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偉跟阿笙正在合力想扳開木箱,我拿著手電筒往後面的缺口照了照,想看看發出聲音的東西有沒有跟來,印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就像在嘲笑我的膽小。
吱──
「幹!」他倆異口同聲喊了出來。
阿笙手指被木板邊緣劃破,流了些血出來,但我們注意力依然停留在箱內令人震撼的物體,三支手電筒照著箱內,竟是具屍體!一具雙手被麻繩綑住,擺放在腹部的男性遺體,皮膚蠟黃、眉頭微皺,穿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卡其制服,除了乾裂的皮膚,不說還以為他是正在沉睡做著惡夢的人。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本來以為發現黃金,誰想的到箱子裡面竟是屍體,這邊總共有七座木箱,該不會裡面都是屍體吧?!
「後面有東西!」阿笙指著扳開的木板,上面有張退色灰白的符紙寫著串日文,大部分都是看不懂得字,其中四個字寫著『血の犠牲』讓我們一陣不寒而慄。
「欸,我們先出去再說!」阿偉哥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看見屍體也慌了,拉著阿笙跟我就想調頭出去。
阿笙卻反常的蹲在原地端詳那張符紙,狀似入迷,阿偉哥拉他也沒反應。
我探頭去看阿笙再發什麼呆,他面無表情,雙眼沒有焦點看著前方,嘴睜著老大,接著發出「呃──呃呃呃呃───!」跟剛剛我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你...在幹嘛?不要鬧了!」阿偉哥又加大力氣去拉,阿笙卻像是腳生了根般聞風不動的定在原地,接著像是在回應我們,肩膀往上提後又放下,嘴巴還是不斷發出「呃呃──」那種半死不活的聲音。
砰砰─砰砰─
木箱內的那具屍體竟然也動了起來,作出了跟阿笙同樣的動作,肩膀往上提又放下。
我跟阿偉哥對看一眼,都從眼神中讀出恐懼,本來還算涼爽的洞穴之中,瞬間令我們感覺墮指裂膚,就像洗完熱水澡,突然光著身子跑進冷凍庫,冰寒刺骨,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阿偉哥回神比較快,拉著我就先往身後缺口衝去,他讓我先爬出去,我一爬上缺口,手電筒一往外照,好幾顆頭同時冒在缺口外向我貼近。
我叫了一聲,滑下崩塌的土石堆。
洞外的眾人隨著聲音望向洞口,洞內幾尺黑暗處,隱約有個人在那。
「阿偉?!裡面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大芬他們從看到洞裡面黑壓壓的,就失去探險的興致了,現在只想等他們出來就開始回程。
「裡面很暗吧,我們在外面等就好了」雅婷也拒絕進去。
「我們發現了金條,可是中間有坍塌不好通過,你們進來幫我們接力拿出來。」
「真的假的!」一聽真的有黃金,大芬也開心的兩眼放光,在那個窮苦的年代,幾乎每個人都聽說過殖民軍來不及帶走的大量黃金,正藏在某個無人得知的角落等待有緣人。
陰暗處的阿偉,從口袋拿出一條黃澄澄的金條,證明這次並不是在開玩笑或惡作劇。
「哇!是真的耶!」大芬說著就往阿偉走去,其餘人也跟著過去端詳,畢竟誰也沒實際上看過或摸過金條。
「大芬姐,不要過去!」世豪衝上前拉住大芬,大芬疑惑的低頭看著世豪,「那個...那個人...跟本不是阿偉哥!」
手電筒掉在地上,光源被地上土石遮擋大半。
本來阿偉哥把我向上推,好讓我快點出去,也不知道我會突然往後掙扎,向下滾落之際,往阿偉哥的腿撞了過去,額頭被滑落的土石撞傷,頭暈目眩之際,邊壓抑緊張的情緒忍著痛小聲的跟阿偉哥說:「外面...也有東西!」
沉默了幾秒才發現哪裡怪怪的,阿偉哥怎麼沒回應?!
撿起手電筒往阿偉哥照去,他閉著眼,半倚靠在旁邊石壁上,緊張靠近一看還有聽見呼吸聲,似乎不小心撞昏了,稍微放心後又想到那棺材,往棺材照去,阿笙背對著我站起來了。
他站起來依然是做著肩膀向上提又放下的動作,換作在清晨的公園,可能會認為他在做早操伸展,順著光線注意到後面還有另個洞口,現在前有追兵,後有埋伏,阿偉哥又不醒人事,可以說九死一生,只好博一搏了!
「什麼不是阿偉?!」大芬不知道這小子又在玩什麼遊戲,頭也不回的跟著"阿偉"隱沒在黑暗。
「大芬姐,不要過去...」世文也跟著喊著。
「喂!阿偉,沒開燈走那麼快幹嘛?」大芬走到洞口大喊。
望向洞內一片漆黑,也不知道阿偉走到多深,也不等她一下就不見了,正當大芬要快步跟上時,一隻厚實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讓她止了腳步。
「你們幾個跑來這玩?!不知死活!」
一頭栽進未知的漆黑洞穴,僅靠手上那支不知什麼時候會熄滅的手電筒,不經讓我後悔這樣冒險的決定,剛剛如果是拼命往洞外衝,現在早就到洞外跟眾人會合了,在黑暗中奔跑,總會覺得後面有東西在追著,步伐一慢下來,就好像後面的東西會近了幾分,微弱的燈光照著前面,又怕照到什麼讓人窒息的東西。
洞內不知道跑了多深,轉彎又直走,還好有驚無險,終於看見盡頭有微弱光線照出,我從一塊山坡坑洞爬了出來,身上還沾上些許泥土。
不知道何時起了霧,能見度大概十到十五公尺,在山中霧常常說來就來,前一刻還晴空萬里,下一刻雲霧繚繞也不太足以為奇,回過神才注意到,外頭竟是人來人往的...的市集?!
說是市集也很奇怪,腳下踏的是泥土構成的小路,一間間攤位映上暗黃的燭光,來往的人熙熙攘攘。
右邊沿著不到一公尺寬的小路就是間攤位,桌上放著紙風車,一位蓄鬍的中年男人,拉著小女孩站在攤位背對著我,面向我的攤位老板,面無表情,雙嘴一張一合,似乎在介紹著商品,除了陣陣風聲,一切悄然無聲。
有的房子沒有攤位,穿著古早時代服飾的人坐在房內,面無表情的望著外頭,我住的村莊應該就是這座山最上面的村子了,怎麼這邊還有個我從沒聽說過的房舍和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