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那個妖女。
她曾在阿斯嘉特的那七年,都在試圖用邪教同時滲入政府與民間。
假借協助之名,玩弄著人們的情感,甚至與凡人交歡。
她與那些沉溺在她的魅惑中的信徒們,正如瘟疫般染指、啃噬著世界的根。
我們已經摧毀了她的據點,聯邦也迅速做出了切割,
但是依然不能掉以輕心。
不論他們與那個領頭的小女孩身在何方,
我們都會在偉大的城主大人領導之下,和世界一同擊潰他們。
只能成功,我們也不可能失敗。
▬▬▬▬▬▬▬▬▬▬▬▬▬▬▬ஜ۩۞۩ஜ▬▬▬▬▬▬▬▬▬▬▬▬▬▬▬
她還記得,那名綠色長髮的伯爵,剛在銀星宮殿嶄露頭角、讓水儀大殿開放來客時的情景。
那時候,她也像大部分的冒險者一樣,悄悄地從敞開大門由外往內探視那位伯爵的身影。明明自己也跟對方一樣是個官員,她卻跟大家一樣覺得她好陌生。
只是,這位水儀卿並沒有她所預想的那麼淡漠。從第一次起,直到往後的每一次,即使看不太清長瀏海下的目光,這位名叫塞壬的女性總是淺笑著歡迎她,親切地稱呼著「青歲文書官」,並引領她體會「靈魂洪流」的奧秘之處。
從串連世界上所有靈魂的池水中,取出一個靈魂碎片,讓它能夠為冒險者們提供額外的助力。銀星宮殿一直以來都認可洪流是對聯邦的戰力發展有益的秘術系統,既然政府對此深信不疑,那麼她也沒有去懷疑的理由。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是一場欺瞞了全世界的騙局。 靈魂洪流充其量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只是將所有靈魂都一網打盡,以便於操控與覆蓋他們既有的認知。 以水儀卿這個假身份布局了六年之久,真面目卻是以擾亂世界秩序、造就盲從為樂的深海古神,四災之一的「克蘇魯」。
在瘟疫依然佯裝著友軍、看似擔憂著自己所編出來從家鄉逃跑卻必須回去調查的故事,那個時候,青歲還在擔心著她。
但她後來卻一點罪惡感都沒有地傷害了希莉卡所愛的人事物,殺害了文森、傷了翡翠,甚至讓全世界都將與希莉卡為伍的人視為仇敵,連紅雀也將世界命脈之樹焚燒殆盡,讓身為世界樹AI與希莉卡父親的尤克成了醒不過來的植物人。
「到底為什麼……塞壬?」
她看著身穿尤克衣裳、繼承紅雀的聯邦城主之位,開著直播用戲謔的笑容接受來自世界各地斗內的克蘇魯,青歲依然難以理解。 到底是什麼讓她甘願欺騙所有人的情感與信任,做到這樣的程度?
她其實早就已經在曾經熟悉的世界聯軍朝著他們攻打過來時,就已經有了世界變得如何的心理準備。就連讓她以妻相稱的閨蜜,也可能會在遇到她時對她使出水神與盧恩的制裁。她的信仰消失到只剩十幾個人在支撐、貴族的財產與官職的身份地位全被聯邦扣押……
這些都失去以後,對她來說或許已經沒有更糟的了,但是她最不能接受的,果然還是發現了「自己的善意與關懷其實沒有被塞壬當成一回事」這一點。
她的「記錄」中,也有一捆被她題為「塞壬」的羊皮紙,寫著每一次她與塞壬相遇的回憶。在虛假的外皮被揭露之後,這些紙張卻都變得可恨又可笑,但她卻依然狠不下手全部燒掉。
或許就像克羅諾一樣。
即使她抹消了曾經想讓他管理領地的念頭,在他的幫助下興建起來的克瓦茲莊也被聯邦回收,但是與他相處的時光早已成為構成她生命歷程的一環,這點不容置疑。
她曾經因為想忘記自己變成連環殺人魔的姐姐而封印過自己的記憶,然而雖然讓她忘卻了救不了親人時那般深刻的痛苦,但也讓她很長一段時間都忘記了家人是多麼愛她,就連心智已經被願望扭曲的姐姐在與她重逢時,也將思念之情表露無遺。
或許從明白那一點起,她就沒有打算再刻意遺忘任何事情了。
「有破綻!」
一陣冷不防的冰寒觸感襲來,還在她的外套上留下一條黏膩的拖曳痕跡。
「哇啊!我贏了我贏了!我終於贏青歲老師了!」
紅髮的女孩抱起剛才朝青歲扔出去的魷魚,興高采烈地轉起圈圈。
竟然在自己分心的時候出手,真會耍小聰明。
「哈啊……真是的培根,放你一點水而已,不要以為這樣就等於是出師了。四災的程度可是強過老師千千萬萬倍,也比正規的神更強啊……」
「嗯?出師?我本來就沒想過啊。」培根邊說,邊又往青歲臉上補了一發水球。「因為,能繼續好好待在安全網下比較重要不是嗎?」
「咦?」
青歲有點難以相信培根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在她第一次遇到培根開始,就在這個女孩身上看見跟她一樣的特質:都是缺乏信仰之力的無名神靈。也因為在她身上看見以前的自己,才會期許自己能夠讓她綻放同樣的光芒,成為在世界為難中獨立自主、有著寬廣救贖心的行者。
但是,現在即使危難當頭,當初以修煉的名義把培根帶出來的青歲,卻依然沒有讓培根增加多少責任心。
是因為教這些太早了嗎?
還是自己的教育方針有哪裡錯誤了呢……
「老師?」
「呃……啊,沒什麼,不過啊,老師覺得這裡應該就是最後的安全網了吧?最後,我們就要回到最危險也最安全的地方了,那時候,就拿出妳的全力吧,也要好好保護自己。」
「知道啦,老師~」
紅髮女孩慵懶地回答過後,青歲才看向身後一黑一白的女孩。
「靜,我知道妳在去尼莫的路上受了很多委屈,不過,我真的很高興妳還活著,而且一路堅持到跟我再會合的現在。」她輕撫靜的黑髮。「妳現在除了義勇軍以外沒有牽絆,所以我只希望妳跟培根一樣,盡全力和保護自己就好。我相信妳也可以堅持到最後的。」
「謝謝師父……」
「然後……小伊芙,妳會害怕遇到其他認識的人的話,就跟著後勤組待在一起吧。姐姐有可能沒辦法一直都在妳前面保護妳,但有需要的時候一定要記得用房卡,姐姐收到消息就一定會去找妳,要記得喔。」
「知、知道了……伊芙害怕的話,會拿跟姐姐一起在地獄買的紀念品來為自己打氣的!」
聽完她們的反應,青歲才稍顯放心了些。
「那麼,高峰會行前惡補課就上到這裡了,大家自由解散吧。」
高峰會……
她還記得最近一次的五國高峰會,是尤克好不容易才召集起來的,但是被身為戰爭之災的索貝克唐突地打斷。沒想到現在立場一個大幅轉換,自己反而要跟著同伴們一同以「瘟疫爪牙」的身分,突襲自己自始至終想要守護的家園。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一草一木都不要傷害到呢,但是這恐怕不容易吧?
送走那些孩子回去休息後,她才走進裝甲車裡,欣賞那名面癱青年的睡臉,看著看著又忍不住偷親了一下。
『至少現在,還有你在,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