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中,細雨聲瀰漫著一場午後,淡淡的別離瀟灑在一步步人群的哀悼中,低調的交談聲與小心翼翼的合掌,我聽見了好多畫面,卻再也聽不到筆觸的聲音。
「父親的一筆一畫成就了收藏家們驕傲的炫耀。」一旁的聲音端著一杯雀頂紅茶,輕放在床頭。
「我剛說的夢話就是這個?」我看著精緻的房間。
「沒錯,還一直重複,一直重複,越念越大聲。」唐語姸訴說著我的夢。
喪門的過錯,一模一樣的人類,過著一模一樣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思考餘生的相反,就是蹉跎光陰沈醉在極短暫的快樂時光,吃喝玩樂。
我的父親曾經是一名極為低調的頂級藝術家,他有個畫名,叫做赤道極泉,通常那些買家們都叫他,鬼赤,因為他的畫作神出鬼沒,並且價格飄忽不定。
有時是在頂尖拍賣會上,有時是在學校美術教室的牆上,沒有人實際見過我父親,只有一串大家都很熟悉的銀行帳號,而且到達那個水平的買家,沒有一個不付錢就將畫拿走。
父親總是在畫框後留下一張紙條,除了帳號與價格,還有一句高深莫測的話,那些收藏家們最大的樂趣就是討論著父親的哲學痕跡,並鑽研著那一句句的話與畫之間的關係。
夢裡把父親的詭異行蹤通通展現了出來,避開監視器、低調的送畫、有時委託神秘男子,想盡辦法的不讓任何人知道他本人的樣子,就連我也是在這場夢才知道父親為何有錢能買下那棟大樓送我的。
父親的死一樣低調的華麗謝幕,有人說是失蹤,但法律上宣告死亡,有人親眼見過火化,但我聽說棺材裡是空的,總之,他還是我父親。
「從畫裡回來以後你就一直在睡覺,怎麼叫都叫不醒,丸醫生診斷說沒事,我也放心了,不過真的是睡了很久。」唐語妍從廚房端了一碗灰色的粥。
「我到底睡了多久?」我坐起身在她的小餐桌上吃著,味道非常不錯。
「十天。」唐語妍將棉被與床鋪整齊的拆解下來。
「等等,妳剛說丸醫生?」我看著手裡的粥,這頂級的味道有點熟悉。
「對啊,她在我們進去畫裡的那天回來了,現在正在那棟房子裡等你,她說有很重要的是要跟你說。」唐語妍打開了洗衣機。
「喔,那我明天再去就好,不過我比較好奇妳是怎麼回來的?」我又是怎麼被扛回她家的呢?
「你不記得?對了,你還以為我是假的,把我趕出去了,這點我還沒找你問清楚。」唐語妍生氣的表情像極了蘋果。
「蛤?那個妳是真的?」我拿起微熱的紅茶,想灌入一點水分讓腦袋好好思考。
「對啊,連王膩也是真的啦,我們莫名其妙被你趕出畫跑到外面的畫展的時候,王膩很緊張怕被外面的暴民抓到,於是又再度鑽進畫裡面了,不過是用另一幅畫。
正當我保護她成功進入畫框世界以後,我一走出大門就遇到曹老師了,我跟她說我遇到王膩了,還成功從畫裡面出來了,他很震驚我竟然會在這裡,接著我們閒聊幾句以後,我就開車回家了。
王膩她則說要進去好好地跟你溝通一下,我也才終於理解原來漸行漸遠病真正的能力並不是創造出一個畫框世界這樣的新宇宙,而是她會把她認識的人給推開,所以其實是她把我們給分開了。
當我回到家,就發現丸醫生坐在我們家冰店,微笑地朝我打招呼,我也是跟她好久不見了,但是當我要向她詢問這兩年的下落時,她只是簡短的跟我說她會在那棟別墅等你來的,並將一張食譜給了我。
隔天,在我打掃房子的時候,走廊上的某一幅畫突然掉下來,緊接著二樓三樓也陸續發出墜畫聲,但是當我走到一樓的時候,我看見你躺在地板上,旁邊正是阿膩當年送我的一幅,星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