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問你啦,你一個月賺多少?每個月還要繳房租、伙食 、交通費、水電費、全部繳一繳,你還剩多少?這樣的情況下,還想買房、結婚生子、完成夢想嗎?你知道高房價的問題嗎?這個國家的房價所得比高得跟什麼鬼一樣。這沒問題嗎!?你不會想懷疑這樣的社會、懷疑人生嗎?不會感到絕望嗎?還有交通、教育、環境、人民素養等等啊都是問題...」
心感到絕望,對未來迷惘與躊躇,將邁入社會的大學生男子;用類似的問法,向好友、同學、親戚、前輩們詢問,試著了解他人的看法,可能是想找類似想法的人來取暖,也可能是想振作、亦可能只是想傾訴心中無名的絕望感。
得到的回覆是:
「是沒錯啊,面對這樣的社會就接受,還能怎麼辦,懷疑人生早就懷疑過了,想辦法苦中作樂囉,我跟你說啦,其實這個社會也沒那麼壞,你可以去比較其他國家…」
「我不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只想讓自己糟糕的人生不要那麼痛苦而已。而且真的有那麼糟嗎?我感受不到。」
「對啊,確實對年輕人不友善,所以我要更努力,更用功打拼賺錢,還要看了更多財報、想辦法賺錢呀,我等等還要參加某某會議,先不聊了,有什麼想法再傳訊息說吧。」
「不要想這些有沒的的,快去唸書!不要像個瘋子一樣愛批判,結果自己是魯蛇!」
「那你盡力了嗎?這個社會很現實,但是也沒真的那麼糟糕,你既然現況不好,那就努力、想辦法突破,來,老師陪你,我們一起找出路,實際上呢,現況已經很好了…」
「哈哈…哈呵呵…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每個都這麼樂觀? 」男子發出無奈又發瘋似的低沉笑聲。
為何你們都可以這麼努力地活在這樣殘酷的社會!
都能這樣勇敢面對未來…這麼有上進心…這麼願意負責任…
「這個社會被詛咒了,大家都被詛咒了,名為『現狀已經很好了』的詛咒,明明就活的不怎麼樣,辛苦勞累也不過就是求個生存,人生有什麼意義也講不出來...這樣活著真的好嗎?你們居然還能催眠自己覺得現況很好,充滿動力的工作打拼,而不去質疑這一切。」
扛著負債、成為房奴、從現在開始努力一輩子、被錢追著跑,我實在不想啊...我沒辦法辦到啊,我不行啊…我不行啊…我很弱小啊…
笑聲逐漸轉為無奈的哭聲,那是自卑、無能為力、不願面對的聲音。
可是,終究是要面對現實的吧,我在這邊怨天尤人,自命清高,根本無濟於補,自以為是不想受這一系統所奴役的人,實際上自己才是遭人唾棄的窮鬼。若是用金錢這一尺度來評價的話,毫無疑問我是屬於最低階的那邊。
不工作、不接受這樣的體制就得死,但我缺乏動力啊,不像其他人都能有這麼堅強的意志力與接受度,為什麼大家被詛咒了,都還不自知呢?
「不,被詛咒的其實是你。」一句強而有力,簡潔的話語貫穿男子,幾乎是要扭曲其價值觀的話,從某個謎樣的黑影發出。
「你只是受到詛咒了,就是偶爾會有像你這樣腦袋奇異的人,容易產生與大眾不同的奇怪思想,只要『再教育』就能改正過來,成為標準的一份子,我帶你去吧。你不是很想質疑這個社會嗎?那就來了解這背後的機制與真相,到時你會心甘情願地接受這一切。」
沉著有力量的聲音,不知其真面目,但話語的份量與氣氛足以讓男子相信其特殊性。比起懷疑對方的來歷,更讓人相信這存在的特別與真實,男子對這謎樣黑影所說的感到好奇,「什麼叫做我才是被詛咒的人?我質疑的難道不對嗎?」
跟著黑影動身前往,進入神秘的屋子、翻開黑暗的書籍-ω主義的理論與實踐、開始觸及那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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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況已經很好了」
從現在開始成為這系統的一份子吧!啊,原來努力的感覺也不賴,揮灑汗水地拼命工作、絞盡腦汁地省錢、開源節流,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從現在開始努力打拼,太困難的事情就別想了,你也無力改變什麼,何必呢!
那之後,男子便是這麼想的。覺得之前那些無聊的想法簡直糟透了,與其當個憤世嫉俗的憤青,倒不如做個服從體制的快樂者!這個系統就是需要我們來維持,現在我們滿懷感激地努力工作,好好地求生存,享受這樣的小確幸!多麼棒啊!看!我現在多快樂開心!我愛這樣的社會!我愛這個系統!
「現況真的很好了!」
覺得不好的人,那才是被詛咒了吧。
又是一次黑暗中二文
但的確,到了那個某天、那個黑影的出現,令我了解真相、接受『再教育』。
或許我就改變想法了吧
思想犯罪並不必然蘊含死亡:思想犯罪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