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查伊斯日記　三、枯宵

起初看到一大片枯死的蒼木讓我嚇了一跳，雖然說拉思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影響可能要等上千百年才有可能復原，但是影響這麼嚴重的地方，我還是從來都沒看過，說不定那傢伙目前駕馭著令一個傢伙的身體繼續引發災難。

「嘖、可惡的異界人。」扛著大斧，棕髮的矮人瞪著盡收眼底的慘局忿忿不平。萊恩，也不是每個異界人都那麼可惡啦……而且這樣可是會罵到你旁邊的傢伙喔。

「真像是鬼叢林啊！」小愛，妳臉上是被貼膠帶了嗎？來到這種地方還興致勃勃的。說實在我討厭這個地方，雖然沒有來過，不過所謂的鬼府其實是一座枯木叢林裡的旅館，說什麼我都很想把那座旅館拆了。

「不過……我聽說真的有鬧鬼耶……那個旅館……」小梅幾乎要把全身都縮在羅納後頭，以前似乎是都躲在小愛後面不是嗎？該不會妳是喜歡那傢伙吧？雖然我沒意見，不過……該不會是因為以肩膀寬度作為選擇？管他的。

那麼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不，你忘記小梅說旅館鬧鬼嗎？所以走吧！」

我對神鬼之說最沒興趣了……

雖然說在充滿了霧氣又沒有半個是綠油油的樹木之境免不了可怕的氣氛，但是設計如圓形碉堡的旅館在此才更添威嚴，哎、如果我沒記錯那應該是中國內陸一帶的聚落堡吧？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該不會主人也是異界人？雖然這麼說，在就算說要找專家問磚瓦也是不可能，因為沒有專家與磚瓦這兩個詞，簡單說……這個建築也只是有四分像罷了。

「什麼探鬼之旅嘛……」嘖、該不會這只是那傢伙想來這裡的藉口，原因其實是為了跑出皇宮才這麼決定的，愛利西斯雖然也是個標準的史丹人民，記憶中卻不大相信鬼神，實在的話女王也是她帶出個性的，畢竟這傢伙就算是見到類似紅位移的東西也一定會用什麼偉大的劍術理論來解釋，而且還是胡扯、硬扯、猛扯、亂扯！

「當作休息也不錯啦。」可是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來這裡會比較容易放鬆呢？羅納，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傢伙，而且你也沒必要這麼作作，把你真實的一貌展現出來我想大家還是會接受的。

「假如真的有惡靈，一定是他把這座森林搞成這樣的！我一定要用我祖先偉大的斧頭砍爆他！」別又把矮人的脾氣般上來，萊恩……我相信如果這裡有鬼，我應該可以在墨水看到將其轉換成紅藥水的一線生機吧。

卡查伊斯已經死了。說實在的話，該不會只是找個理由來這裡享受未曾見過的風景吧？其實根本沒有半個鬼，瞎扯了一大堆三個女生都跑去泡湯了。

在一整個團體的房間裡，只留下我和羅納，這麼說起來萊恩居然相信有鬼，他說他要到附近巡視。

反正他有什麼決定要行動的時候，就算是一百個卡查伊斯也擋不住他吧。

在整理完那三個女生的行李之後，我乾脆躺在地板上，反正是塌塌米，躺著沒什麼好奇怪的。

「……」

安靜的不得了……寧靜籠罩在整個房間裡，簡直就像要被氮和二氧化碳充滿，就連呼吸都顯的有些困難。

羅納在忙什麼我懶的知道，只是結束舉手可成的事情之後，就覺得無聊了起來。

「唉！」翻過身，我看就這樣睡著算了。


「砰！」那是深沉的音波，在我的意識之中顯現出來。

「砰！」再一次。

不過在漆黑的畫面之中，卻以白色的光芒形成了一個又矮又肥的人型物體。

萊、恩？


「啪！」巨大的聲響就近傳到我的耳中，只感覺臉部抽麻，讓原本熟睡的我不得不醒來。


右臉燒疼，眼睛還沒張開就已經讓我顏面的感覺神經清楚感覺到淚水已經掛在眼眶，雖然沒馬上明白狀況，但就算腦筋還沒轉過來，馬上也能瞭解自己的身體到底怎麼了……

老天，要叫我起床也不用來個狠狠的一巴掌吧？

「嘖、嘖，居然躺在女生睡覺的地方，姿勢又很誇張！」

這聽起來是充滿刻意而且在喉嚨裡頭蓄積很久的一句話吧？雖然愛利西斯來這套讓我腦子一把火衝上來，不過我還是扮演好拉思這個沉穩的角色好了。

暴動反撲不是這角色的作風，我說的沒錯嗎？拉思……

你到底在想什麼。

雖然緊接著回到兩個已經毫無禮義廉恥可以形容的死人旁，一點也不在意隔壁到底在搞什麼鬼，反正這種時候要是吵，其他房客可以幫忙管就是了……但是……

躺著卻怎麼也睡不著，就算腦子燒的像要熟，外頭的光景又如何的沉暗，很抱歉，就是睡不著。

「咚！」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把隔開男女的薄門打的震動，還發出聲音擾的我更加睡不著，該死、要是現在是卡查伊斯，就算是卡納門我也會狠狠的把頭底下的枕頭往裡頭當打躲避球那樣丟進去！雖然當我開始用枕頭當躲避球丟人，大概會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哼呵！」一個略為蒼老的笑聲就近傳來，引過我的目光，眼前的羅納姿勢簡直就是高枕無憂的閒人，他熟睡著。

那……是？

一個比羅納還要寬碩的身體在他後頭突出，映在月光下的半邊臉，大叔樣的矮人「咳！」

「早啊。」我對著他說道，這並非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而是他一開始就注意到我了。

偏偏那個眼神，忽然之間和某個人極為相似，雖然肯定不會是那樣，不過這還真叫人感傷。總而言之，在被三個女生潑擊導致睡不著，可以用「有難同當」來形容的情況下，乾脆遠離這裡，到外頭吹個涼風也罷。

皎美的日眸就在漆黑無比的畫布上瞪大了眼睛，朦朧的小水滴讓已經吋草不生的這裡更加陰森；萊恩找到了一處稍微空曠的平原，他乾脆躺在貧瘠的灰土上，而我習以為常，盤腿坐在枯木之上。兩者只差了幾尺。

「你不覺得這裡很可怕嗎？」

我所存活在這裡的日子裡，走到哪裡都相當的可怕，現在的和平哪有什麼可怕可言？或許你們矮人是和平時懼、戰爭時安，但是我不認為和平有什麼好害怕的。

「不，和平那種是不可談的……我以為你懂，拉思。」

我不記得平常的萊恩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不過現在的他可是連神經大條的愛利希絲都可以看出與平常的不同，映像中他不是個這麼低沉的傢伙，尤其語氣。

「我認為，和平正在進行。」但是，多半只是表面；我明白只說前句是充滿了欺騙的意味，可是我不認為需要那麼悲觀的去分辨那種非固態的東西，而且實際上我根本不懂怎麼樣才叫和平，隨遇而安？

當然我也懶的瞭解什麼是戰爭，這不需要原因；可是假如真要問我這樣的問題，我想我會回答。

因為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叫做碧索的玉女了。是醜陋、怪異且不該出現的傢伙。

「就像眼前的森林已經枯竭，當初的和平也已經不會因為戰爭結束而回來，我覺得是這樣子，而且就現在來看我也回不去了－－而你也是。」

他的話不禁讓我嘆息，也讓我移開了視線。雖然不想認同，不過我必須承認，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

雖然那個過去，絕對不會是在同樣的背景布幕下，可是那個時候儘管艱辛卻也快樂，我還能依稀記得流浪臭氣城市街頭的日子，也能記得差點被抓去人口販賣的日子，最重要的則是我還清楚記得自己為了一個舞步而跌的鼻青臉腫，儘管我擁有的身體完全沒有當初傷痕的跡象，更適兩個不相干的個體，但是靈魂的記憶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我犯起了鄉愁，或許大城市裡有著強權和爭奪，而且自己更是其中無辜的犧牲者，不但是政客炒作的指標，也是媒體愚弄的對象，儘管如此。畢竟那是我出生、成長與受到恩惠和來到這裡的根因，這點由始至終都不可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