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醫
在調停陳、何兩家紛爭的隔日。
城裡繁華的大街上,有一對並行的男女,過往的行人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暗暗在心裡道「好一對郎才女貌」。
男子作書生打扮,穿一件淡綠色的長衫,綠是春天新芽的顏色,頭上綁了個簡單的髻,用同色的帶子繫著,細眉、靈動的眼神、白皙的皮膚、配上溫潤的氣質,真可以說是「面如冠玉」。只瞧見他不時轉頭低聲向身旁的女子說些什麼,邊伸手指向大街上有趣的玩意,表情甚是開心。
女子是二八佳人,淡黃色衣裙,黃是田邊小鴨的顏色,烏黑柔軟的髮絲向後梳,插了各典雅的木飾,兩旁的秀髮自然垂下,打扮甚是簡單,卻絲毫無損女子的美好。柳眉、杏眼、小小的嫣紅唇瓣輕啟,或許這些都不重要,女子隱隱散發的嬌柔氣質,才是吸引人目光流連的主因。
女子隨著男子所指的方向,時而彽聲回應,時而嫣然一笑。但仔細注意女子的表情,卻發現雙眼帶著一絲憂愁,像是在想些什麼,並未仔細聽身旁男子的話語。
「娟娟,這舖子可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布料舖,裡面的花樣可多了,你不是最愛刺繡嗎?要不要進去瞧瞧!」男子指著遠處一家門庭若市的鋪子,問著身旁的女子。
男子心想,好在我昨日向三叔叔的人請教「城中有趣的所在」,現下才可以細細說給娟娟聽。娘想必是應許我對娟娟的心意了,不然怎肯讓她隨我出來。原來,這男子正是溫玉,溫玉真是越想越開心,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燦爛了。
「嗯?阿玉哥哥,你剛才說什麼呢?」娟娟像是沒聽著溫玉的詢問。
「娟娟,妳一路上晃神了好些次,是太累了嗎?」溫玉以為娟娟累了。
「沒……我們再多看看吧。」看著溫玉的喜悅表情,娟娟實在是不捨得壞了他的興致。
「這次真是太好了,妳求娘讓妳隨我出來看看,而且娘也答應了!」溫玉實在是忍不住,就這樣不顧娟娟會害羞,脫口而出。
「我?我求夫人讓我隨你……出來看看?」娟娟遲疑的反問,臉上盡是迷惑,自己「從未要求」隨阿玉哥哥一同出來啊,更何況,自己又怎會向夫人提出這種像撒嬌般的要求?
溫玉以為娟娟的遲疑不語僅是姑娘家的羞怯,所以並未再多問,還有些懊惱怎就將姑娘家的心事說出口。
這趟城中大街之行,就在一人喜悅,一人迷惑的情形下結束了。
夜晚,娟娟一個人坐在房內,靜靜想著溫玉所說的話「她求夫人讓她隨溫玉出來」。帶點苦澀的搖搖頭,溫玉不明白,她是不可能提出這種要求的。
十多年前,她一個人躲在家裡的床下,是爹將她藏起來的。
爹要她靜靜躲好,她不敢出聲,她看到爹與娘的身體噴出鮮紅的水,灑在地上,接著爹與娘的身子就軟軟倒在鮮紅的水上,那水噴濺到床邊時,她還聞到一種腥腥的味道。
她還記得,當爹倒下去前,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不捨與擔憂。接著,拿著亮亮刀子的大人們,開始翻著家裡的東西,不知找些什麼。
他們正要靠近床邊時,忽然,門外又進來一群黑衣服的大人們。她還記得,站在黑衣人後方的,一個是溫玉的爹、一個是溫玉的二爺爺。
那時候,溫玉的爹用冷冷的聲音說:「殺!」
接著,門口的黑衣人就與家裡的大人們打了起來。片刻後,手上有刀的大人們都倒在地上,她沒看清發生什麼事情,只看到地上更多鮮紅的水,聞到腥腥的味道越來越濃。
就在大家都要離開的時候,因為實在太噁心,她發出一個反胃的聲音,接著,馬上摀住自己的嘴。但是,溫玉的爹卻像是知道床下有個人般,視線掃了過來,接著,就看到有一個黑色衣服的大人走來,掀開了床,拎出了自己。
那時候的記憶,就到這裡中斷了。
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白色乾淨的床上,身邊站著一個姊姊,接著姊姊走了出去,帶回來一個沒什麼表情,感覺溫和的嬸嬸,她對自己說:「以後就叫我夫人,住在這吧。」
這是自己來到溫家的經過。長大後,當然明白自己並非是阿玉哥哥的表妹,所謂「一表三千里」,這樣他們也不需向其他人解釋自己的來歷。
自小,溫家就像養著女兒般栽培自己,自己是懂得的。讀書、刺繡、燒菜自己都盡力去學,小時候是擔心自己不好好學,會讓他們拋下,長大後是想報答這一份恩惠。
溫玉的娘和自己說過,不希望自己與溫玉在一起,可今日……溫玉卻說是「自己要求夫人隨阿玉哥哥出來看看」?娟娟越想越是迷惑,就這樣昏昏沉沉睡著了。
隔日,清晨。
溫玉拉著娟娟,坐在院子某處的椅子上,看他練拳。
娟娟思索一個晚上都不知原因,一大早就被溫玉拉來院子內看他練拳,忍不住就打了個呵欠。
溫玉見狀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心想以後都能這樣多好,不用隔好些日子才能在晚上偷偷去找娟娟,可以在白日裡讓她陪著自己,自己陪著她。
忽然,娟娟的身子從椅子上滑下來。
溫玉一個箭步,衝到椅子旁,扶起了娟娟,卻看到娟娟彷彿全身失去力氣,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娟娟,妳怎麼了?」溫玉的面容上滿是驚慌,連聲問道。
「我……」娟娟卻連一句話都沒說完,就這樣暈了過去。
三叔叔宅子的大廳內,溫玉心慌地向三叔叔說道:「三叔叔,請您立刻請大夫來看看娟娟好嗎?她不知道怎麼了,身子軟了下來,接著暈了過去。」
「阿玉,你別著急,叔叔這就請大夫。」三叔叔向溫玉這樣說道,並當場就吩咐下人們去城裡請大夫了。
「或許只是受了寒,杜姑娘從未出過遠門,怕是旅途勞頓罷了,你先別擔心。」三叔叔安撫著走來走去的溫玉。
「但是,娟娟忽然就身子沒力氣、暈了過去,什麼病會這樣!」溫玉恨不得立刻飛奔到城裡將醫館內的大夫給拖過來,但是想到爹的吩咐,不得已按捺下心中的慌亂。
丟了句「我去娟娟房裡看著她,麻煩三叔叔了。」接著身影就迅速離開了大廳。
溫玉沒發現,三叔叔看著自己的背影,臉上卻顯出「別怪我」的表情。
第七章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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