像那些酒缸比她更美。
如此的美人查理斯完全不放在眼裡，他只顧著自己的酒壺是否有酒，她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一頭綠髮綠眼的男孩，身上穿著有些骯髒的旅行衣，彷彿是從沼澤誕生的孩子，綠色的長髮跟可愛的臉蛋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女孩，他的聲音跟裝扮則是標準的男孩子，一雙綠瞳的大眼彷彿可以看穿一切事物。
在這個國家頭髮跟雙眼顏色一致，通常都是在某方面非常有天資的孩子。
查理斯身上的酒壺早已在路上喝光，現在的他幾乎沒有酒可喝。
「我要買五公升的酒！」
賣酒的商人瞄了他一眼後將視線轉往美麗的千金。
「小孩子不可以喝！」
查理斯不甘心的將手偷偷溜到舀酒的器具，但是賣酒的商人也不是好惹的，商人在查理斯手掌上拍打一下，查理斯只好嘟著嘴巴望著酒缸，但是每看一次越是難受。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純正的美酒，快點賣給我啦！」
「小孩子不可以買酒！」
查理斯心想真是好一個清廉的商人，先前的商人一看到錢就馬上賣給他，雖然有時候多出幾毛錢，但是為了喝酒他甘願多出錢，也不要沒酒喝。
「那個孩子，你過來。」
蕾雅終於忍受不了他的眼光，連忙叫喚他吸引他的注意。
「有事嗎？」
「我要你看著我。」
男孩點點頭並且用力看著他，但是他的眼中並沒有她所期待的表情。
「我不美嗎？」
「在一般人眼裡應該很美吧！不過我覺得還好。」
聽到查理斯的回答蕾雅更加氣憤，自己的外表就連兩歲的孩子跟貴族也會看呆，怎麼在一個孩子面前如此狼狽。
「叫什麼名字？」
「查理斯。」
她用最甜美的笑容看著他，其他的人看到眼睛都發亮，甚至發生了不小的推擠跟騷動，但是她根本無心管下面的事。
「我可以給你酒喝，只要你跟我過來。」
「太好了！我正好都快餓扁了。」
她招待查理斯喝酒跟吃美食，查理斯將所有的美食跟酒一口接一口的往肚子灌，肚子如同無底洞的將那些好幾缸的酒消耗光。
蕾雅看著喝下比他還大的四五個酒缸跟十人份的美食，臉上不由得垂下黑線。她今天一定要誘惑到他，不然自己的面子絕對保不住。
她吩咐女傭端甜酒給她喝，她喝了一口臉上出現如蘋果般的紅暈。
「你的酒量真大，哪像我喝甜酒就醉了。」
「那些酒不會直接到胃裡，我的魔力比別人強大，一定要美酒才能讓我的魔力有地方可以消耗，不然我會難受而死。」
「是嗎？」
蕾雅緊咬著唇，越想越是不甘心，已經用這招都無法誘惑她，這小孩是對美色免疫嗎？怎麼用這美人計還是無動於衷？難不成要脫光衣服？不行，要是這招也沒用不是更加難堪？
「真的嗎？」
「騙你的！不喝酒我也不會有事，只是會全身不對勁！」
她氣到簡直恨不得想叫人把他吊起來打！一定要讓這小孩注意到她的魅力。
「老實說，我父親要我嫁給一個叫闇龍的壞蛋，我不想嫁給他，應該說我討厭他那種壞蛋才對，憑什麼要我為了根本不懂的責任嫁給殺人魔，居然為了那些珠寶把我送給那種男人，你會來保護姊姊的吧！」
查理斯總算有所行動，他的眼神直視著眼前的蕾雅，她內心欣喜一番，想必眼前的孩子總算注意到了，但是那眼神有些不對，那種感覺有點不太舒服…
「對你來說只是失去珠寶而已，但是對有些人來說那是一種短暫的和平。你知道你的快樂是用多少人的血汗錢換來的，包括你的父親大人，多少人為了和平犧牲性命，他們付出的代價你永遠不明白。愚蠢…」
「你說我什麼？你剛才說我愚蠢！一個比我小的孩子有資格這樣說我嗎？我不想看到你了，馬上給我離開！」
蕾雅頭一次被人罵，她哪能忍受那樣的侮辱，查理斯不悅的扮鬼臉後就自行離開，蕾雅望著查理斯離開的背影，氣到把桌上的茶水翻倒。
沒多久，迎娶的日子到了，為了不想看到其他人失落的眼神，她選了三面封鎖只有一面可以打開的門做為新婚的馬車。
查理斯看著眼前結婚的列隊經過後，退縮到陰暗的角落。
「我要的資料調查出來了嗎？蘭。」
一名女子突然出現把一疊名單交給查理斯，順便給他幾瓶上好的美酒，讓他可以好好享受一番。
蘭有一頭俏麗的粉色短髮，性感的衣物將她的身材展露無疑，尤其是胸前隨時隨地可能會曝光，讓人不多看一眼也難。
「嗯！對方是個有名的惡霸，還欺負過不少良家婦女，聽說蕾雅會結婚也是他的惡勢力向她父親施壓，加上蕾雅十分難管，趁機脫手也是省事。」
查理斯表示瞭解以很快的速度記住所有的資料，繼承惡魔個性的蘭忍不住想玩弄眼前可愛的孩子，她用撒嬌的聲音看著特爾。
「果然比不上呢！我看過奶奶的畫像，奶奶的樣子比她更美。」
「誰是你奶奶？我可是標準的男孩子。」
「你這叫不打自招喔！奶奶。」
查理斯嘴角抽動一下後繼續翻閱著名單。
「奶奶，部下跟我抱怨不要接這種任務了，因為太簡單了。」
「那你跟他們說閉嘴就行了。」
查理斯把名單看完後，將手上的名單用魔法火炎銷毀。
「你要過去嗎？」
「嗯！好歹我也吃過他們的酒菜，總要報答他們。」
查理斯用力點頭回應。
「你的曾孫女瑩，到現在還是喜歡你喔！」
「我也喜歡曾孫女，但不是男女之情，這一點她也清楚。」
「你害怕感情問題也是正常的，誰叫當初你深愛的兩個男人都受過傷呢？」
查理斯原本要對蘭大吼，但是蘭以非常快的速度逃走，留下查理斯一個人氣得直跺腳，卻也拿蘭一點也沒辦法。
迎娶的列隊在某個豪宅停下腳步，裡面有不少男性開始歡呼。
「恭喜闇龍老大！」
「恭喜！恭喜！」
「恭喜老大迎娶新娘！」
聽到外頭滿滿的祝福，蕾雅焦急的情緒更加濃烈，對方會是如何的人？才剛想著對方是誰，一個黑影緩緩逼近她。
闇龍拉開了馬車的門，欣賞眼前的美人，雖然年紀小了一點，但是她是那樣的可愛動人，化妝的臉蛋更加增添了嫵媚。
蕾雅看著眼前的兩公尺高的大漢差點沒叫出來，新郎是殺人魔她也認了，如果長得很帥的話內心多少還能平衡一點，沒想到對方看起來竟像一個一個有勇無謀的匹夫，滿身的肌肉噁心到不行，甚至比她的最低值低。
以前遇見的貴族不是俊美就是很有氣質，不然就是英勇帥氣的男子漢。習慣往返於貴族之中並將平民視為無物的她，怎麼可能忍受這種人成為她的丈夫？
「不要碰我！」
她害怕的想逃開，但是自己困在馬車裡，唯一的出口卻是那個男人，她害怕的拍打馬車的木材，缺乏鍛鍊的手很快就紅腫了，她這時也顧不得手掌的疼痛。
闇龍伸手抓住嬌小的她的細手，她奮力抵抗但是卻硬是被拖出來，連掙扎半秒的能力都沒有。
蕾雅流出不甘心的淚水，她居然要跟這種人度過一生。
「小美人怎麼哭了，別怕，今晚有我來安慰你。」
闇龍貪婪的笑容抱住眼前的美人，她更加害怕的看著闇龍，但是除了屈服她沒有選擇。
早知道當初如果不跟那孩子吵架，說不定還可以跟他一起逃走…
要跟這種人在一起我寧願選擇那個孩子。
…救我…誰都好…快來救我…
僅僅的一瞬間，手中的美人瞬間消失不見，周圍的手下也全部倒在地上，他望向不遠處一個小男孩抱著他那美麗的新娘，他的臉上還帶有一絲笑意，而美人眼裡有著濃濃的情意。
查理斯的臉上的稚氣漸漸消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戰士般堅定的眼神。
「好好睡吧！所有的一切我都會處理。」
查理斯說完從口中吐出淡淡的香氣，蕾雅在查理斯的懷裡睡著，查理斯將她放在較安全的地方後，臉上又露出普通孩子的稚氣。
闇龍看著自己為娶的妻子在別的男人懷裡當然不是滋味，而且新娘還含情脈脈的樣子，他巴不得馬上將他切成塊去餵狗。
「幸好是遇到我，我這世學習到要對女人體貼，如果是我的前世恐怕就會當場殺了這大小姐，我不怎麼喜歡她，只是…我更討厭你。」
說完查理斯還故意用雙手示意比對，不停的猛搖頭。
「外貌比不上我！聰明比不上我！魔力比不上我！速度比不上我！只有你的體型可以贏我，光五樣你就輸了四樣，至於手下跟地位我就好心一點不說了，越說你只會越慘。」
怎麼可以讓一個孩子看扁！而且還是初次見面的臭小鬼！
「手下們！快點給他好看！」
一片沈默…查理斯在原地笑到在地上打滾，還猛搥地板。
「快點出來解決他！不出來就宰了你們！」
闇龍從來沒像這次丟臉過，他恨不得把看到他丟臉的人全殺了。
「手下？你是說那些倒在地上的傢伙？我先前在喜酒裡下了安眠藥，沒有兩天恐怕很難醒過來，沒喝的人我已經讓他看不到隔天的太陽了。」
「你說的是一千多個手下？」
那是他在檯面上的手下，實際上還有一千個潛藏在百姓裡，替他收集情報。
「一千個？我怎麼算都兩千多個啊？我濫殺無辜了不成？」
看著闇龍臉色發青的，查理斯的笑容越來越得意。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麼會查出來的，實際上呢…我跟王宮的暗殺部隊很熟，我的前世好像是現任隊長的祖母，想當然他們會乖乖替我查資料。他們還說這次的調查簡單到不行，簡直侮辱他們的能力，為了調查你的手下害我被罵一頓，我能夠不討厭你嗎？」
闇龍的臉色由青轉紅，他往前方的查理斯咆哮，震耳欲聾的叫聲讓查理斯的頭髮吹得格外狂亂，但是狂風吹過的頭髮有秩序的落在原位。
「好吵…你也擁有龍之力啊！那我們是同類囉。」
「你也？」
查理斯的背後冒出了龍形的黑色刺青，刺青從背後移動到手臂，再緩緩前進到手掌，彷彿活生生的在他的表皮移動。
查理斯的笑容越來越冰冷，先前的開朗只是個虛假的面具，他的內心比北方的冰山冰冷，比海水更加深暗。
闇龍的全身冒出不少的汗水，全身發抖的他看著眼前的孩子，而且是區區十歲的小男孩，但是恐懼跟不安緊緊揪住他的心臟。沒錯，闇龍在侵蝕他的內心。
必須冷靜下來…
「那種刺青隨便都可以找刺青師傅刻！」
曾經有一個人也會用唬人的魔法，他的能力只是讓恐懼跟不安加大，實際上只是紙老虎，當初被他的全力一擊當場全身粉碎，這個小鬼也跟他一樣，那個刺青只是用假象製造會動的幻影。
闇龍明顯認為對方根本不足為懼，查理斯則是一眼就看出對方的想法。
「你認為我在虛張聲勢？那我就先讓你砍一刀好了，你要是能砍死我，我就把闇龍的名號讓給你。」
他露出冷笑，憑自己的力氣會砍不死一個小鬼？只要三秒馬上讓他歸西！而且自己的龍之力是讓力氣增強數十倍，那是他當年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砍死一條年邁的老龍所獲得的力量，就算眼前的人有三頭六臂也贏不了。
眼前的大刀一揮，特爾的刺青衝出皮膚變成黑霧緊咬住對方的武器。
「你這混蛋說話不算話！」
「我哪有，我不是說讓你先砍一刀，我可沒說我不會接招啊！而且你不是認為我的刺青只是幻影，就讓你的身體領教看看，那到底是什麼。」
查理斯露出如同惡作劇的小孩才有的表情，闇龍被黑霧纏住全身，他用最強的龍之力也無法掙脫。
「還有…我才是真正的闇龍，小小的龍之力怎麼可能贏得了龍的霸主，闇龍的能力是無限的，所以沒人能殺死闇龍。」
假闇龍被刺青形成的龍形黑霧纏繞慢慢失去所有的意識，黑霧在啃食他的生命做為養分，並發出欣喜的叫聲後消失無蹤。
查理斯看著失去靈魂的假闇龍，微微的嘆一口氣。
「就算你想抓住所有的東西，到最後你也是只剩下一個空盒而已。既然如此為何要緊抓住不放呢？愚蠢。」
查理斯哀傷的眼神跟嘴角的不屑笑容，到底哪個才是他，或者兩個都是。同時具有比任何人溫柔的心和比任何人殘忍的心，這兩種心足以將他的靈魂變得傷痕累累，唯一剩下的就是不願放棄的希望而已。
顫抖的左手發出邪惡慾望的狂喜，查理斯想起千年前引起的殺戮，讓國內超過一半的人類滅亡，他用右手緊握住左手臂抑制殺人的衝動，這時不安分的左手才稍微回復控制。
他輕輕搖醒被敲暈的蕾雅，蕾雅這才甦醒。
開玩笑，如果自己不能解除自己施展的沈睡魔法，那不是笑破別人的大牙，更何況自己可是有名到不行的闇龍。
「闇龍呢？」
「已經被我打倒了，我可是狩獵壞蛋的一流獵人呢。」
蕾雅緊緊抱住查理斯，害怕的哭了起來，查理斯稍微拉開她。
「查理斯，其實我對你…」
「我不喜歡軟弱的女孩，我喜歡堅強勇敢的女孩子。」
「可是…我可以改。」
蕾雅想替自己辯解什麼，但是查理斯不給予任何機會。因為對查理斯來說蕾雅的心意早在以前就表明了。
她無法忍受惡魔般的怪物，也無法忍受責任和壓力，她也太任性自私。如果蕾雅跟了他只會讓她變成瘋狂的精神病患，更重要的是他們雙方並不愛對方，蕾雅只是想找一個脫逃的出口而已，就跟這身軀的父親跟母親一樣。
父親是英勇的騎士，並解救了身為貴族的母親，因為兩人門當戶對，而父親的善良當下迎娶了眼前的女人，而這身體就是不幸的產物，被母親排斥厭惡、被父親的過度疼愛，好幾次讓自己差點陷入變回殘暴闇龍的混亂。
這個身軀的主人的母親就是一個例子，無法承受任何打擊的花瓶一旦遭遇困難，就會頓時崩潰錯亂，不能讓第二個可悲的女人出現，尤其是自己手裡。
「那有緣再見了。」
一陣狂風迅速的吹起，蕾雅因為風沙入眼，難受得睜不開。當再次可以看到眼前的景物時，自己已經在回家的街上，而街上完全沒有查理斯的身影，查理斯早已隨著風消失。
秋天的草隨風起舞，大樹也飄落幾片葉子，告知人們秋天的到來，查理斯獨自一人走在鄉村的泥濘道路，偶而可以聽到枝頭上的鳥兒歌唱。
一個聲音在查理斯耳邊響起。
接下來你要往哪去？
「黑麒麟，不要動不動用心靈感應，出現在我面前不是比較好嗎？」
我不能隨便離開王宮。
「那就別來吵我！」
但是你是我的主上，我不能棄你於不顧。還有假冒你名義的人的名字，我已經查出來了。
「我不想知道那種傢伙的名字。」
那你要去哪裡？至少告訴我方位。
查理斯露出困擾的笑容，不過這對他也不是多困擾的事。
北方是不能再去了，那裡有他捨棄的家人、朋友及美好的回憶，以他們的個性會一直等他回來，但是不再是人類的自己已經回不去了，自己不再是貴族，也不配擁有特爾．歐維爾這個名字，就算哪天被他們發現自己活著的事實，也不可能跟他們生活，人類跟怪物生存的悲劇他經歷太多了。
「天氣漸漸轉涼了，這次就往南走好了。」
希望可以遇見一點好事…
查理斯的背隱隱約約浮現了黑色的龍形刺青，刺青依舊不斷在他的表皮活動，隱隱約約嘴角微開的刺青在暗地微笑。
至於查理斯跟蕾雅的再次見面卻是在十年後，只是兩人各自有各自的歸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