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算是我又撿回我壞習慣的一篇文章。但因為也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未曾寫過這樣相對隱晦的文字了,我的腦子好像也有點反應不過來,還得自己從頭再捋一遍,我都快要不知道我是不是原作者了(靠
仔細看看,其實我使用的隱喻與意象其實也不多,而是順著一物發展。
是的,貫穿整篇的便是黃楊木林。
在審神者家族聚落的後邊有相當大一片黃楊木林。黃楊木是上好的木頭,製成髮梳一把大概都要幾萬起跳,若是用更好、更有歷史的黃楊木去製作,那一把十幾萬也不是不可能。
九相女是家族顯性的鉗制。他們透過餵養一個美麗放蕩(以他們的觀點而言,實際上九相女從未被教導過這麼做是不對的),再將她摧毀人前,來將恐懼與痛苦植入子弟心裡。九相圖在宗教中用意在於喚醒人們的菩提心,讓沉溺於色慾的人們看見死後的模樣,醒悟諸行無常的真理。暫且不論九相圖皆為女性,皆以女性為誡的問題,但這樣的物事卻被家族使用來控制壓抑子弟們的自我。
淫欲與美麗都會被摧毀,只有順從家族誡令才能存活,唯有家族才能支配子弟──要如此去馴化子弟。
又若說九相女是家族顯性的鉗制,那黃楊木則是深入骨髓的隱性支配。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全文中有三樣黃楊木製的事物。一是髮梳,二是審神者給予長谷部的木尺(實際上是戒尺),三是用以施加刑罰的刑杖(還刻意未去木刺)。這些物件其實都帶有痛苦與刑誡之意,髮梳儘管無比珍貴,但它用來梳理的是「只能讓丈夫觸碰」的長髮。處處都是枷鎖與束縛。
又回歸最根源的──歷代九相女皆埋骨於黃楊木林。製成一切家所束縛的黃楊木,被用來控制子弟的可憐女子們滋養成長。這是一個極為扭曲變態的環結。在這樣的家族下所有人都只是物,九相女是物,審神者的頭髮,富野的眉毛。他們都變成了這些事物這些象徵寄生的所在,而非被視為獨立的人。
審神者的前半生便是被這樣完全的束縛。而儘管她感到痛苦,察覺不對,她依然花了極為漫長的時間來思考與掙脫。而這樣的家族與生活帶給她的極大痛苦與強行馴化使她就算試圖掙脫也不斷猶豫。
而對於這樣的審神者而言,壓切長谷部實在是具有莫大吸引的。對他產生愛欲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又或者那些愛欲在他們初見面時便已存在,否則她便不會使他碰觸她的長髮。只是這些瘋狂熾烈的愛念,花了四年才終於禁忍不住的破土而出。
壓切長谷部也沒有愧對他的名字與他的主君。先吞木尺後嚼木梳,最後連那身黑留袖也一併壓斬。
他們彼此需要,強烈需索對方。她將髮油交給他幾乎可以算是個強烈的性暗示──使用髮油必須脫下手套,她是在告訴他,請觸碰我吧。而對審神者如斯了解的長谷部其實也理解了這個舉動的含意。因此壓抑多時的欲望亦破開血肉恣意生長。
他當然也知道自己手上的是什麼玩意兒,只是不想面對拒絕承認而已。但他卻又想要被愛,想要得到,想要擁抱她,因此懷著矛盾與痛苦向她走去。
希望我有準確的表達出他的愛欲掙扎XD
我真的很喜歡這個故事。寫完有種鬆口氣的爽快感,雖然寫的過程很痛苦也深感自己能力不足,但此刻還是覺得有寫完真是太好了。這個故事原本還有後續一些東西要交代(家族的部分),但仔細想想如果要寫的話應該再另開分篇,本篇到此我認為是很好的收尾了,接著寫恐怕會有節奏上的問題。
另外第一章數珠丸所說的是「愛欲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其實就是在告誡長谷部,沉溺愛欲,就如執著火炬逆風而行,將會反燒己身。對他跟山伏國廣都已經看出了點端倪。
(但這對刀審根本沒在聽)
再再補充一點。
親友在為我看稿的時候點出了這句「最危險的是她的刀對此似乎甘之如飴,那雙藤色眼睛有種屈從卻強硬的光亮。」用詞上衝突。
屈從一般而言帶有違反意願的意思,但我這邊選這個詞其實算是一種,以審神者視角的認知。她一方面其實沉溺於這種控制慾,另一方面又排斥自己變成那個樣子,所以她會一邊認為長谷部「甘之如飴」,一邊又認為他「屈從」,後頭又辯解他卻是「強硬」的。
(但他確實是強硬的,他也確實有沉溺於以忠誠換取其它事物,所以審神者對長谷部的解讀是正確的。)
以上!總之,希望大家喜歡這個故事啦!有什麼想說的或是疑惑看不懂的地方都歡迎留言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