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改)

灰濛濛的天空，就像當天一樣。失去了你，失去了世界的色彩。天空反映了我的心情，世界是一片黑白。明明是一片蔚藍，在我眼裡卻失去了色彩。我知道……我的心，從你離開的那一刻開始便緊閉著;我的時間，也停留在那一刻。
能夠和你相遇，是天降恩賜。和你在一起，我不再孤獨。從小，我就是一個人，不知道感情是什麼回事。直到你的出現，我心底的一份感情開始萌芽。我首次感到歡樂、感到溫暖，也感受到我們之間的那份”情誼”。我們無所不談，互相重視著，幾乎是形影不離。我以為我們彼此在對方心目中我份量是一樣的，但那只不過是我一廂情願而已。
當你遇上了他，你注視他的眼神，我知道，你喜歡著他。從那一瞬間開始，你的眼中就只有他的身影，心裡時時刻刻都只想著他，你們形影不離。他，取代了我，取代了我的位置。每次看見你們依偎著的身影，看見你臉上那幸福的笑容，心中悲喜交集。我嫉妒，我嫉妒他，他擁有你的感情，你的笑容，你的一切。我難過，難過失去了你。我首次感到寂寞。我一直祈求著，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可以成為他。能夠待在你身邊、用心呵護你、隨時觸摸你的他……
我恨，我恨為什麼我會有這份“感情”，我恨我為什麼會遇上你。其實，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對你的這份感情是不會有結果的。但我還是不知覺的對你抱有期望，一直、一直……
眼看和你的感情日漸疏遠，胸口難過的喘不過氣來。對我來說，你是特別的、無可取代的、唯一的……有好幾次，想把心底的說話告訴你，但卻還是強忍下來。我不想去破壞現在的關係，我知道，只要我說了，一切都會改變，我們也不能像以往一樣。所以我決定把這心情埋藏心底，永遠、永遠……即使不能像他一樣，至少也可以用這身份待在你身邊。我不奢望你會回過頭來，只希望你知道在你背後永遠有一個默默支持你的朋友，這樣我就滿足了。
某一天，你若無其事的告訴我你得病了，且命不久矣。和你的眼神接觸的瞬間，我的心泛濫了，再也….按捺不住……我用力我抱住你，你沒有反抗，反而溫柔的輕撫我的背。我感到兩行灼熱的液體沿臉頰流下來，你輕聲說道。
「不要難過…這是我的命運…」
命運……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命運?為什麼是你?如果這是早已注定了，那為什麼我要遇上你?心情很悲傷，除了悲傷，沒別的了……
白色的房間，儀器有規律的響著。跟病魔對抗已經有好一段日子了，但我從來沒看見他的身影，你也沒有提起過他。眼看著你一天比一天瘦弱，胸口很痛、很痛……忍耐著想哭，裝著有精神的面對你。即使一步一步的接近死亡，在你臉上從來都沒出表過悲傷的表情。你是在強忍著，就因為你是這樣的人，我更應該要待在你身邊。
在你面前，我清楚感覺到自己的無力、軟弱。我知道，現在你最需要的不是我。他，從沒出現過。終於，久藏心底的話語像洪水泛濫，停不到。你靜靜的聽著，我灼熱的臉頰感覺到你冰冷的手。
「我….和他已經沒任何關係了。」
淡淡的哀傷，你眼中充滿了無奈，露出了悲傷的笑容。終於知道，一切都是我自以為是。以為和他一起你就會幸福，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你為了他，犧牲了自己。一直強忍的感情爆發了，淚水滑進你的手，一滴一滴。止不住，停不了，只能撲進你溫柔的懷抱中慟哭。知道你有多愛他的悲傷，和知道你是幸福的喜悅所混雜的淚水，無上境的流著。
你曾經問過我，死後的世界在那裡。那時的我，只能笨拙的回答。
「在世界的盡頭。」
「那裡是個怎樣的地方?」
「—沒有任何痛苦，很安詳的世界……」
對於我的回答，你以微笑回應……你的體力已經不足以讓你再多說一句話…要來的終究會來，分別的時刻到了。你用非常虛弱的聲音跟我約定。
「我們會再見的…在那裡…」
握住了你的手，脆弱的彷彿用點力就會折斷。我只能對你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用最後的一分力伸手撫摸我的臉龐。
「答應我，要好好保重…」
虛弱的快要消失的聲音。
「—對不起…原諒我…」
幾乎想哭的聲音。
「為什麼…要道歉呢…」
因為你，我知道了幸福的感覺;因為你，我知道了喜歡一個人的喜悅。你給我的，我會好好珍惜。但我欠你的太多了…我沒什麼可以給你，至少要笑著跟你道別。這一刻，即使千言萬語，也不能表達我的心情。請原諒我的膽小，最後我只能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我衷心的感到，遇上你真的太好了。」
你什麼也沒說，像是安心似的呼了一口氣。
「約定了…在重逢之前…再見了…」
之後，你再也沒醒來。握著你逐漸冰冷的手腕，心情意外的平靜。或許，在很早之前，我就接受了這樣的結局。最後，我可以給你的，是一個誓約的吻。代表道別和約定的吻，在你的額上留下烙印。
從那時開始不知過了多少歲月，今天終於有勇氣來到你的墳前。現在在你面前的，是全新的我。我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生存方式，找到自己要走的路。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履行我們的約定，請不要擔心。接下來的日子我會好好努力，你會保佑我嗎?當我感到累的時候，我就會回到你的身邊。在那之前，我們……再見了……
「……再見了—我的摰友……」
看著這片蔚藍的天空，我緩緩道出了我的心聲。祈禱著風把我的心聲傳達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