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過去,已來到了日上三竿。
原先睡上回籠覺的人,也終於有了逐漸再次甦醒的跡象。
「……嗯……什麼時候了?」
他有些依戀不捨地用臉在懷中的枕頭上蹭了幾下,側過了臉,呼出了一下鼻息,安靜了一會兒,才抬起了頭。
打了一個哈欠,羅耶眼角泛淚,一臉睡眼惺忪地瞥了掛在牆上的顯時器,過了半晌,他這才運轉起了有些遲緩的腦袋,辯識其意。
「中午了……?」
多望了一下顯時器,他瞇起了雙眸,在腦袋沒有完全清晰下,他決定再多睡一下。
決定一下,他又將頭埋回枕頭的懷抱去了。
這一睡,一陣子又過去了。
經過了看似不長也不短的一覺,幾度賴床的人,似乎終於有了起床的意願了。
只見他以左手撐起了身子,爬了起來,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他這才將雙腳伸出了床外,放到了拖鞋所在的方向。
只可惜,不知是否為先前將拖鞋稍微移位,又或是他的雙腳根本沒有對準位置,以至於整個撲空,溫暖的腳底輕觸到了冰冷的地板。
「唔……好冰……」
羅耶瑟縮了一下,神情有些不悅。他縮回了腳,以左腳底輕揉了一下右腳背,做完了這看似沒意義的舉動,他才稍微滿意地又一次伸出了雙腳,套入淺藍毛絨拖鞋中。
他站起了身,正要往洗手間盥洗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嘴邊怎麼有一種濕潤的感覺。
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一瞧,他一蹙眉。
「啊……口水都流出來了。」
一臉不太開心地擦掉了嘴邊流出來的口水,羅耶一臉惺忪的表情,似乎一時之間還未從夢中的餘韻中回過神來。
他爬起了身子,緩緩地側過了頭,望向了一旁日光下自窗外展翅飛過的幾隻白鴿。
白鴿飛過,隨之映入眼簾的,一片又一片漂亮的潔白羽毛飄落了下來,順著它飄落的方向,垂下了視線,直至看不見為止。
「……」
他微垂下了眸子,惺忪睡顏依舊。
過了片刻,似乎是認為自己不能夠再這麼下去了,他又抬起了頭,挪回了目光,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強打起了精神,努力說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矛盾不已的一句話。
「睡得真好……好久沒有這麼好睡了。」
隨之,羅耶伸了一個懶腰,發出了一道低吟,在一部分緊繃的筋骨被伸展了開來,他放下了雙手,一臉像是輕鬆不少地呼了一口氣,只是殘餘的些微睡意依然甩不掉。
自從大戰以來,每日疲於管理大多居民生活、認知的改革上,以至於原先可能有的睡眠品質,也大多有了下滑的跡象。
「嗯……好像也不能這麼說,與其說是從那時候,不如說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嗎?」
思一此,羅耶微一蹙眉,微歪了一下頭,思索了一下前生今世的這個看起來十分微不足道的問題。
「算了,不管它了。」
似乎是不願再多想,直接將其丟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差不多要來做開店的準備的準備了。」
將頭擺回原位,羅耶又打了一下哈欠,強打起了精神,轉過身去整理起了被他給睡亂的床鋪。
完成了手上的工作,他準備在盥洗完了之後,就去做平時的例行公事。
這麼一想,才剛側過了身,意圖走向洗手間的時候,他忽然頓了一下,隨之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神情呆愣了一下,眨了一下淺藍色雙眸,慢了半拍,才口吻有些詫異地低語。
「啊……不是,今天是休息日,不用開店。」
長年以來始終努力工作的人,罕見地決定自今日起,三十天不開業,讓自己能夠有一個好好充分休息的機會。
『你已經睡了一天多了。』
此時,一道聲響自他心底一閃即逝。
「誒……不是吧,我睡了一整天了?」
收到了自家契約精靈的貼心提醒,原先腦袋多少有些昏沉的人,一瞬間徹底清醒了過來。
「哈哈……難怪我會睡得這麼好,原來是因為睡了這麼久啊……」
或許是這段期間太累的關係,以至於在碰上可以好好休息的時段,反倒睡得特別香,簡直到忘我的程度了。對此,羅耶不禁乾笑了一下。
『……』
感知到他的心緒,他的契約精靈對此不予置評,也不願再多打擾他得來不易的休假時光,收起了感知,去和其他空之靈好姊妹玩耍去了。
「……我家的空之靈還真有個性。」
感受到了某契約精靈的離去,羅耶不禁苦笑了一下。
不打算繼續在這方面多加停留,所幸直接去執行他起床後的例行公事了。
半晌,完成了盥洗、換好了一身乾淨的衣物,也整理好了儀容,走出了洗手間,羅耶一望灑落室內的溫暖日光,不同於平日的充實、有計畫的早晨,今日的他反而一時之間完全對自己要怎麼度過這一天,沒一個頭緒。
因為過於習慣平時的日常作息,以至於一放假了之後,再加上先前沒有給自己安排這一段日子的活動,以至於他的腦袋一瞬當機了。
顯然,由此可知,羅耶是個必須事先做好大致計畫,才會有所行動的人。一旦沒了計畫上的安排,都可以使他苦惱上一陣子。
只希望,他不要將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得來的假期,全都用在了這種無傷大雅的煩惱上,這可就得不償失,也令人笑不出來了。
「傷腦筋了……」
思索了半晌,鳥兒啼鳴下,依然得不出一個好方案的羅耶,一臉傷腦筋地環起了手,又微歪了一下頭,細柔的淡金髮絲滑落於耳際、面頰,嘆息一語。
「嗯……先準備一些吃的好了,反正我也餓了。」
多少陷入了逃避現實漩渦中,羅耶些微消沉地走向了廚房,準備為自己張羅一些可口的餐點,以安撫自己的飢腸轆轆。
來到了廚房,才剛將冰箱中的一小籃食材給取了出來,放到了桌上,挑選可以短時間內製作出可口餐點的佳餚。
叩叩!
就在他思索可行的菜色時,樓下傳來的一記敲門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
停下了張羅餐點的行端,他抬起了頭,反射性地聆聽著聲源。
沒多久,又是兩下敲門聲傳來。
「這時候……會是誰來?」
在暫時封鎖感知的情況下,他不解何人來造訪,明明他早就已經將暫時休業的公告立牌,擺放在店外了,不至於會有不長眼的人執意過來吧。
這麼一想,他放下了手中準備製作早午餐的食材,挪動了腳步,往房門走去。
開了門、行經走廊,走下了樓梯,越過了店面工作區和整齊桌椅,來到了店門前。
由於不解地思索是哪個不長眼的來人,以至於完全忘了可以掀開窗簾的一角,查看來人。
一打開了門,站在門前正在仰望隔壁住宅掛在陽台上一盆又一盆吊掛植草的人,映入了他的眸中,也為他帶來了一股說不上太大,卻也不算小的衝擊。
「……!」
望著眼前熟悉的容貌,以及那一身如輕風般溫柔氣質,使他一臉驚愕地緩緩睜大了雙眸。
「誒……飛羅?你……怎麼會來?」
「……?」
似乎是察覺了一旁的動靜,以及屋主的熟悉氣息,方才被他給貼上了「不長眼」標籤的飛羅,側回了頭,挪回了目光,望著眼前一臉愕然的人,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柔一笑。
「幾日不見。」
「……」
看著眼前活生生的人,羅耶一時間驚而不語。
「你該不會是剛起床沒多久吧?」
下意識地感知了一下對方的狀態,飛羅一挑眉。
「哈哈,是啊……你吃過早餐……不是,是午餐才對。」
乾笑了一下,正要找話題的羅耶,還沒說完就發現自己說錯話,頓了一下,連忙更正了某一個詞彙。
「還沒,你吃過了嗎?」
飛羅眨了一下眸子,回了一句。
不等羅耶回答,他的腹部就先幫他回應了。
聽見了一聲細微的腹鳴,羅耶表面上維持著泰然自若的態度,心裡卻只想找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
聽聞聲響,飛羅愣了一下,垂下了目光望了他的小腹一眼,又抬起了頭,望向頭上降下了好幾條黑線、一臉汗顏的人。
「呵。」
多瞧了眼那人似乎想找地方躲的人,飛羅很不解風情地輕笑了出來。這一笑,使某人更加想挖大坑,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那正好,機會難得,我來做午餐給你吃好了。」
微歛起了笑意,飛羅微笑地向眼前的人忽然提出了一個某個人作夢也沒想到的驚人提議。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