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索米與垃圾指揮官V》
第四回.「這就是我的幸福使命!」
大雪山遺跡深處,索米回到現實世界後睜開眼睛。
「姐姐--」NO.2鬆了一口氣的微笑,「終於醒來啦?妳的機體傷勢太重,我們六人只好先替妳包紮修補,臉部的仿生皮膚我們也暫時替妳補上了,至少看起來不要太慘比較好。」
「妳們一點也沒變,啊...應該說我們就是同一個人。」索米胸口劇烈起伏,忽然間張開手臂、擁抱六名妹妹,用袖子替她們擦拭臉上的血汙,「太好了、太好了...妳們都還在!」
NO.2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文靜的說,「姊姊是不是做了個可怕的夢?當我們找到妳和神代指揮官的時候才過了三天。」
「我們在千湖之國只過了三天?神代指揮官呢?」索米心跳加速,趕緊四下張望。
「這個嘛,指揮官應該和卡蜜歐在一起。」NO.1說。
「卡蜜歐...其實是沙漠之鷹。」索米宛如一隻把耳多貼在頭上的兔子,感到了一股無可名狀的失落,仿生心臟被堵住似的悶得慌。
「姐姐?」NO.3擔心的問。
一想到認識不久的沙漠之鷹,索米心中卻有一份說不出的思念。
「抱歉,我有個地方非去不可。」
為什麼有這種強烈的不安與悲傷?索米也不明白,恍神間她爬起身向遺跡深處跑去,速度之快就像是瞬間移動一樣,S-sisters們根本追之不上。
遺跡沿途的牆壁上都刻滿了無法解讀的外星文字。
索米體內的某種東西正引導著她前進,很快身影就消失在通道的另一頭。
NO.1等六人看著錯縱複雜的遺跡內部望洋興嘆、乖乖回到入口處等待。
顧不上痛的索米彷彿受到某種力量的指引,一步步走向千湖之國故事的尾聲。
「我得往那裏去...我有這種感覺...」
索米穿越迷宮般的地底城堡,來到大雪山遺跡的最深處,有一具遺骨就這麼躺在精密的電腦儀器前,似乎正是核心控制室。
遺骸的主人生前已遭到坍塌液感染,骨頭受到輻射影響、早就產生異變,即使過了漫長的歲月,還有滴著綠色液體的肉塊尚未腐敗。
原本位於肚臍下方的子宮多了一團狀似章魚的怪物,唯一慶幸的是怪物在輻射汙染下也變成了E.L.I.D病症的犧牲品。
索米的牙齒在抖、戴手套的十指也微微發顫。
「假如我回到遺跡的遊戲當中,是不是能換到一個更好的結局?我不希望妳這麼痛苦...一個人孤單地待在這裡。」
索米的來到好似觸發了電腦預先的設定,儀器忽地投射出西亞的身影,那是源自遙遠歲月的影像資料,作為在1939年出現的未來科技,依舊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媽媽--」
「索米...恭喜通關。我以為這輩子沒有機會再見妳一面,幸運的是--我被遺跡「選上」了。我的生命透過「思念體」的形式被保存在虛擬實境的世界中,我將留在千湖之國的電子空間,和閻神蛸、深冬以及她們的孩子搏鬥下去,但這延續的生命並不是永恆,總有一天會消失。」
「但我...只希望媽媽好好活著,不要輕易犧牲自己--」
「在那個年代歐洲皇室相信血統是高貴的,更不允許子嗣對外通婚,遺傳病導致了皇室的沒落,但...皇室血脈的高貴並非血統的純淨於否,而是一份為他人犧牲奉獻的騎士精神。」
索米望向西亞模糊的身影,雖然這僅是母親留下的影像資料,卻讓索米再次感受到了家人的溫暖。
「孩子因父母而來、卻不為父母而來...子女長大後都將踏上旅途,和親人道別、各奔前程,不要放棄妳的夢想、不要讓自己後悔,就算我在一個非常遙遠、再也無法回來的地方也...永遠相信著妳。」
話音一落,影像跟著消失了,控制室的電腦與周遭儀器的燈光逐一熄滅,大雪山遺跡宛如一座斷電的城市,一切盡歸黑暗。
索米擦擦眼淚、無聲走出緩緩關閉的遺跡、替西亞.薇茵妥善安葬,她有預感...命運原先像失控的列車般衝向滅亡的世界,卻在冥冥中轉向了另一個未來。
我信步走上、摸摸兔子的絨毛。
「原來妳在這裡,遺跡徹底關閉了?」
「是的,遺跡能源全部消耗殆盡,從今以後也無法開啟。只是我曾經很不安...這份感情是作為擴編人偶的BUG嗎?一直逃避向神代指揮官坦白,不能替你分憂解勞、反而一直給你添麻煩。神代指揮官就算嫌棄我也是理所當然,但你還是不厭其煩的找到我了,我...真的很幸運能遇上你。」
「哈哈,妳又懷疑自己不是真的索米?」我噗哧一笑。
「唔,指揮官壞心眼,我之前是真的擔心過啦...」
「事實的真相往往沒有這麼複雜。」我聳聳肩,「我想西亞小姐肯定是抱著相當覺悟才做出妳──她雖然沒有結束戰爭的力量,卻希望這個世界能變得更好。」
「我想要實現一個和平的世界。」
「嗯,大家不會再因為暴力而失去重要的人,透過先進科技提早結束戰爭、創造一個人人可以安居樂業的新時代...就和妳與生俱來的使命感一樣。」
「...我會努力的!」兔子握住粉拳。
「妳就是妳,沒有人可以替換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索米KP/-31,我作為妳的丈夫、指揮官,請執行妳的使命到最後一刻吧。」我輕輕拾起索米的手掌心。
「謝謝你,神代指揮官...這就是我的幸福使命!!」
我和索米手牽手,一同看向墓碑上的名姓。
「媽媽...我得走了,格里芬還有很多我無法放心的地方,有許多的人在廢墟中艱難求生、還有許多士兵、戰術人形在前線奮戰...我得去守護她們的安全了。」
開發出原型機的瑞典公主把自己一身的理想與救世情懷傳承給「女兒」一樣的戰術人形,她們都願意為了崇高的理想奮不顧身。
真是一位任性的「母親」。
不過,索米KP/-31一定是妳付出畢生心血,為了讓人們感到幸福而誕生的戰術人形,雖然她經歷了很多悲傷的事,內心從來沒有背叛自己的理想。
我敢這麼說。
在那之後,我和索米、S-sisters會合,眼看大雪山遺跡對未來局勢已無法造成影響,八人準備返回格里芬,來到中途卻見到熊熊燃燒的輻射火光,似乎經歷了一場惡戰。
「是DP-12的機體殘骸。」我觀察片刻、心想,「薩雪蘭,你已經是獨當一面的指揮官了。」
NO.2指向一旁,「乙姬大人的白獅機甲也停在這裡...她也是因為擔心我們才回到這裡的吧?」
「2,先別高興,狀況有點奇怪。」NO.1嚴肅地說,「機甲的駕駛艙留有血跡,可能是遭到外力強行破壞。」
「乙姬大人遭到帕拉蒂斯襲擊嗎?!」妹妹們頓時擔心起來。
「神代指揮官,我們很擔心乙姬大人的安全,懇請下令搜索。」NO.1戰戰競競地說。
我點頭,「好,但如果短時間內無法找到線索,最好還是先和援軍會合,再利用搜救妖精尋找。」
「遵命,我們去去就回!」妹妹們心急如焚、各自散開。
「奇怪,怎麼無法聯繫上薩雪蘭?是由於附近佈置的干擾設備嗎?」我內心正感疑惑,卻見一名女性妖嬈的從不遠處轉出。
「嘿,這就是現.實.世.界?」乙姬興奮地四處觀看,一臉好像沒見過未來世界的說,「幾經波折,總算是跑出來了呢。」
「還好沒有跑得太遠,妹妹都很擔心妳...」索米朝她招招手,乙姬卻迅速朝她揮出一鞭,帶有高壓電的繩索一閃即至,冷不防將受了重傷的兔子捆住。
「唔,這是會強行麻痺心智雲圖的特殊武器...妳不是乙姬小姐!」索米彷彿遭到電擊般跪倒在地,這時警覺已遲,她的機體戰損不計其數,根本無力反抗。
「我叫八千代,是偉大之主一部分力量凝聚的意識體,很厲害吧?」乙姬得意地揚起嘴角,「妳會成為我找回聖女的最佳籌碼。」
「不可能,偉大之主的力量應該隨著沙漠之鷹一起消失了。」我目前使用的代理人機體同樣受創甚深,風光機槍也早已毀壞。
「雞蛋怎麼可能會放在一個籃子裡,我可是偷偷附在DP-12身上,別以為這樣就擺脫偉大之主的掌握了,白癡。」
「放開她...」我嘗試調動武器系統,可是電動機葉片卡住,供給電流通過的導線也因過熱而造成短路。
「神代先生自身難保了,還想著拯救她人?」八千代眨眨眼,「你以為在救聖女出電子空間時受的傷完全沒有代價嗎?錯了...意識的損傷遠比肉體的損傷更加難以癒合,我看得出...你的意識經過多次轉移,就像是一只佈滿裂紋的花瓶,只要輕輕一推...」
我就像是一隻眼睜睜看著水族箱破裂的金魚,感到一陣天崩地裂般的痛楚,更從靈魂深處被擠壓得粉碎。
「就碎得滿地都是了,嘻嘻。」
「神代指揮官!」
我耳聞索米關切的呼叫,乾澀的眼睛看著八千代臉頰上隱約浮現的藍點,前所未有的劇痛有如藍紋章魚的劇毒蔓延全身,致命的程度據說是眼鏡蛇的二十倍,甚至遠比當年涅托對我施以酷刑時更難忍受。
我無法思考、無法設計反擊的方法,只能淒厲的放聲慘叫,七孔流血的倒在雪地中。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代理人的機體不過幾秒鐘就再度站起,只是瞳孔中透出的已是露西亞的靈魂。
八千代用嘴叼起裙子,嬌滴滴的露出下方的內褲,「哎呀,聖女大人終於出現,既然已排除掉礙事的人,現在就輪到我們來復興頭足魔的族群!快點,繁殖交配的時間到了...我透過窺探乙姬的記憶得知,快換回妳作為頭足魔血脈的身體、把交接腕伸到人家的小褲褲裡面。」
八千代一步步靠近束手無策的光之聖女,就在危急時刻,無遠弗屆的聲音響起--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別想碰這個人。」
藍色的蝴蝶結束住馬尾、周圍彗星蛾翩翩起舞,小白貂菲兒坐在少女的雪白香肩上。
FAL緩步走上,只是一眼對視,就讓八千代內心不由砰砰跳了起來,只見進化後的菁英人形有著不對稱的戰服設計,氣態奔放、不受拘束,黑絲襪發出耀眼的綠色LED燈。
介於戰術人形與頭足魔之間的特殊形態,好像天底下沒有她無法到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