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曾經告訴我,她常常失眠,而我是一個很好睡的人,基本上想睡就能睡,只要把腦袋裡想的所有事情都換成睡覺,一下子就能睡著了。
但和她坦白的那晚,我失眠了,我試著像我自己說的一樣把腦裡所有事物都換成睡覺,但我卻無法覆蓋她的樣子,我沒辦法停止想像我們之後的事,會不會就真的只到此為止了。
我胡思亂想著,太陽的微光已經悄悄的透過窗簾,儘管房裡還是昏暗,我把手機螢幕打開,瞄了一眼時間,四點多,我起身穿好衣服,披上外套,拿了機車鑰匙。
我騎著我的摩托,雖然打檔對我來說已算熟練,但這簡單的動作此時讓我覺得異常煩躁。
柚子曾經和我模糊的描述她家的位置,而我只是簡單的看了看地圖,就說出她家在哪個社區,她對此驚訝不已,但我並不確切知道她家在哪,我在附近隨意打轉,我沒有想見她,但也沒地方好去,我隨意把車停在路邊,翻著我們的對話紀錄。
是啊,全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瀏覽完後,已經接近六點,我到附近的麥當勞隨便點了個套餐,我拿滑著手機,百般無聊的點開語音軟體,卻看到她和另一個人待在語音群裡,雖然對群裡有人會要求她掛在語音群整晚這事早有耳聞,但此刻我卻怒上心頭,我賭氣似的不加入他們。
吃完早餐後反而睏意襲來,卻剛好迎著上班時間,塞在車陣裡讓我越發煩躁,一回到宿舍我外套都沒脫直接躺在床上睡了。
醒來後天又黑了,多麽頹廢的一天,我的腦袋此刻清楚的多,我重複思考她昨天說了什麼,如果我們足夠瞭解彼此呢?如果可以,我們該用什麼方式去互相坦承,總不可能直接去問她,我想我們需要一個屬於我們交流的方式,一個可以不尷尬分享三觀的方式,於是我想到柚子曾說她喜歡看書,其實我也喜歡看書。
“柚子妳是不是喜歡看書。”我明知故問。
“對啊,怎麼了?”意料之中的回覆。
“可以邀請妳做一件事嗎?我們輪流找一本沒看過的書,可能花個一到兩個禮拜看完之後彼此交換一下心得。”這是我想到的方式,用對於同一故事的見解,交流彼此的想法,或許能更容易了解對方,同時能夠保持聯絡。
“感覺很有趣耶
是我自己沒看過的書這樣嗎?”柚子回覆。
“嗯,就最好是我們都沒看過的,妳要先找嗎?”我秉持著女性優先的原則,事實上我已經很久沒看書了,大學生活實在不算充實。
“喔?那你看過東野圭吾的書嗎?”她說。
“這個名字我顯然一點印象都沒有。”我如實回答,不過其實我看書很少注意作者,所以或許看過,只是不知道是他寫的。
“題外話,同樣是推理小說
推薦一套書叫咖啡館推理事件簿
這套很好看。”她喜孜孜的說著。
“好咧,那你要先找書嗎?
還是要我先找。”
其實我一直希望對她保持一種,妳決定,但妳不能決定我也能夠馬上決定的感覺,她曾經問我,如果女生誇獎男生什麼,男生會很開心,我告訴她,男生的話應該是被誇可靠吧,她想了一下,告訴我:現在我還不知道你是不是可靠的人。
“《嫌疑犯x的獻身》 東野圭吾。”她也很乾脆的回覆了。
“好喔,我明天要早起,先這樣。”因為隔天要去旅遊,一早就得醒,我不想搞得那麼累,匆匆的結束了話題。
“晚安。”
旅遊回來後,隔天因為一些事耽擱,等忙完後圖書館已經關了,我還沒借到書,我緊張的問柚子:”書妳開始看了嗎?”
“我看完第一遍了喔。”柚子回覆。
我有些愧疚,就像約會放別人鴿子那種感覺。
“太...太快了吧。”我覺得自己閱讀的速度算快,但是看小說仍要花上幾天,但她只用了兩天就看完了,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我第一個晚上失眠了,順勢就把它看完了。”我又是一陣心疼,卻不知該怎麼關心,真的是直男,或許此時一些花言巧語就能逗得她心花怒放,但我的腦海裡一句合適的話都沒有。
“是水土不服嗎?不習慣?”這是我能想出最適合我們目前關係的語句了。
“對啊,第二天就很好睡了。”她回覆。
“我會盡快把書看完。”
“沒事,我四號才回家。”她是住宿舍,跟室友還不熟,從她去宿舍後她的麥克風就沒開過了,說是怕吵到室友。
“妳要爽刷是不是?”我開玩笑的說著。
“再給他看個兩三遍。”
“那妳最好能分享兩三種心得。”對我來說,她能說得越多越好。
“母湯。”
後來她告訴我她是用手機看的,雖然沒這習慣,但想想也是新鮮,於是我用她推薦的軟體看了那部作品,確實篇幅不長,我也是半天就看完了。
“妳今天晚上有空嗎?”看完書的那晚我私訊了柚子,但她並沒有回覆,可能在忙吧我想。
“抱歉沒跳通知,現在才看到
其實有事要找
可以直接打給我啊。”她回覆已經是隔天的事,我看到這訊息時,緊緊攥住手機,像孩子收到禮物一樣上蹦下跳。
“想說又不急,搞不好在忙什麼的
又或者正在為上大學輾轉反側。”我希望我的行為不要給她任何壓力,儘管我總是時不時就看手機有無她的回覆。
“沒有啊,很習慣了
畢竟也已經住宿三年了。”她一派輕鬆的說著,卻讓我更難以理解她失眠的理由了。
“所以妳在家裡嗎?”我問。
“在啊。”
“好,晚點打給妳。”
她說她晚上要出門,於是我打給她時已經是半夜了,我對於我們分享的內容有點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很失敗,非常非常失敗,我們幾乎只聊了故事情節和用字遣詞,和我預想的大相徑庭,草草的結束了第一次的分享。
「那換我找書了?」我問。
「嗯。」她似乎也對今天的分享不甚滿意。
隔天我到圖書館,我印象中柚子看的大部分是日本的作家,於是我想先從她熟悉的節奏開始,我找了一本不那麼好讀的日本文學,我想分享失敗或許是書的原因,就像有些電影看得爽,但有些卻耐人尋味,而我要找的就是耐人尋味的那種。
「書我找到了。」那天晚上在神威空間裡,準備特別前,我告訴柚子。
「書名是什麼?」
我拍了一張書的封面給她。
「好窩,我去找找。」她說。
「好。」
過了一陣子,她傳來一張截圖,是那本書的序,我說:「沒錯,就是這本,有時間再看就好。」
「好,那晚安囉。」
「晚安。」
那本書我很認真的看了兩次,我把所有想說的話全都紀錄在了電腦裡,包括劇情、人物、心情,以及最重要的,就是我對書裡傳達價值觀的看法,我很認真的準備了,可以說這是我至今最認真準備過的事情。
大部分的圖書館借閱的期限都是兩週,而我在一個禮拜又五天和柚子提到這件事:「妳書看得怎麼樣了?」
「最近好忙,都沒什麼時間看,只看了一點點。」我了解,畢竟剛上大學,總有很多事要適應,更別說大一總是成群結隊,總是在聚會。
「嗯,了解,慢慢看,沒關係,我可以再刷一次。」一樣的,我不希望我的行為給她任何壓力。
但是幾天後提起,她告訴我她把書還回去了,我問她有看完嗎?她說並沒有,為此我失落了很多天。
之後雖然還是會閒聊,但頻率明顯又更低了,而且真的開始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尷尬,好像總是把舊事再提起,我們的關係好像落入一灘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