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王座之間,令梟宇宙新任女王──杏樹即位期滿一週年。
雖說她對於令梟宇宙內的所有行星舉凡環境、人文、制度等資訊的掌握仍明顯不足,但是在輔佐官玲娜、守護聖們與王立研究院的協助之下,迄今下達的指令及宇宙意識的傳達、行動仍然精確,在公務不那麼繁忙或私人的休息時間,她也會捧著書本與資料研讀,或向管家兼王立研究院顧問的賽勒斯求教。
令梟宇宙的狀況也在這群人的努力之下回歸正軌、漸趨穩定。
此刻,作為女王的杏樹於王座之上,神色略顯凝重地聆聽守護聖們報告邊境行星不容樂觀的現狀,因行星上資源匱乏且不明原因造成水之力難以順利傳送至該行星之故,行星上始終瀰漫著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危險氛圍,一個不慎便可能導致大規模戰爭爆發,至於難以傳送水之力的原因必須透過現地勘察才能確認。
「──因此,我和舒里會帶著一名研究人員立刻前往勘察,估計回到飛空都市也已經深夜了,詳細情形明早才能向陛下稟報。」
「不要緊,若是情況確實緊急,你們回歸後立刻讓人來通知我吧,相反的,如果還有些餘裕,也請你們休息足夠再來稟報即可。」
「謝陛下體恤,那我們出發了。」
「願光之守護聖猶月、炎之守護聖舒里此行平安,武運昌隆。」
兩人躬身承女王祝福後,轉身邁步準備離開王座之間,前來遞交報告的奏太也在現場,在聽了猶月的報告內容,他深吸了口氣開口:「那、那個,請稍等……!」
兩人停下腳步回過身,奏太眉心緊鎖、抿著唇顯然仍有猶豫,但他將手中的資料遞交至賽勒斯手中以後仍走向猶月道:「剛才猶月哥說的,行星因不明因素缺乏水之力的事……既是如此,我不用過去一趟嗎?」
聞言,猶月與舒里兩人相視一眼,猶月還在思考該如何委婉表達,但舒里卻早一步開口:「當然你能一起來是最好,但問題就在於帶個拖油瓶很麻煩。」
「喂、舒里!你讀這麼多書,就沒學過婉轉的說詞嗎!」
舒里雙臂交抱,絲毫不認為自己的作法有任何問題:「哼,這種人命關天的事還要拐彎抹角嗎?雖然這次的情況我想並沒有這麼危險,不過一旦情況有變,連自保都做不到的話他就是個拖油瓶,你也清楚在紛亂之中保護別人有多不容易吧。」
猶月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輕嘆了口氣:「唉,真是……奏太,這半年來我和舒里教你的基本防身術掌握得如何?」
「還、還行,我每天都有練習,也有按照吉爾哥擬的體能訓練清單執行!」
雖然在聽過猶月的報告內容後,要說內心沒有任何恐懼是騙人的,但奏太也明白這是他作為水之守護聖的職責所在,要是連舒里研判『並沒有這麼危險』程度的任務都逃避了,只怕未來遇上一點困難都會縱容自己習慣性逃避。
曾經試著逃避守護聖之職的他,比誰都明白逃避帶來的痛苦與掙扎。
一個直拳不由分說招呼而至,奏太瞠圓雙瞳、心頭一驚,卻仍反射性地側身一閃,舒里旋即又向他右側揮臂,他也立馬直仗起右臂格擋下、順勢以左掌抓牢舒里的左臂並迴身,以肘擊作為反擊,但只見舒里輕勾唇角、足下輕輕一絆,便讓奏太失去平衡而狼狽地跌坐在地。
「……痛,舒里先生你做什麼?」
舒里難得瞇起笑眼、彎下腰朝奏太伸手一把拉他起身:「呵,勉強算你合格。」
觀察著奏太的動作與反應能力,再加上有舒里開口保證,猶月重回王座之下、向女王杏樹優雅地躬身:「請陛下恕我等御前失禮之罪,誠如陛下所見,此行我等欲借助水之守護聖的力量,請求陛下允准。」
這樣的舉止有違決策者應具備的決斷威嚴,但杏樹仍下意識地瞥了奏太一眼,他的眼裡雖有不安,卻仍堅定地朝她輕輕頷首。
於是,杏樹悄然握緊拳頭予以回應:「由於水之守護聖的資歷尚淺,有賴兩位多加關照指導。」
「是。」
杏樹凝視著奏太的神色難掩不安,察覺到這股情緒的奏太在第一時間早已忘卻自己的恐懼,只極欲抹去她眼底的不安,他揚起溫柔的微笑,以唇語向她傳達。
──「沒事的。」
沒事的,所以安心吧,請妳看著我向前邁進、看著我成長,成為足以抬頭挺胸站在妳身邊的可靠男人。
此時已交抱雙臂、倚於門牆的舒里頗為不耐地開口:「你們兩個還要這樣含情脈脈、眉目傳情到什麼時候?浪費時間。」
「舒、舒里!」
被人當面開口提點,杏樹即刻紅透臉、捧著燒燙的雙頰腦筋一片空白,奏太也同樣燒紅至耳根,朝著王座之間外直奔:「我、我立刻回去準備──!」
在場的猶月、玲娜與賽勒斯都朝舒里投去無奈或責備的眼神,原本是不太在意他人目光的,但被這麼盯著總有些不自在:「嘖,大家都知道的事,幹嘛要遮遮掩掩的,現在王座之間裡又沒別人在。」
「咳,玲娜小姐,待守護聖大人們回歸以後,再麻煩您將工作場合相關禮儀從頭徹尾教育舒里大人。」
「我明白了,今天工作結束後我會立刻著手準備教材。」
「啊?為什麼、猶月你別推我……!」
見舒里還想抗議,猶月蹙緊眉直接將舒里往外推,他拉高音量掩蓋舒里抗議的聲量:「謝陛下允准,臣等告退──」
「接連三日傳送地之力以後,今早王立研究院回報的數值已經穩定下來,也已確認人民對知識與智慧的態度轉趨正向,再多觀察兩天應該能完全確定地之力是否足夠,我研判應無須過分擔憂。」
「……」
羅倫佐作了簡單的口頭報告後,杏樹的視線雖朝他的方向看望,但她凝望的卻是遠在天邊摸不著的那個人吧。
作為輔佐官的玲娜趕緊彎下腰,在杏樹耳邊輕喚:「陛下……杏樹,醒醒。」
她失態地瞠圓雙眼、張著嘴想要開口,但因為分神所以將羅倫佐的報告全當成耳旁風,羅倫佐因而輕笑道:「呵呵,看來我們的女王陛下需要休息了,距離午休只剩半個小時,若是接下來沒有要事處理,可否賞光讓我與您共進午餐呢?小姑娘。」
今日上午安排最後一位謁見報告的即是羅倫佐,接下來手上的工作也並無急迫性,所以玲娜向杏樹微笑頷首:「沒有問題,放心吧,妳好好放鬆一下。」
「對不起、玲娜,今天給妳添了不少麻煩……」
「說這哪裡的話,我能理解妳今天心不在焉的原因,所以趕緊調整好狀態吧。」
「嗯,謝謝妳,那我先去午休了。」
杏樹笑著由王座起身,她摘下王冠與髮簪,一面撥整頭髮、一面走向羅倫佐:「好了,去午休吧!」
羅倫佐紳士地朝她伸出手,在杏樹下意識地將手遞上的同時,他朝杏樹一個眨眼、以玩笑的口吻道:「呵呵,小姑娘真是一點都沒變呢,就讓我趁著他不在的時候,好好享受獨佔妳的時光吧。」
現任女王與守護聖的組合,即便在就任已一年的現今仍是全場矚目焦點,不過此時懸著一顆心的杏樹並未留意,待服務生將餐點送上桌後,羅倫佐又忍俊不住:「哈哈,小姑娘妳這真是……敗給妳了,不對,我這是徹底敗給奏太了。」
擱在杏樹桌前的是一份薑汁燒肉和風套餐、一杯薑汁汽水與一份炸雞與薯條,全是奏太愛吃的食物,因為曾和奏太一起吃過幾次飯,所以羅倫佐大致掌握到奏太的飲食喜好。
但是杏樹並未理解羅倫佐的言下之意,她卻是掃了桌前驚人的食物量而蹙起柳眉、壓低聲量問:「你也覺得我點太多了對吧?怎麼辦……我吃不了這麼多。」
因為與奏太來露天咖啡廳用餐時,如果杏樹並沒有特別想吃的餐點,他們一向是點這樣的組合共同享用,由於習慣使然點了餐,杏樹卻忘了今日與她共進午餐的對象並非奏太。
看著她由衷苦惱的模樣,羅倫佐輕酌了口黑咖啡,便伸手取過她的炸雞與薯條:「偶爾吃點油炸食物或許能轉換心情,妳就好好吃飯面對下午的工作吧。」
「謝謝,幫上大忙了。」
沒想到透過無意識的行為都能顯露出她的思念之情,過去的羅倫佐雖不是沒見過戀愛中男女的樣貌,自己也曾擁有過幾段親密關係,但他卻無法從那些關係中理解戀愛的樂趣,也思考過也許自己根本未曾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這段時日只要看著杏樹與奏太的相處與互動,他總會這麼想。
他們之間純粹閃耀得令人嚮往,甚至挑逗著貫穿羅倫佐全身上下的好奇因子,想弄清楚能讓他們更加閃閃發光的東西究竟是什麼,而他也確實付諸過行動試著去窺探──甚至採取有些旁門左道的手段,但卻被高深莫測的賽勒斯給一一拆招,最後只好作罷。
熟悉的美味對此時的杏樹而言卻味如嚼蠟,她像是例行公事般攝取營養,羅倫佐凝視著她面露微笑:「在女王甄試期間我就說過了,歡迎妳隨時借用我的智慧,所以──無論是以地之守護聖的身分,或是以一個男人的身分也好,我願意為妳抹除此刻眼底的迷惑。」
杏樹也明白舉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今日的異常,她也即刻意會了羅倫佐所指何意,於是她擱下筷子、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嗯,我只是、擔心奏太而已……畢竟他們說了,是個有點危險的地方……除了擔心他的安危,同時也擔心……他會不會勉強自己。」
「我這麼說吧,其實妳心裡也清楚,妳的擔憂並不僅止於這麼眼前又表面的事,是嗎?」
深邃的紫眸彷如能看穿一切,自己紊亂的心思在他面前猶如赤裸一片,杏樹不由得蹙起眉心、摒住氣息。
他半覆眼眸、連手取薯條放入口中的動作都優雅得無懈可擊:「如果妳願意,或許我可以和妳說說自己的想法,但是這些話或許失禮,如何?」
其實這半年來杏樹已為兩人之間的變化產生絲許的迷惑與煩惱,或許這正是時候……
於是,她吞了口水、鄭重其事地輕輕頷首,羅倫佐也點頭表示理解:「接下來我要為自己擅自臆測兩位的相處模式,並且作出主觀的個人見解這些冒犯兩位隱私的部分先向妳致歉,小姑娘。」
「由我觀察,妳和奏太從相識時開始,幾乎是由妳包容著他的脆弱、撫平他離鄉的悲傷,為他提供必要的協助,嗯……無論是必要的行動或是陪伴著他都好,在雙方相互依偎的過程中喜歡上彼此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從奏太漸漸習慣這裡的生活、也接納了自己作為守護聖的身分與使命後……反而是妳,變得不知該如何自處了,是嗎?」
羅倫佐的見解一語中的,讓杏樹的心頭一揪,她伸手撫著心口並沒有作出回應,但她抿了抿唇,羅倫佐明白自己切中要點便接著說道:「因為他接納了這一切,所以開始變得積極努力,守護聖的職務在他接任至今雖仍有些不足,但卻也稱得上出色了,妳察覺他還想繼續努力、變得更加出色稱職,但是和過去不一樣的是──他似乎不需要妳,一個人也能做得很好,換句話說,妳開始迷失了自己在這段感情中的定位。」
這些日子以來,連自己也說不上來的不安,由羅倫佐的剖析而撥雲見日,她循著他的話語尋思著,確實偶爾看著奏太不斷向前邁進的姿態覺得十分耀眼動人的同時,卻也偶爾產生自己被留在原地的錯覺,她也捫心自問,自己是否沒有好好地與他並肩同行、又或者自己是否能像以前那般,引領著他前進呢?
微啟唇瓣,杏樹在腦海中尋找著適合的話語,卻始終未能找著能梳理她紛亂思緒的詞句,羅倫佐將她的不安盡收眼底、淡淡閉上眼,執起杯耳酌飲了口黑咖啡:「會感到不安也是正常的情緒表現,妳大可不必壓抑自我或有過多的顧忌,雖然在我眼裡看來,小姑娘妳的擔憂是缺乏自信與杞人憂天造成的。」
「是我……杞人憂天?」
「嗯,完全是小姑娘妳在自尋煩惱,想知道原因的話……對了,得好好吃飯才行,下午還得工作呢,既然答應了玲娜要調整好狀態,餓著肚子可不行。」
聞言,杏樹執起筷子雙眼燃著鬥志般快速扒飯,將食物大口塞入自己嘴中鼓起,過分著急而被急嗆了一口,羅倫佐便為她斟了杯白開水並遞上紙巾:「不必這麼著急,我不會跑、妳的餐點也跑不了,至於午休時間嘛……向玲娜撒個嬌她是會諒解的。」
「抱、抱歉……」
由羅倫佐手中接過紙巾,杏樹此刻臉部一片漲紅並不完全是因為嗆咳的短暫缺氧所致,她更是羞窘地想找個地洞鑽。
「呵呵,對奏太而言,這種自然不做作的樣子也是小姑娘妳的魅力之一。」
「羅倫佐你還真會說話,之前我可是被猶月當面說不夠端莊而被囉嗦了好一陣子呢。」
以紙巾擦拭唇角,喝了一口薑汁汽水的杏樹原來也下意識地要作出和奏太類似的反應,但才剛說完自己作為女王不夠端莊的事,她便掩著嘴忍耐薑汁與碳酸飲料交融而成的辣勁。
看著她的言行反應,羅倫佐饒富興味地勾起唇角,看樣子她和奏太交往也深受對方影響,在心態上也顯得更加年輕自由,與初識她時,因為在巴斯的工作受挫疲憊而顯得無精打采的模樣大相逕庭。
油炸食物並不符合他的飲食習慣與喜好,再加上炸雞這樣的食物想吃得優雅並不容易,但是看著眼前的杏樹,卻讓羅倫佐不禁認為享用美食而讓殘屑或醬汁沾上嘴角,也不失為一種反樸歸真的美。
於是,他伸手取了炸雞一口咬下,果不其然油漬沾上他的唇角,看著他的吃相仍在優雅中透出一股男人的粗獷魅力,杏樹也展露出笑顏道:「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吃炸雞吃得這麼帥氣呢。」
「要是有可愛的小姑娘願意為我擦拭唇角就更好了。」
「嗯,請容我拒絕。」
杏樹笑著不假思索地回絕羅倫佐的玩笑話,也讓他笑著自嘲:「呵呵,看來我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呢。」
他擦拭了自己的唇角,瞇起笑眼凝視著杏樹開口:「嗯,這就是小姑娘妳的魅力所在,真誠而讓人感到自在,光是待在一塊兒就覺得放鬆,有種心靈被治癒的感覺,妳在作為女王候補時展現出的努力、成為女王後更進一步培養出的果決與自信,在我們眼裡看來妳正不斷向前邁進,那姿態看上去閃耀得讓人難以直視,無論是作為守護聖、或是作為一個男人,妳──都是極具魅力的存在,這樣的妳,究竟何以不安、又何以認為自己停滯不前呢?」
這一席話正是羅倫佐要告訴杏樹,一切是她杞人憂天的主因,明明已經如此耀眼,又何需疑心生暗鬼質疑自己所做的努力不足。
杏樹垂首咀嚼著羅倫佐的這番話,他雙臂交抱、舒適地向後仰靠著椅背:「在妳與奏太的這個階段,妳需要做的只有兩件事──陪伴與信任,只要有妳在身邊就能為他帶來力量,治癒與勇氣……呵,這實在不像我會說的話,但確實是如此。不過後者,也就是妳必須時刻牢記,相信他能夠做到、放手讓他去嘗試這一點尤為重要,畢竟他努力向前為的是總有一天能抬頭挺胸站在妳的身邊,要是連妳都不相信他,又讓他該何去何從?」
杏樹消化了這番話語,沉默了好片刻才提問:「也就是……現在的我,只要相信他、陪伴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嗯,這樣就足夠了。」
掌心平貼心口,讓這股溫度能直達內心,那麼,自己還能為奏太做的──
於是,杏樹總算流露出由衷的笑顏:「謝謝你,羅倫佐,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這個笑顏,純真而動人。
「好好休息吧,現在這時間……嗯,你睡晚一些不要緊,明早由我去報告就行了。」
「謝謝猶月哥,猶月哥、舒里先生晚安。」
深夜時分,三人回到聖殿分道揚鑣、各自回到私人房間歇息,帶上房門,奏太倚著門、仰首閉眼沉澱自我。
「呼……」
由腹部深處的吐息,這才讓奏太緊繃的神經開始稍感放鬆,疲倦感也才因此慢慢湧上,他緩緩睜開雙眼、抬起還痠麻的右臂,掌心因為握了大半日的劍柄而磨擦出了些水泡,在起了紛亂之際與陌生人交手的恐懼與戰憟感仍盤旋在腦海、烙印在體內深處。
雖然一來一往的過招,對勤加鍛鍊的奏太而言並不覺得吃力或驚險,但是對於『戰鬥』這件事本身──他迷惘著,自己究竟該以什麼樣的心情採取攻擊、揮下那自保用的一劍,畢竟紛爭本就有立場之分,更何況他是作為調解紛爭的守護聖,根本並非他們其中一方。
這不是有明確目標與目的的電玩遊戲,沒辦法像個局外人一樣,操控著手把就能不帶迷惘地解決難關。
「……我以為自己作好覺悟了。」
疲憊地一句低喃,像洩了氣的皮球般蹲下身子垂首闔眼,在作為水之守護聖的這一年多以來,看著猶月、舒里與維吉爾等人偶爾需要前赴較危險的行星進行調查與調解任務,他也作下決定──倘若未來有某一日需要他前去危險之地,即便害怕他也不會拒絕,因為不想逃避,他是再清楚不過的,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並且……會讓他再也無法面對願意陪伴在他身邊、給予他勇氣與鼓勵的女孩。
但是他的覺悟卻在首次出征與人交手就輕易地被動搖了,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不過──既然透過這次任務就能理解自己迷惘的原因在哪,這是再幸運不過的,知曉問題所在就能夠對症下藥吧!
他抬起頭、又一次睜開雙眼,眸中流轉的意志與色彩並未褪色,站起身朝屋內走去的同時,一面脫下外套、隨意地擱在沙發,開了燈想坐在沙發上喝口水稍作歇息,這才看見桌面上擱著以保鮮膜覆蓋的兩顆飯糰及一張紙條。
──『擔心你回來餓了,所以捏了兩顆飯糰,冰箱裡也放了兩瓶薑汁汽水,洗好澡、吃過以後早點休息哦,明天睡飽了再來見我吧!
來自女王杏樹的命令』
看著字條上的字句與娟秀的字跡,奏太不由自主瞇起眼笑了:「真是的,這麼可愛……」
於是,他取了其中一顆飯糰一口咬下,咀嚼過後咬下第二口吃到內餡,他眨了眨眼端詳而輕笑出聲:「呵呵,居然把薑汁燒肉直接包在裡頭,不過薑汁燒肉跟米飯本來就是無敵的組合,我的女友還真聰明。」
心滿意足地吃完第一顆飯糰,他先起身至冰箱取了一瓶冰涼的薑汁汽水再回到座位,開了拉環灌了幾口:「哈啊……真舒服!」
在自己做出這些舉動以後才察覺,這簡直像是喝了啤酒的大叔會有的反應,過去見父親喝了冰啤酒也總是這副模樣。
將這件事拋諸腦後,他滿懷期待地伸手取了第二顆飯糰,同樣在第二口吃了內餡後卻有些疑惑,嘴裡的味道有些熟悉,卻似乎有些不同。
「唔……等等,她直接把炸雞塊包進飯糰?不過還有一個味道……嗯?這切成碎塊的是梅干吧?而且餡料周邊的米飯還有一點梅干汁的香味,吃起來清爽多了。」
由梅干汁液與切成碎塊的梅干肉來緩解炸雞塊與米飯組合帶來的乾燥口感與達到解膩效果,對於杏樹的用心,奏太感覺到胸前暖洋洋的,幸福而充足。
試著想像杏樹穿上圍裙、待在廚房為他捏這兩顆飯糰的姿態,奏太勾起唇角低喃:「以後一定會是個好妻子呢,杏樹。」
在脫口而出這句話後,奏太執起薑汁汽水的拉環凝視著:「妻子……嗎。」
眼底流轉的寂寞難以排解,他又半覆眼眸低語:「……好想見妳,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