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心〉
何謂同理心?以下為以色列哲學家藍伯特所下的定義:「同理心發生在當我們發現自己……已經與人易地而處的時候。我們得以透過對方的眼睛來看這個世界感受到她的情緒、分享她的痛苦。」
我們似乎天生就有同理的能力:即使是新生兒,也會在聽到其他嬰兒的哭聲時,自己也開始哭起來。
「同理心」不同於「同情心」。同理心代表我們認同或願意轉換到衝突的另一方,但卻不代表我們同意另一方的「觀點」。
它只代表我們嘗試去了解對方的想法。它代表同時聆聽到對方所說的內容以及她所表達出來的情緒,以致我們得以與她易地而處,真正感受到她的心境。
將其「同理聆聽」比喻成為對方提供「心理上的新鮮空氣」。當你快要窒息時,除了新鮮空氣之外,你不會想要任何其他東西──而且你必須立刻就要!
只要有了一口新鮮空氣,你的需求就完全被滿足了。正如對空氣的需求,人類最大的心理需求就是被了解、被珍惜。
當你以同理心來聆聽另一個人的時候,你就等於為對方提供了心理上的新鮮空氣。
一旦這個重要的需求被滿足了,你們就能開始專注於解決問題。
在這個充滿衝突的世界裡,太多人都覺得自己的心聲無人聞問、自己的權利受到剝奪,並且因自己受到忽視或扭曲而感到萬分挫折。
願意踏出第一步、仔細去聆聽別人的人,就掌握了打開別人心裡枷鎖的鑰匙,讓心理即將窒息的犯人得到釋放。羅傑斯如此描述那些覺得自己真正獲得了解的人,他們的反應:
“幾乎毫無例外,當一個人覺得自己的心聲真正被聽到時,幾乎都會熱淚盈眶。我想那應該是喜悅的眼淚。
她似乎在說,「感謝上天,終於有人聽到我的聲音了;終於有人知道我的處境了。」
碰到這種時刻,我通常會想像,這人就像是一個被關在地牢裡的囚犯,日復一日地敲著摩斯電碼對外求救:「有人聽到我的聲音嗎?外面有人嗎?」
終於,有一天,她聽到了一個微弱的敲擊聲,回應說,「聽到了!」
只要這麼一個簡單的回應,她就從孤單無助中得到了釋放。她又成了一個生機勃勃的人。”
我了解你、我聽到了,高牆就此倒下。想想看,當我們終於可以說,「感謝上天,終於有人聽到我的聲音了。」
它會對我們的婚姻問題、法律糾紛、政治鬥爭、最嚴重的衝突,帶來多麼重大的影響。
如果同理心是人類的本能,且能帶來這麼大的影響,為何它仍然那麼罕見?
因為競爭的思維模式真的威力強大。專研同理心與文學的奇恩教授觀察,「支配、分化、創造階級關係的慾望」為弱化人類的同理心。
一般而言,我們常認為有同理心的人「心腸太軟、不切實際」─自以為努力去了解別人,就可以改變別人。頭腦清醒的務實主義者可不會那麼濫情。
然而,當你仔細思考以「支配、分化、階級化」的方式對人,別人會產生的自然反應時,你就不得不自問,誰才是真正的務實主義者?
如果人一心想要支配、分化別人,隨意將人分門別類、貼標籤,這種行徑必然會遭致反抗,因此,也就不可能創造出「我─你」的關係,而只會產生「我─它」的情況。在這所得到的結果只有衝突,而非創意。
羅傑斯指出,同理心的另一個阻礙則是「人類想要評斷、衡量、認可,或否定別人說話內容的自然傾向。」
在以下例子中:「當你剛聽完一場演講時,常會聽到有人說,『我不喜歡今天的演講』。
而你會如何回答呢?你的回應不出同意或不同意兩種。你要不是會說,『我也不喜歡』,就是『不會呀,我覺得挺好的呀。』也就是說,你的基本反應也是去評斷自己所聽到的講法、從自己的角度進行評估。」
這類的意見交換通常不會特別有害,但碰到的衝突愈是強烈,我們的評斷也會愈尖銳,同理心當然也就愈不可能產生。
當碰觸到個人重要理念或與身分認同有關的歧異時,同理心通常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也就是為什麼除非我們將同理聆聽變成一種習慣,否則它根本不符合人性本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