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好跟上吧?吉爾哥。』
「嗯,已經很久沒有人能從頭到尾跟上我的步調了,雖然這對我而言只是輕度運動,不過還是肯定你的努力吧,謝謝你讓我有個愉快的早晨,奏太。」
『那麼、能聽我一個無理的請求嗎?』
「嗯?你說說看。」
『今天的實境訓練我想取消……不對,更精確一點說,吉爾哥,方便約在你的辦公室見面嗎?』
維吉爾坐在會客沙發的位置沖著香草茶,他回想著今晨慢跑結束後,咬緊牙關跟在後頭的奏太氣喘吁吁、汗如雨下,在緩緩順過氣、喝了水讓氣息平穩些以後,向他提出了今日訓練取消而約在辦公室見面的請求。
──這樣也好。
其實那日在聽了杏樹的一番話後,維吉爾也思考了許多,反思自己在這段日子以來自己的情緒、言行,究竟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對奏太說出那些全盤否定他的話來──目的僅有要他放棄、別再為了無謂的堅持斷送性命,畢竟沒有人如此期望,毫無意義。
……就和當年,他的弟弟一樣。
──別和他一樣,擅自為自己決定想要什麼、又擅自為他捨棄什麼,被迫由弟弟手中接過名為自由的禮物,卻因此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明明在那東西面前,自由已顯得無足輕重。
維吉爾也在經過思考後明白,因為潛入的虛擬實境場景資料是來自他的故鄉拉莫特,所以他的記憶與情感也一不留神徘徊在那虛實難辨的情境之中。
由起初想帶領奏太成長的心情,隨著記憶與情感遁入得越深,對他的擔心與害怕失去他的恐懼也日復一日加遽,曾幾何時,連帶自己對親弟弟的思念與怨懟都加諸於奏太身上。
──所以這對奏太而言並不公平,他對奏太的評價自然也不公正。
因為他已然忘卻自己『現在』是風之守護聖,難怪他越發覺得,每回結束虛擬實境後回到這個地方的生活都宛如作著一場安穩和平的美夢般不真實。
叩、叩、叩。
辦公室的門扉節奏規律地被敲響,門扉似是被小心翼翼地開啟般,只開了一道足以容納一人通過的寬度便輕輕帶上,來人的腳步既輕且緩,當他走至沙發一側時,維吉爾並沒有抬頭,而是優雅地將玻璃壺中的花草茶分別注入兩只瓷杯中,清甜淡雅的花草香氣撲鼻而來,為來人緊繃的神經稍得緩解。
「別站著了,請入座吧。」
「喔,好……」
他入了座也不自覺地挺直腰桿,將自己帶來的點心擱在桌前:「那、那個,我帶了點心過來,我稍微在網路上查過資料,回想在吉爾哥這裡喝的香茶草常是帶著清甜香味的茶種居多,據說很適合搭配甜薑麵包一起吃,所以就拜託人幫我做了一些。」
聞言,維吉爾溫雅地瞇起笑眼點頭:「那真是太好了呢,這個時間偶爾會有些許飢餓感呢,一起吃吧。」
「……嗯。」
「奏太,我正好也想和你聊一聊,不需要這麼緊張,要不顯得我很難相處似的。」
「不,那個、是我……唉,真遜……」
因為過分緊張導致說話結巴,連一句簡單的話都無法清晰表達,奏太用力拍擊自己的雙頰,清脆的巴掌聲立即在他白皙的臉上烙了兩道紅印子,他的眼神不再迷惘,他旋即起身,向維吉爾九十度鞠躬誠摯致歉。
「這段日子沒能達到吉爾哥的期望,而且還幼稚地將自己的焦慮遷怒在你身上,也賭氣地拒絕與你溝通……我為這樣的自己感到十分羞愧,也對吉爾哥相當抱歉,對不起!」
凝視著奏太向自己彎下腰低頭誠摯致歉的身姿,維吉爾回想著從他剛進門時的字句與神態──
原本還想他的這句抱歉或許是由他人指點、並非真心,但是由於維吉爾過去的身分特殊,常需要以偽善的面具與虛假的謊言與各色各樣的人周旋交際,所以自己對於判斷他人一席話中究竟摻了幾分真假、又有多少真心有些自信,要說守護聖之中最讓他無法完全看透的,也僅有和自己一般,早已慣於在虛實之間穿梭自如的羅倫佐了。
正也是因為如此,維吉爾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一句話彎彎繞繞、連真心都習慣以謊言來層層裹藏的壞習慣,但是在離開故鄉、作為守護聖就任以後,也因為早已倦於必須時刻猜度人心的日子,所以有時乾脆告訴對方有話直說,否則自己無法理解,同理,像羅倫佐這般藏得過深的角色對現在的維吉爾而言是有些敬謝不敏的。
而奏太在維吉爾的眼裡還是個單純且涉世未深的孩子,如今他的反省與歉意也未脫純粹稚氣且真摯,這樣的率直反而讓維吉爾難以招架。
於是,他像鬆了口氣似的唇角勾起淺弧、起身走至奏太眼前,下意識地伸手滿是溺愛地揉了揉他的髮絲,這個舉動讓真誠致歉的奏太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地抬起頭,瞠圓的雙瞳滿是疑惑地與維吉爾四目相交,他眨了眨眼,維吉爾才趕忙收回手,自己也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抱歉,似乎是習慣動作,明明是在職場上卻這麼做太不謹慎了。」
奏太緩緩挺直腰杆、他笑得燦爛動人:「嘿嘿,沒這回事,因為我是家裡的長男,有時候也很羨慕有哥哥的朋友,雖然這麼說不知道對吉爾哥會不會很失禮,但是……如果能當吉爾哥的弟弟,我想應該挺開心的吧。」
畢竟這兩年相處下來,雖然仍舊難以猜透維吉爾的心思,但是維吉爾待人確實很溫柔,既帥氣又有擔當,對年下的守護聖與工作人員也都很包容。
──……雖然他偶爾也對杏樹這麼寵溺,不過應該是當成妹妹般包容著吧。
看著奏太的笑顏,維吉爾在這瞬間才明白了自己如此失態的理由。
明明奏太和自己的弟弟無論外貌、氣質、性格都毫無相似之處,僅有一點讓維吉爾感到莫名懷念──肯定是眼前這般純真無暇的笑容吧,正是因為奏太的笑顏與弟弟只會在自己面前展露的笑顏十分相似,才會下意識地將自己與弟弟相處的點滴回憶和奏太連結在一塊兒了。
──以前他也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能成為兄長的弟弟,是截至目前為止的人生中最讓我開心的事喔!』
記憶中的笑顏又與奏太的笑容重疊,幾許哀傷溢於維吉爾半覆的雙眸,心口隱隱作痛著,但他卻仍微笑、而那抹淺弧的哀愁卻由此渲染開來,他的嗓音溫潤輕柔:「……對不起。」
這瞬間,奏太分不清維吉爾這句歉意的對象是什麼人,雖然他凝視著自己沒錯,但總覺得……他看著的人並不是自己。
稍作思忖,奏太不知所措地微鎖眉宇:「吉、吉爾哥……?你並沒有做什麼需要向我道歉的事喔?」
維吉爾這才醒過神來,明白自己又沉浸於回憶之中了,看來奏太提議暫停虛擬實境訓練一事最大受益者是自己才對,必須趕緊調整狀態,再這麼下去只怕要給人造成困擾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搖首:「不,我確實有需要向你道歉的地方,對不起,之前不斷否定你的努力與能力的那些話語……唔,總之那些評價裡摻雜了大量我的私人因素,其實對你而言並不公平,這是我身為守護聖以及你的前輩的失職之處,所以請你坦率地接受我的歉意。」
「別這樣、吉爾哥!就算你對我說的話摻雜了私人因素,但是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我卻沒有長進,甚至還和你賭氣也是事實……你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看著奏太低下頭反省的模樣宛如做錯事的孩子般,維吉爾不禁笑道:「呵呵,那這件事就扯平吧,我們在這裡歸咎是非對錯也沒有答案,還是坐下來喝茶吃點心實際些吧。」
「好。」
兩人在入了座後,奏太隨即由外套口袋中取出紙筆緊盯著維吉爾,這般準備萬全的態勢讓後者狐疑地眉宇輕鎖:「你拿紙筆做什麼?」
「喔,因為我想說既然要培養默契,就得增進彼此認識,所以我想先從了解吉爾哥的喜好和習慣開始,從這些小地方開始累積總是有用的吧!」
「嗯……恕我冒犯,你和杏樹之間的默契也是這麼培養起來的嗎?」
完全沒預料到會提及杏樹,奏太不由得有些慌張,他略顯羞澀地摀著嘴低語:「嘛……最初認識的時候確實她會問我的喜好,像我喜歡什麼音樂、食物、運動之類的,所以應該算是?」
聽了這般回答的維吉爾則回以最燦爛的笑容道:「當年她也這麼問過我呢!」
「……」
於是,奏太默默收起紙筆、低下頭顯得有些沮喪又無所適從。
──似乎能理解除了猶月以外,奏太何以會成為米蘭喜歡捉弄對象的第二人選了。
維吉爾忍俊不住而掩嘴輕笑著,他優雅地咀嚼著奏太帶來的甜薑麵包、執起杯耳享受著花草茶撲鼻耳來的香氣道:「呵呵,你真是太有趣了,從進門到現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反應多得讓人應接不暇呢。」
「呃……這樣有點糟糕吧?太不沉穩了。」
「不是正式場合倒是不要緊,不如說我更喜歡這種率真的反應呢,在這方面你和杏樹真的很相似,總是會讓人忍不住……」
──想對你們多展露一些真心。
維吉爾並未將內心的感想說出口,他一語未竟讓奏太狐疑地微攲著腦袋,他輕輕搖首:「沒什麼,總之我認為你的提案並不壞,不過我想我們可以更自然一些相處,從相處過程中慢慢觀察對方就是了,倒是關於實地戰鬥的部分我有些想法──」
自高中畢業以後,他如願考上一所與老家有些距離,能過著嚮往的獨居生活的一般大學。
生活與每日擦肩而過、形形色色的人們並沒有什麼不同,早起梳洗過後騎腳踏車出門上學,在學校和同學們愉快地歡笑打鬧,偶爾幾個大男生會在他租的小公寓吃些零食、喝著啤酒聊著對未來的抱負與不安。
因為必須打工的關係所以他並沒有參加社團,行經學校操場看著場上田徑部的學生在賽道上乘風奔馳、跑出自我風格,也會讓他懷念地露出笑顏。
被哥兒們拜託參加了和他系女同學的聯誼,雖然聽說自己的外在條件不錯,但或許因為自己太過緊張、太不自在導致過於寡言,所以聯誼並沒有想像中順利,但是其實內心也鬆了一口氣,也許是奢求,但他內心期許的對象是能和自己自在相處,自己總會忍不住和她分享許多事的女孩。
沒有排班的日子,通常一個人在家做些簡單的料理或泡麵,接著悠閒地打開自己用打工薪水買的遊戲機,還接到了老家弟弟打來的電話,說是要和他借家裡的遊戲機,他只吩咐了小心別弄壞了,以及存檔不准覆蓋的要求。
偶爾父母也會撥電話來關心自己在這裡是否一切安好、抱怨他何以不主動和家裡聯繫,母親也會拍幾張老家那隻體態豐腴、神態雍容的老貓照片給他,總讓他不禁莞薾,也因而有些想家。
他在便利商店打工,雖然偶爾會遇上態度惡劣的顧客,但是職場上的前輩隨和好相處,再加上也有不少客人相當友善,所以他並不討厭這份工作。
而且──
他總是期待某個粉色短髮的女孩來店裡,應該是附近的上班族吧,偶爾會過了正常的晚餐時間一臉疲憊地來買些泡麵、零食和飲料,但是結帳時肯定會給他相當甜美的微笑,時日久了,也不自覺地在意起她今日的工作是否順利、希望她別太過勉強自己而病倒了才好。
這晚,她一如既往地取了些零食和飲料來櫃檯結帳,看著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他一面結帳、抬眼瞥了她一眼,最後仍然鼓起勇氣開口:「那個、不好意思……請問妳還好嗎?妳的臉色看起來很差。」
她眨了眨眼、捧著臉頰卻仍然微笑著:「真的嗎?真糟糕,雖然我確實……嗯,覺得有點頭暈和頭痛,沒關係,我回去吃個藥、睡一覺就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
──這樣不行,他要如何能放心得下……?
於是,像是習慣動作般,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將掌心貼著她的額間,確實有些微燒,但是這個舉動無疑嚇著了她,她隨即向後退了一大步,眼裡佈滿警戒與恐懼:「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我……不是的,我們……杏樹!」
他猛然坐起身、一顆心還狂跳不止,他恐懼地不斷呼喘著,直至腦袋逐漸清醒、視線慢慢聚焦後,他環視了周遭才慢慢冷靜下來。
──……是聖殿私人房間,原來,又做了那種夢了。
奏太起身走至窗邊、拉開窗簾,望著外頭陽光普照得讓幾乎徹夜未免的他刺眼得很,他轉身走入浴室打算簡單淋浴讓自己清醒些。
溫水由頭頂注下,他仰面沖著水、搓著臉讓自己醒神,一回想起剛才的夢境又是一陣哆嗦。
自從與故鄉巴斯告別以後,他偶爾會作這樣的夢──彷彿是平行世界的自己,沒有成為水之守護聖、還名為『奏多』的那個平凡的自己。
不可思議的,每回作這種夢時,似乎夢中的奏多也與自己過著相同的時間流動,他透過夢境體驗了身為奏多時平凡幸福的人生,那是他所嚮往卻已遙不可及的『曾經』。
原以為自己憧憬著那個平凡的自己的,但是……一次又一次,他總會因為在夢境中察覺,在那樣的人生之中,他最重要的那個人會因此不曾出現在自己的人生規劃裡而驚醒。
不是未曾碰過面、僅是萍水相逢,或是擦肩而過、待到回首時已不見蹤影,又或者像今日的夢境一般,她與自己之間只是和陌生人沒有兩樣的關係。
關了水,他將濕髮向後一撥,閉上眼滿腦子全是她的身影。
「……好想見妳。」
所以他迅速擦乾濕髮、隨意吹乾,連整理或和上髮臘的步驟都一併省略。
其實因為前一晚突如其來大量的工作,所以他一路拚搏至凌晨五點多才將資料處理完成並傳送給負責的研究員,這才躺上床休息不到五個小時。
即便腦袋還昏沉不已、身子也因為未能得到充分的休息而覺得沉重。
因為夢境產生的不安仍舊盤據在他心頭揮之不去,驅使了他向前邁進的步伐。
──想見妳,好想見妳。
風和日麗的日之日,原本兩人約好一早就要出門相約在森之湖渡過悠閒輕鬆的一日,但前一晚王立研究院臨時交給奏太一份資料必須立即處理,為了讓奏太有更充足的睡眠,杏樹便提議午後再見面。
空下來的時間,杏樹也僅比平日晚起一個小時,因為奏太的生日禮物還沒有著落,所以她在梳洗並用過賽勒斯每日猶如驚喜包抽獎的早餐過後,她枕著懶骨頭靠枕、倚於沙發扶手滑著輕型平板。
查詢許多成年式禮物、情人間互贈的禮物等資料,杏樹始終無法作下決定。
因為奏太的成人式無法由他的父母與他一同度過,或許對他而言也留有遺憾,所以無論如何,杏樹都希望能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成年生日,越是重視就越是小心翼翼,在這樣的心情下反而什麼也無法決定。
「有什麼東西是奏太需要、符合他的喜好、獨一無二,又能讓他畢生難忘的呢……」
雖然理智上明白自己對禮物挑選條件近乎苛求,但她仍噘起嘴咕噥著,無論如何翻找都尋不著讓她一眼就認定『就是它了!』的理想禮物,雖然姑且列了些清單,如果最後沒能來得及找到符合心意的禮物,就只好從中挑選了。
不知不覺三個小時過去,但是也只有多找了幾項後備選擇列入清單,倏地,房門被規律地敲響,由門外傳來熟悉的嗓音:『杏樹,妳在吧?我進去囉。』
「奏、奏太?」
早在兩人交往後屆滿一年,由於身為管家的賽勒斯嫌麻煩,所以他在徵得杏樹的同意後便將她房間的備份鑰匙給了奏太一份。
還沒到約定好的時間,奏太突如其來的造訪讓杏樹吃了一驚,因為他的生日派對是當天的驚喜,所以她趕緊關閉螢幕、將輕型平板塞在靠枕後方,她即刻穿鞋走上前迎接。
一見到杏樹,他似是鬆了口氣般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瓜道:「比我想的還早起床,所以提早來找妳了。」
「工作都完成了?我聽賽勒斯說工作量挺驚人的,而且那個行星的狀況確實不容樂觀,你應該幾乎沒怎麼睡吧……」
「放心,都完成了,而且比我預估的時間提早將近兩個小時就處理完了,真是謝天謝地,要不難得的假日約會八成會被我這麼睡掉了……」
奏太走至沙發坐了下來,看他難掩倦意地斜倚著懶骨頭靠枕,杏樹走至他眼前笑著為他撥整睡亂的翹髮:「呵呵,頭髮翹起來了,看來你真的累壞了。」
「真假?糗死了……我居然頂著翹髮一路從聖殿過來,哪邊?」
「唔……我看你得去把頭髮稍微沾濕重新吹整才行哦。」
「好吧,浴室借我一下。」
奏太起身前往浴室整理頭髮時,杏樹趕緊抽出輕型平板關閉搜尋網頁與刪除搜尋記錄,將這些動作都完成後,她才撫著心口、鬆了口氣。
她這才走至浴室,站在門口看著奏太熟練地撥整頭髮問:「你還沒吃吧?要不要我做些什麼?也快到午餐時間了,還是要去露天咖啡廳用餐?」
此時的奏太已將頭髮整理完畢,他收妥吹風機、洗了手擦乾,離開浴室時拉起杏樹的手走至沙發,讓杏樹坐在他腿上,撒嬌似地由後方環抱著她的柳腰:「……一下子就好。」
直至現在緊擁著她,才能由那個沒有她的可怕夢境中完全清醒,以柔軟的觸感、淡雅的花香與她溫暖的體溫,確認她就在自己身邊。
靜靜地等待他鬆開雙臂,杏樹側過身,捧著他的雙頰凝視著,她以拇指腹輕撫過他的黑眼圈道:「要不要再睡一下?你的臉色不太好。」
奏太的大掌覆於她的手背而瞇起笑眼低語:「……難得假日可以跟妳膩在一起,拿來睡覺太浪費了。」
「哪有什麼浪費的,我又不會跑。」
杏樹隨口一句話讓奏太猶如吃了定心丸吧,驅散了他內心所有不安──是了,她早就說過了,會一直待在身邊的。
「畢竟明天還得工作,所以今天我會早點回去休息,好嗎?」
「好吧,那……今天就留在家裡別出門了。」
「嗯,午餐就隨意弄點東西吧,我來幫忙。」
兩人肩並肩,一面帶著笑聲閒聊、一面準備些口味清淡好消化的輕食,接著坐在沙發聊著這一週來的大小事,而奏太最近總是三句離不開維吉爾,兩人之間的相處相當自在愉快。
杏樹欣慰地眼帶笑意道:「吶,奏太,你有沒有想要什麼禮物呢?犒賞你努力跨越過職場上的難題。」
「咦?不用啦,禮物什麼的,再說我和吉爾哥現在能培養出默契,也是因為有妳在的關係,所以我不需要什麼禮物,只要有妳就好。」
「就算只是做一桌你愛吃的菜也沒問題哦?這麼無欲無求嗎?」
聞言,奏太托著腮、盯著她瞧的雙眼帶著笑意與絲許說不上來的男性魅力:「無欲無求?妳好像誤會些什麼囉,別忘了我可是健康健全的男人耶。」
奏太以玩笑的口吻包裝了他的字句肺腑,畢竟比誰都要珍惜深愛這個女孩,所以他早就在心底作下決定,在他還沒肯定自己足以獨當一面、強大到能保護她不受傷害以前,是絕對不會跨越過那條線的。
──……雖然,忍耐得很辛苦就是了,以某方面來說或許這也是他的動力之一吧。
彷彿散發著男性費洛蒙般的笑顏與暗示性的話語讓杏樹紅了雙頰,為了掩飾害羞,她叉起一塊雞肉直接塞入奏太嘴裡:「笨、笨蛋奏太,誰跟你說這個!」
「哈哈,真可愛!」
雖然心臟因為奏太的關係狂跳不止,不過……
好像有個方向了──關於奏太生日禮物的挑選。
坐在餐桌前、雙掌托著腮滿心期待著微波爐倒數計時的傑諾哼著歌,當微波爐叮地一聲完成加熱的同時,私人房間的門鈴也正好響起。
他起身應門、拉開門板也迎著笑臉道:「原來是奏太,啊、我剛才在網路上找到很有趣的微波爐做蛋糕的食譜,正好時間到剛完成,你要不要跟我試吃看看?」
「咦?微波爐就能做蛋糕嗎?聽起來超有趣的,我要吃!啊不對,傑諾,接下來你有空嗎?」
「有空是有空……唔,你該不會是想繼續做那東西吧?」
「最近有個行星的綠之力有失衡的狀況發生,但是這兩天米蘭哥不在,工作暫時由我接手,我昨晚看過那些資料覺得情況不太樂觀,所以想趁著現在還有些時間盡快把東西完成。」
聞言,傑諾蹙起眉有些疑慮:「……昨晚我不小心在辦公室熬夜到兩點多才離開,當時看到你辦公室的燈也還亮著,看你現在的臉色也沒睡多少吧?那東西雖然製作上不算困難,但畢竟是精細作業,所以也需要高度的集中力,你今天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奏太輕輕搖首:「不,我沒事,畢竟那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會評估自己的狀況的。」
接手了米蘭的工作恐怕接下來好一陣子難以得空──但因為他已下定了決心,所以無論如何都希望能早日完成。
雖然希望他能早些休息,但是看著奏太的眼神既堅定又充滿一股難以言喻的柔情,或許是急著想把此刻的心情傾注其中、化作向前邁進的動力吧。
於是,傑諾瞇起笑眼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是真撐不住就別勉強喔,要不然一個失手可能就前功盡棄了。」
「嗯,謝謝你,傑諾。」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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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安,這裡是為了看奧運所以沒辦法好好寫文、也沒有好好更新的晴//
下午從射箭一路看到晚上羽球男雙奪金!!
超爽!!恭喜麟洋配奪金!!
這週的進度部分,我嘗試縮短睡眠時間,在晚上比較涼快的時間寫文,果然寫起來順手一些…
夏日的燠熱實在太惱人……
本來以為全文可以收在五萬內,但目前(含未更新到的部分)已經三萬七,看來要收在五萬內是不可能的了XDDD
很~久、很~久沒寫戰鬥方面的描寫,希望自己能做到不逃避好好寫出來,雖然我的經驗是喜歡看戰鬥描寫的讀者相對較少,不過對我來說也是某種復健練習,還請海涵 <(_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