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索米與垃圾指揮官Ｖ》
第二十六回． 「信仰就在她的心中!」
只剩下一口氣的魔神發出呻吟。
「露西亞．．．這個世界一向很諷刺不是嗎？妳那微不足道的決心是被自己的愛情刺穿。只是想和心愛的人自由活著，卻這麼遙遠．．．遠到無法實現。」
「九嬰，妳說得沒錯，我很懦弱。」露西亞擦去眼角的淚水，「我一直想和神代多相處片刻，卻遺忘聖女存在的意義，是我太貪心了。」
「傻孩子，讓自己過上快樂一點的生活，和奴家聯手主宰世界有什麼不好？」九嬰追憶似的說，「那個討人厭的陰陽師．．．司，他和妳一樣，為什麼有的人和奴家一樣貪婪到了極點、為了自身利益、無所不用其極。有的人卻能為了一群陌生人犧牲自我？」
「我也．．．不明白，只要他們快樂，我每天都會很快樂。倒不如說能回到真實的世界實在太好了，因為神代和他的同伴在我身邊，幫助我實現自己的理想，我喜歡他．．．最喜歡了，也希望這個世界上所有善良的人都能獲得幸福，所以．．．只實現我的願望是不夠的，謝謝妳－－讓我下定了決心。」
如果不能在此擊敗九嬰，神代就無法開啟最後的遺跡，他既是聖女出生以來第一個愛上的人，也是能拯救世界的唯一人選。
即使未來要面對極端悲傷的景象，只要心臟還能跳動，露西亞就不再認為活著沒有意義。
「呵呵呵．．．奴家居然會被人感謝。」
「妳是我生命中的考驗，就像我依靠信仰活著，妳也有內心依靠的東西。我不會再抗拒、厭惡自己的命運，我會擁抱這些不幸、點亮為人們犧牲奉獻的聖女之路。」
「即使在未來變成醜陋的海底怪物？」九頭惡龍噗哧一笑。
「嗯．．．我也不後悔。」
（不知道能撐幾天，不過我會想辦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繁衍、立即執行。
如果不想辦法集中精神，肯定會當場崩潰。
「那就收下奴家最後的禮物吧，奴家的力量可以改變生物對事物的認知，也許妳能用這份力量減輕偉大之主的詛咒。」
「妳難道想幫助我．．．」
「別誤會了，奴家只是想看妳變成一個人，被所有的同伴當成怪物的難堪處境，非常的，非常的悲慘喔？呵呵．．．妳就好好體會吧，現在奴家要往幽冥去了，也許，會見到司和青行燈也說不定，上次的仇，奴家遲早要還以顏色－－」
上古魔神帶著幾分邪惡、與幾分玩世不恭的笑容，離開了這個世間，她殘存的力量如同夜裡的白雪從天空飄落，無數的白色結晶，彷彿被露西亞吸收般融化。
露西亞緊緊抱住身體。
不久後，厄運即將降臨在她身上，不管發生什麼都無法阻止聖女墮落成頭足魔了。
繁衍、毀滅、燃燒，頭足魔下一任的女王啊，只要一點生命精華，妳將徹底覺醒。
偉大之主的聲音一直重複這句話，雖然是命令，卻比以往更加難以抗拒。
但所謂信仰，是聖女內心的東西。
信仰就在她的心中。
（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一直都在我觸手能及的地方。）
神代的幸福－－
大家的幸福－－－
※
泓瀨氏長久以來鎮壓的邪物，至此終告結束。
我摀著滲血的後腦、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打量九嬰頗為血腥的屍骸，肉片熱呼呼的還冒著蒸氣，簡直就像是被獵戶分解肉塊到下鍋烹煮。
奇怪的是，九嬰右爪不遠的地上卻醜陋的寫著
「沙鷹、露」三個字。
「這是．．．」我無暇多想，因為聖女腿一彎，差點昏倒在地，我趕緊攙扶起她。
「非常抱歉，我的樣子真是不檢點。」
地獄公路的夜空下，我們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感受到聖女柔軟又纖細的身體，以及與真實世界無異的體溫和心跳。
但更讓我心動的是，她自從離開千湖國後展現的活力與好奇心，探索這個前所未知的世界，以及那份為了大多數人而自願犧牲自己的崇高理想。
「對不起，讓妳獨立承擔消滅九嬰的重責，精神力快耗盡了？」
讓她遇上危險完全歸咎於我的失算。
「沒關係啦，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回復。」露西亞夢囈般的說，「我小時候總是一個人在外流浪，後來才被媽媽用太陽女神的名義引導到教會，那是我首次接觸到信仰。」
「女神告訴我，因為我背負非常重要的使命，得學會堅強．．．遇到困難不能哭、遇到問題得想辦法解決，除了生活所需、不能有其他想要的東西。無欲無求的純潔少女才能成為被人們需要的聖露西亞，那時候．．．學習如何成為一名稱職的聖職者就是我的作業。」
「以前也聽妳說過．．．但到頭來只是凜冬謎欺騙妳的謊言。」
「我知道，但也許是長久下來的習慣，但我更相信那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每一次讓徬徨無助的信徒露出笑容時，我只感到至高無上的幸福。」
「妳真的這麼覺得？」
不知道是寂寞還是安心，露西亞露出了更加祥和的表情。
「我因為頭足魔的欺騙而差點走上絕路，是神代．．．替我找回這份幸福，找回了屬於聖女的信仰和希望，我漸漸發現，除了想拯救善良人們的理想之外，我最在乎、最喜歡的人就是你．．．」
她每一個小小、無心的舉動，都很可愛。
只能說不愧是聖女嗎？那份從靈魂深處綻放光芒是如此的美麗。
露西亞幾次想站起來，但似乎過於疲倦，又癱軟在我懷裡，蒼白的臉龐浮現一絲紅潤，「我好像，特別眷戀你的擁抱．．．是不就是人形口中的「充電」？」
「回去之後要充多久都可以，繼續待在意識空間會消耗妳的精神力，不如利用地獄公路的特性，我們能快速回返自己的軀體，不用藉由儀器進行浪費一個小時的轉換。」
「約好了喔？」露西亞一鼓作氣站了起來，她揮揮白皙的小手，縈繞著喜悅、又帶有一點遺憾，身影轉眼間消失在公路上。
打個滑稽點的比喻，我們的靈魂就是酒駕一樣快速返回。
回到現實，九嬰的石像已碎裂一地，現出被鎖鏈重重封鎖的老舊暗門，泓瀨螢佈下的陣法與蠟燭也正好熄滅。
終於到達了，通往遺跡所在之地。
「你們回來了！只是姐姐好像還沒清醒，神代指揮官有沒有辦法幫助她？」
Ｓ－ｓｉｓｔｅｒｓ 一臉著急地圍繞在索米身邊。
「不必擔心，只是八千代死前的殘留詛咒，我可以輕而易舉的破除。」露西亞蹲下來、輕輕往索米耳邊吹口氣，「．．．沒事了。」
「神代指揮官？露西亞小姐？」索米喘了一口氣、摀住心窩說，「我好像．．．一直在夢遊，能從妹妹們的視角看到許多景物，還有那天晚上和她們五個人一起，被神代指揮官什麼硬硬的東西戳了好多次．．．」
「笨兔子，妳讓我好擔心。」我差點沒笑出聲，只好用力抱緊她，彷彿沐浴在世界上在舒適的陽光裡。
「我也．．．好想你，作為你隊伍上的第一人，不好好作戰可不行呢。」索米同樣柔聲擁抱著我。
這份溫暖已經不知道重複多少次，每一次都讓我想好好呵護她。
「妳們一定會幸福的。」露西亞雙手合十，祈禱似的為我們祝福。
「小螢呢？她這時候應該嗚哇嗚哇的開始吐槽才對。」我止不住內心疑問，最初的計畫是在小螢、露西亞的護持下，以兩人的念動力打倒九嬰，但小螢意外負傷昏迷，導致戰況出現意料之外的變數。
「泓瀨小姐似乎在戰中雙眼失明，我有看到亮先生帶她出神社。」露西亞望向入口的方向。
「那我現在就該擔心妳了，妳在地獄公路展現的力量，難道與偉大之主有關？我記得妳作為光之聖女的時候也把夢魘吸入體內過．．．」
我最關心什麼，聖女顯然也知道，她俏臉一紅、朝我燦爛笑道，「不用擔心，這件事是意外的順利，自從來到現實世界後，我的精神一直受到偉大之主的侵擾，這次反過來吸收九嬰的力量來對抗偉大之主，就再也聽不見那些誘惑我的聲音了。」
「這是一個好消息。」我驚喜過望，「雖然和我們計畫有所出入，但這個結果實在出乎意料之外，也許可以用來幫小螢找回記憶。」
聖女平安無事，我竟然這麼激動，她在我心中已經占據這麼大的地位了嗎？
「露西亞小姐，真是太好了！妳以後可以和我們在一起了！！」索米牽起露西亞的手，「以後也要請和弦替妳訂購一枚誓約之證才行。」
「戴上誓約之證，就會變得幸福嗎？」露西亞看著索米無名指上的銀戒。
「不戴上，露西亞小姐怎麼知道幸福是什麼樣子？至少．．．我每天都很幸福。」
「可是我，該怎麼說，畢竟是聖職者．．．」聖女眸光黯淡，明顯心口不一，與我在地獄公路坦承心跡的樣子截然不同。
「妳不願意？我還以為露西亞小姐和我一樣喜歡神代指揮官呢。」兔子眨著純真的大眼睛，如晨曦明亮耀眼，「妳每次見到他，不都會露出非常棒的笑容嗎？」
「神代給我的勇氣一直都在。」露西亞的肩膀動了一下，像冬天的湖畔一樣透出冰冷的氣息，搖搖頭、與我拉開距離，「我只想回應神代對我的期望，我是聖露西亞，負責拯救不幸人們的光之聖女，一直支持你的朋友。」
「朋友？」
胸口悶得發慌，耳朵也有點痛。
「我想和你．．．成為最信賴的朋友，讓你誤會了真的非常抱歉。」露西亞的眼睛又藍又清澈、迴避著我的目光，深處的一抹悲傷卻無庸置疑。
「這是妳的心底話？」我看得出她隱藏著焦慮，但如此堅定的意志讓我的思緒有些僵硬。
我想不到她會拒絕我的原因，是我做了什麼讓她傷心的事情嗎？
「．．．嗯，就讓我們保持這樣的關係繼續努力下去吧，和你在一起的每天都很愉快。」露西亞摀住胸口、強顏歡笑，但虛弱的模樣暫時無法自由行動，「只是．．．一個人真的能改寫命運、改變世界嗎？」
「一個人的力量固然有限，唯有全力去做，但真正能改寫命運、甚至影響世界的，是透過無數小齒輪的連動。」
「齒輪．．．嗎？」
「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齒輪，有的不曾停止運轉、有的會在觀察後採取行動、有的只會發出三分之一的力量，更多的是袖手旁觀，但好的齒輪可以影響更多的齒輪，這也是格里芬的使命。」
「我也想成為有影響力的齒輪。」
「山腳下那些倖存者營地的人，不就是妳最初的信徒嗎？」我微笑，「妳的勇氣拯救了他們，給予他們求生的希望，妳傳達的教義、朗誦的詩歌，幫助我們擊敗了八千代。」
「我會．．．用一輩子去記住你告訴我的話。」
「妳的臉色不對。」
「請不要在意，不用為我的事擔心，很快就．．．沒事了，我會在機艙等待妳們的歸來。」露西亞的頭顯然很痛，臉色更加憔悴，似乎在竭力忍耐著什麼。
「遺跡開啟的時候到了。」白小姐出言提醒，「請跟我來吧。」
「對了，我還有句話想跟妳說，就算全世界都否定了露西亞，我也會站在妳這邊，請一定要記住這點。」
我手持聲振劍劈斷鎖鏈，緊閉數百年的鐵門敞開，與索米與妹妹們攜手走向遺跡沉睡之地。
※
無論露西亞還是神代，她們內心都非常清楚，要擺脫偉大之主的詛咒並沒有那麼簡單。
「很抱歉選在這個時候打擾妳，但我有個不請之請。」
一名銀髮、高挑的美女似乎在神社外久等、百般無聊似的把玩手槍。
「妳是？」
「Five-seveN，是格里芬的戰術人形。」
「和索米一樣的女孩子。」露西亞點頭，「妳是來找神代的？」
「不是，我果然還是討厭這麼說，但不這麼做，隊長就活不了了。」Five-seveN把背倚靠在運輸機邊上，「請妳快點．．．變回頭足魔。」
「頭足魔．．．妳口中的隊長是？」
「ＦＡＬ，她還在為了神代拖延敵軍主力，但雛菊魷告訴我，如果繼續動用偉大之主的力量，她將失去自我。」Five-seveN幽幽道，「我知道這對聖女小姐來說是艱難的選擇，但我會為了所愛的人開槍，妳要有所覺悟．．．」
「－－我願意。」
看似至高無上的聖職者，如今卻站在地獄的最深處。
※
為什麼有種類似過年前回故鄉的感覺？
我與白小姐沿著秘境前進，走過佈滿青苔，約一千米深、陰森漆黑的潮濕通道，地底環境越下走越開闊，其空曠已到了一座足球場的程度。
四周洞壁長滿奇異晶石，有如栩栩如生的發光菌菇、閃動螢火蟲般的紫色光線。
我的心好像要跳出來一樣激動，索米與妹妹們跟在背後，不同的晶石光線從岩石射出，多虧露西亞，我們暢行無阻。
「不知道多少年前，遠古人類開發了這座巨大洞穴來存放遺跡科技．．．」我舉起聲振劍，光線映出洞壁上的圖畫與線形符號。
「電腦的資料庫搜索不到相關訊息，上面寫了什麼？」索米用戰術手套撫摸牆上文字。
「神代先生的猜測基本無誤。抱歉，遺跡賦予我的所知有限。」白小姐說。
「有的事情或許不要明白更好。」我嘆口氣，繼續向前走，「人總對未知的東西止不住好奇，但一輩子能裝下多少知識、多少答案？與其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我更想知道這裡有沒有足以對抗Ｗ的外星科技。」
「我們就快到了。」
是密宗寺廟、還是道法祭壇？又或者是Ｗ介於生命與機器之間的生化工廠？
我對最後一座外星遺跡的種種想像，將隨著答案揭曉。
然而遺跡最底層的中央，卻只有一張稀疏平常、在辦公室隨處可見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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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代即將解開最後一座遺跡，裡面是否有足以對抗W的未來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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