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可洛娜等人的陪同下，遙和席娜再度來到魔法學校；在緹瑟妮潔的學生助手迷迭香的帶領下，他們進了緹瑟妮潔的辦公室。
在辦公室內，遙和席娜坐在椅子上，兩人都有些不安。
「我是緹瑟妮潔，是這所魔法學校的老師，也是一位醫生。」緹瑟妮潔對兩人自我介紹道：「在治療前，我要問你們幾個問題，我可以直呼你們的名字吧？」
兩人都點了點頭，席娜不解地開口：「為什麼連遙也要問？」
「瑪那一族可不是什麼隨處可遇的種族，幾乎已經成為傳說。所以我需要你──」緹瑟妮潔看了遙一眼，停頓了一下才接道：「──來當對照參考，可以吧？」
遙微縮了一下：「沒問題。」
「那，請你們回答我的問題。」緹瑟妮潔開始發問：「你們今年幾歲？」
遙和席娜對看了一眼，第一個問題就已經讓他們不知該如何回答。
兩人遲遲無語的沉默讓緹瑟妮潔皺起眉頭，好半晌，遙才率先打破沉默：「那個……我們有點特殊，我們沒有過去的記憶，所以……沒辦法回答妳一個確切的數字。」
「你們沒有過去的記憶？」緹瑟妮潔蹙眉，看著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頭，她疑惑道：「那你們怎麼知道自己是瑪那一族？」
「我們請教過賢人波奇爾，是他告訴我們的。」遙謹慎地回答。
一聽連賢人也牽涉其中，緹瑟妮潔的眉頭鎖得更深了；儘管如此，她仍沉著以對：「那好吧……你們有誰生過什麼重病或是重傷？花了多久痊癒？」
這次是席娜搶白：「遙之前受過重傷，在左肩窩，還有肋骨也斷了幾根，應該還有點影響吧。」
緹瑟妮潔轉向遙說道：「讓我看看。」
遙拋給席娜譴責的一瞥，只好乖乖脫下外衣，露出之前的傷處；而傷處雖然已經拆了繃帶，仍看得出白色的疤痕。
看了看遙的傷痕，緹瑟妮潔評論道：「這傷很嚴重，你現在伸展左手會受影響嗎？」
遙又瞅了席娜一眼：「席娜有幫我做復建。」
「什麼時候受的傷？是被什麼傷的？」緹瑟妮潔又問道。
遙遲遲沒有回應，倒是席娜又出聲：「三個月多了吧。」
緹瑟妮潔這下有些驚奇了：「三個月的時間就恢復成這樣？有沒有後遺症？會不會痠痛？天冷時會不會刺痛？呼吸會不會困難？」
「之前復健的時候還有點痠，現在不會了。」遙咕噥道。
「是怎麼受傷的？」緹瑟妮潔問道，席娜也緊盯著遙，絲毫沒有放鬆。
「這是……我自己出外去做了點小冒險，被怪物打傷，然後就被人送回家了，其他我就不記得了。」遙敷衍道。
遙這迴避簡直不能更明顯了，緹瑟妮潔瞇起眼睛，決定先跳過這個話題，於是她轉向席娜：「席娜，妳上一次的月事是什麼時候來的？」
這下換席娜啞然：「呃……」
「我是醫生，不用覺得有什麼。」面對席娜的遲疑，緹瑟妮潔回道。
「我……」席娜往遙的方向瞥了眼，她的聲音細微到幾乎聽聞不到：「我沒有過月事。」
遙幾乎是大叫出聲：「呃？」
「對啦，我沒有過月事啦。」席娜幾近自暴自棄地大聲重複道。
接連幾個問題都沒有答案，讓緹瑟妮潔對他們的疑問升到了最高點：「從你們有記憶以來，過了多久的時間？」
「差不多一年吧。」席娜有氣無力地說道。
「今天是第四百八十一天。」遙點點頭。
思索了一會兒，緹瑟妮潔說道：「你們似乎對瑪那一族一無所知……有鑒於你們日後生活上的需要，雖然我所知有限，還是得對你們說明一下瑪那一族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
「和普通人不同？」遙重複道。
緹瑟妮潔點頭，悶在繃帶後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嚴肅：「瑪那一族的壽命比普通人要長上許多，普通人大約可以活到五百歲，但據文獻記載，瑪那一族的平均壽命是八百歲左右。他們世代與瑪那之樹同生共息，據說他們是女神的眷族，也是最接近神的存在。」
「八……八百歲？」席娜驚訝道。
「沒錯。」緹瑟妮潔又點頭：「相對於如此漫長的壽命，加上有限的血緣循環──文獻中，很少有瑪那一族和外人通婚的紀錄；因此瑪那一族的生育能力也不同於一般人，這連帶影響到月事的週期、以及族群的數量。但席娜……不，依我看來，你們的情況又有點不同。」
「怎麼說？」遙謹慎地問道。
「瑪那一族能自由運用瑪那──就像你們可以使用工藝品來進行移動、或是藉由魔法樂器的輔助來使出魔法，甚至可以運用瑪那來讓自己的肉體維持在最佳狀態或特定年歲。有種說法是他們或許能夠直通所謂的知識之源──我相信那是指瑪那之樹所蘊含的無盡知識。瑪那之於瑪那一族，是密不可分的；這股力量如同血液般在他們身體裡流動。我認為你們正是這種情形的最佳寫照。」
「我不大懂妳的意思……」席娜蹙眉。
「我認為，你們生存於世的時間，就是你們甦醒後這一年多的時間，只是你們將自己的外表維持在目前年紀的模樣；然後你們的所有知識，則是從瑪那的智慧之源中汲取而來的。」緹瑟妮潔下了個結論。
「吾主說過，瑪那騎士與大樹巫女獲取知識的方法，是取自無盡的瑪那之源，不像一般人要從經驗中學習的，瑪那一族是受到無上祝福的神之眷族，你……」
緹瑟妮潔的解說，讓遙想起拉爾克也說過類似的話，看來他所言不假；但對遙而言，這並沒有什麼好處。看看我們此刻的窘況，誰還希望當什麼瑪那一族？
席娜和遙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些啼笑皆非道乾笑：「以後我要叫達央大哥了。」
遙也很震驚，他們沒有培養出當下自己的過去？這會是真的嗎？
遙的思緒一片混亂，直到席娜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遙？」
「啊……我驚訝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遙幾乎語無倫次地說道。
緹瑟妮潔沉吟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好吧，接下來我要個別詢問你們一些事情，就從席娜開始吧。」
在遙離開後，席娜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直到緹瑟妮潔開口打破了沉默。
「現在告訴我，這個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又有什麼症狀？」
席娜繳著雙手：「呃……大概……五個多月前開始的吧。症狀……就是瑪那會被吸光，全身無力，第一次還因為這樣昏迷了快半個月。」
「我聽說妳身上會出現紅色的痕跡，現在還有嗎？」緹瑟妮潔問道。
席娜垂眸：「有。」
「把衣服脫掉。」
緹瑟妮潔說得毫不猶豫，席娜卻愣了好半晌：「什麼？」
「妳在害羞什麼？我是醫生，妳身材是好是壞我不關心，我只是要看看那個病灶。上半身全都要脫。」
席娜想起剛剛還幸災樂禍地看遙脫衣服，哪成想現世報來得這麼快。她乖乖褪下上衣，讓緹瑟妮潔端詳胸前若隱若現的淺紅色痕跡。
緹瑟妮潔站起身，撥開席娜背上的頭髮，看見她背上也出現了那淺淺的紅色痕跡。
「妳要避免任何使用瑪那的活動，不然會昏迷。」緹瑟妮潔說道：「發作時，紅色的痕跡會遍佈全身，一開始還會消失；一段時日後便不再消退，還會從軀幹往四肢延伸，同時患者也會越來越虛弱，直到力量被消耗殆盡為止。這是地獄之影的典型症狀。」
「我知道，遙有告訴過我。」席娜拉上衣服。
「這痕跡是怎麼來的？」緹瑟妮潔問道。
席娜回憶道：「這是被從工藝品裡竄出的黑影纏上的，是一件叫『顫動銀匙』的工藝品。」
「以工藝品作為媒介嗎……」緹瑟妮潔不自覺地抓緊了身上的繃帶：「我就直說吧，照這樣下去，妳離死期不會太遠。」
席娜啞著嗓子問道：「沒有方法可以醫治？」
「嚴格說來，地獄之影不是病，而是一種詛咒。要根治當然也有方法──」緹瑟妮潔突然湊近了席娜，咬牙切齒道：「只要能除掉施咒者就行了！」
席娜想起夢中那頭通體火紅的巨龍，那頭變態龍老讓她做惡夢，她簡直不堪其擾，要是做得到的話，她還真想把牠幹掉。
緹瑟妮潔繼續問道：「妳得到那件工藝品時，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妳是一得到就被纏上了嗎？」
席娜回想當初琉米妮將工藝品交給自己時的情形，自己的確有瞬間感覺到異樣：「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我以為只是我想太多了。我本來都一直帶著那件工藝品，好一陣子都沒事，直到……」
見席娜沉默下來，緹瑟妮潔追問：「妳被地獄之影纏上時，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受到很大的打擊。我以為……」席娜實在不想一直回憶當時的情形：「……遙當時很生氣，我很害怕他就此離開，非常……害怕。」
這就是了。
「利用他人內心的脆弱入侵，這正是提亞瑪特的拿手絕活，尤其妳又是瑪那一族，這目標真是太理想了。」緹瑟妮潔哼了聲。
「提亞瑪特？」
「昔日智慧之龍中的一位，真紅之龍的提亞瑪特。」緹瑟妮潔話鋒一轉：「看來妳很喜歡那個小夥子吧，才會讓自己出現了足以為他人趁虛而入的空隙。」
席娜幾乎全身通紅，緹瑟妮潔見狀嘆道：「你們的心智根本就還是小孩……難怪發育這麼遲緩。等妳搞清楚那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妳才算是長大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席娜甕聲反駁道。
緹瑟妮潔說得毫不委婉：「就算有大人的身體，腦袋還是小孩子，什麼事都藏在心裡不說，卻還是非常在意他人的一舉一動，甚至讓自己患得患失，這是再幼稚不過的行為了。給妳一個忠告，連那一步都不敢跨出去的人，別說是失去，甚至連得到都沒有過。」
席娜默默地穿戴整齊，反問道：「如果治不好，能不能多爭取一點時間？」
緹瑟妮潔起身走到藥櫃前，從一堆瓶瓶罐罐中拿出一個裝著暗紅色藥丸的瓶子，並將其放在席娜面前：「這藥可以抑制瑪那，瑪那就像血液，一旦強行壓制，代表妳不能使用瑪那，生命也會隨之縮短；服用的劑量也要注意，當地獄之影開始擴散到四肢前端，就開始一天以一顆為限──我最多也只能給妳這個劑量，讓妳多活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妳要嗎？」
「吃完之後我就會死了？」席娜問道。
緹瑟妮潔頷首：「到時候，地獄之影會吸光妳的瑪那，今天晚上睡前妳就先吃一顆看看反應，如果不能習慣的話，就停藥吧。」
席娜拿起了瓶子，將其捧在掌心裡。
「也就多出短短一個月，我以為妳不會接受呢。」緹瑟妮潔挑眉道。
席娜抬起頭，直視著緹瑟妮潔說道：「我還想……再努力做點什麼。」
創作內容
【聖劍LOM同人文】085／42. Mind Swap（3）
【言】雜話 (2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