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歲癱坐在好不容易修復好,且成功接應了角峰號倖存者的尖峰號地板上。如果說先前處理高峰會和四災應對相關的公務文件是精神上的疲累的話,那數分鐘前發生的那場戰役對她而言就是追加了身體與心靈的方面,可說是三重苦難。
為了解決索貝克與他的快樂沙兵夥伴們在世界各地引發的災害問題,聯邦勢必需要帶著義勇軍們前往崇鱷神的信仰本源,也就是友邦南方大國吉埃伯去調查一番。尤克甚至分出了斬首組,目的在讓該組人馬偕同有對抗四災之大能的少女──希莉卡,找出索貝克並在必要時將之擊破。
原本,跟著吉埃伯國王一同前來高峰會的技師們連夜趕工製造了兩艘分別名為「尖峰」和「角峰」的艦船,預計以飛空方式繞過沙兵群聚地點直達吉埃伯首都薩爾巴德。
偏偏天不從人願,沙兵是會進化的單位。
艦船在航行的途中遭到了會飛的聖甲蟲型沙兵攻擊,不只是角峰號的攻擊遭到反彈而墜毀,尖峰號的機體承重也受到干擾,不得不迫降維修。
在青歲美好的早餐時間忽然被強大亂流東摔西撞、跌得亂七八糟頭昏腦脹之後,她才從尤克的廣播中認清了直達首都計畫失敗的現實。並接獲需在尖峰號恢復機能、接到另一船人員之前必須保護船體的指令。
她在第一時間於兵荒馬亂之中找到了不知所措的伊芙和一臉困擾的靜,並帶著這兩個學生一同下船,與陸續湧來的沙兵進行持久戰。
「所以我才說,我最討厭下雨天了啊……」
那時候天上正飄著細雨,不只是她的翅膀,連同火系魔法和飛行載具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讓她的戰力幾乎被侷限到近似於被雍信困在陣中的狀態,在空中能力無法發揮的同時必須面對大量的敵方單位攻擊,很快的她再度感受到自身魔力開始枯竭,無可奈何之下她只能改為幫助兩個學生防禦,並以保留在握柄上以形成劍刃的那一點殘存的光芒繼續奮戰。
在她開始覺得恍惚的時候,終於看見遠方因為烈焰荊棘而產生的水蒸氣中,那一道道的人影。她連忙用一枚風彈將附近的沙兵瞬間打退一段距離後,趁機拉著伊芙和靜衝回尖峰號。
這一番折騰,讓她連誇讚的話都沒有力氣對學生說,只講得出辛苦了趕快去休息之類的話哄她們進船艙上各自的房間,原本瀕臨斷線昏迷的思緒才在散步的緩解中稍稍清晰了一些。
「……」
她差點以為自己會死。
但是角峰號已經有人再也活不過來。
聽著文森對其他要員的說明,和義勇軍間加油添醋七嘴八舌的談話,她實在很難想像如果換成她在角峰號上,該如何接受「放棄搜救」這件事。
因為尖峰號多塞了半船的人,公共活動空間可說是人聲鼎沸,喧雜聲讓青歲的頭差點又暈了起來,忽然間,她在人群角落看見了一個很眼熟、明顯傷勢不輕的男人。
白髮紅眼、頭上生角且一邊折斷,在青歲的印象中並沒有與這樣特徵的人熟悉,但她卻覺得對方面善,直到目睹那對角消失後,男人再度變回了黑髮黑眼。
「阿、阿金?!」
看來克羅諾真的不是普通人類,但是確認對方狀況的優先度在當下已經遠遠勝過了對身世的好奇,青歲直接趕過去,將闇屬性的治療魔力往對方的傷口灌進去,一如她所曾經做過的那般。
「早啊阿青……東方有句話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現在還剛好就是下雨天呢……」
「靠杯你不要這種時候還想搞笑好不好!緋央里人呢?!」
「不用擔心她……她這趟沒能來……」克羅諾深吸了一口氣以抵抗承受的疼痛。「我沒事啦……我自己能夠調整好的……」
「外傷多成這樣還敢說沒事,你他媽給我過來!」
青歲直接一把拽起克羅諾的手臂,往自己的房間拖了過去。
「好痛!好痛啊啊啊讓我自己走啦!不然傷口又要裂開了啦啊啊啊──」
「啊剛剛不是還講沒事講得很篤定?」青歲斜睨了鬼叫的他一眼。「為了之後還能讓你女友看到你活著回去,稍微自愛一點行不行啊?」
她用房卡打開了門鎖,接著一腳把克羅諾給踢了進去,這才嘆了一口氣。
「我的床給你睡吧,我趴書桌就好。」
「欸……我怎麼好意思睡女伯爵的床?待書桌那位子的才該是我吧?」
「我只有精神跟魔力的問題,稍微休養一下就好了,重傷的人還敢用趴姿睡覺啊?你就別把它當伯爵的床,當成普通的病床吧,反正它在我被分配到這間房之前,也不是我的。」
克羅諾沉靜了一下,或許是覺得青歲說的有道理,這才起身爬上了那張床。
「阿青,妳對羽風也是這麼溫柔的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青歲愣了一下,接著隨即撇開頭。
「哪有溫柔?我可是讓你傷口又裂開還踹了你一腳喔。」
「我是說妳剛發現我受傷的那個時候,要是再往前推的話還能包含輾土城的那一次。」
「是啊……但是我對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的。」
見青歲直接作結沒有想多談的意思,克羅諾聳了聳肩。
「好吧,那晚安啦~」
「現在應該說午安才對。」
落下短時內的最後一句吐槽,青歲這才重新起身,走出房間準備去找阿達歐領一些備糧,順便去尋覓其他的醫藥品。
光是想到昨天兩艦起飛的時候大家滿懷希望的神情,她就覺得好諷刺。
這次所有她認識的人都活下來了,但是下一次呢?
※
角峰號事件後,南行的一眾義勇軍被迫放棄直達薩爾巴德,於三天後抵達距離最近的戰略城市斯托克頓進行整備,於此同時也收到了聯邦寄來、讓青歲更一籌莫展的訊息。
「果然進化後的沙兵也影響到阿斯嘉特了,申請給克瓦茲的結界可能也沒什麼用了,但是我卻……人在這裡……」青歲咬著牙將印著消息的紙給揉成一團砸到了地上,語氣中帶著哀愁。「我這趟根本就不應該出來的……」
「如果妳這麼認為的話,那就是辜負尤克對妳的信任了呢。」克羅諾平靜地撿起了那個紙團,重新攤開。「他沒有讓妳留守一定有他的理由,克瓦茲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妳先寄信給鎮長確認一下情況吧,如果聯邦准許城外的結界開啟黑洞,那就即刻執行。如果魔導院的人力沒那麼多,妳就準備一定份量的委託金,雇用還留在城裡的冒險者或是請求信徒支援應對空襲的戰力。」
「呃……我試試看吧,今天一定要生出來才行。」
「妳擬好信以後,我再幫妳潤一次稿吧。」
青歲遲疑了半晌之後,開口投出了三天前與對方相似的提問。
「阿金,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畢竟克瓦茲是我們一起創建的地方嘛,我也不想看到它就這麼沒了。何況,撇去跟領地有感情這一點,妳本身就足夠值得。妳也有很多事情是我做不到的。」
「……」
「所以,我希望能在我幫得了的範圍內讓妳的負擔和煩惱少一點,這是我的真心話。」
「……我先回宿舍了。」
她以平淡的神情轉身離開,卻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因為那些話,與她同床共枕多年的某人竟未曾對她說過。
自由聯邦的應對上,相當有利的方面就是跟吉埃伯是友邦這一點。
目前吉埃伯的壓力值是五國中最低的,國王的態度也樂於協助聯邦,那麼他們的科技力就是讓我方克服永夜的一大關鍵。目前想到的方式有二:
1. 大量引進仿日光照明和植作物生長燈等裝置。
2. 透過基因技術培養或改良目前的作物品種,以「永夜也能生長」、「煮食容易」、「不易受病蟲害」的糧食為研發目標,分配給聯邦境內難民。
當然這些方式必須要看吉埃伯的照明產品生產速度和基因研究速度,不過依照先前在聯邦造船的經驗和國家的餘裕而言,應該是同樣能夠嘗試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到的事情,如果糧食的改良順利,聯邦也有望對糧食短缺的喀爾登進行支援。
大丹方面,可以考慮以人力優勢,培訓御物飛行的戰力單位對抗衛軍。進行方式有如下不同的面向選擇:
1. 操控武器飛行,視情況升級成廣域攻擊陣法,達到維持地面單位也能對帶翼沙兵造成傷害的效果。
2. 組成特殊兵種,操控較大面積之物品成為飛行載具取代馬匹,飛空進行正面迎戰。
由於這類方法更接近「仙術」,大丹境內能領會者可能甚少,擅長者又是否願意在特定條件下配合國家作戰,都需要靠領導者的手腕。
另外,各國現況中有提及諾亞會給予聯邦人力幫助,那麼應該同樣也會願意支援友邦的大丹。或許可以進一步確認梵亞斯方所提供的人力可以做到哪些事情,再讓兩國領導人視情況進行有效率的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