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血脈〉
又是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我並不需要睡覺,但是睡覺能讓我感覺自己像個正常人……即便我已經不曉得所謂的正常是指什麼了。
我在外頭聽見有人拖著腳步前進的聲音。大概是老鼠在找東西吃吧。祝他們好運。
我討厭這種必須整天尋找安全棲身之所的生活。自從最終城邦陷落之後,大家都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
我又再次聽見了那個噪音。這次變得更大聲了。有人在附近。
我還沒來得及移動,他們就已經抵達了我的小屋門口。
我趕緊下床,從地上領起武器,然後衝刺到房間的另一頭,朝入侵者發射“冰凝”。他們完美地避開了我的攻擊,打偏的冰凝使我的被褥凍結了一段時間。
我又扣引了幾次板機,但只有擦過他們的肩膀。
「艾爾西!冷靜!」
從來沒有人會這樣稱呼我,但就除了她。
那名攻擊者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她變了,面容滄桑許多,但那確實是她沒錯。確實是我那個頑固的妹妹。
「安娜,你是吃錯藥了嗎?幹嘛攻擊我?」
「是你先動手的!」
自從大轟炸把我們拆散後,我已經好幾年的時間沒有見到她了。上次家園團聚的場面鬧得很僵。
緋紅色的線條從她的手臂流淌而下。我擔憂地喊到:「你受傷。」
「皮肉傷而已。不用擔心我。」安娜疲憊地表示。
「才不是皮肉傷。那個煩人的跟屁蟲呢?它怎麼沒有出來治療你?」
「真的沒事,不用管我。」
不太對勁。我緊盯著安娜,直到她願意鬆口向我解釋。
「她……離開我了。」安娜勉強承認說道。「我不想再繼續談這件事。」
聽到這件消息的我,並不感到震驚。
「你來這裡做什麼,安娜?」
「我需要妳教我……教我怎麼像你那樣使用冰凝。你知道該如何控制冰凝。你並沒有像他們那樣……被腐化。」
她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絕望。感覺不妙。
「我們討論過這件事情了。我的立場依舊堅定,我不會教你的。」我說道。安娜很聰明,但也很容易誤入歧途。她能夠成長茁壯成今天這副模樣,著實是個奇蹟。我不能插手干預。
「我每一天都在死亡的邊緣奮力搏鬥。沒有了光能和旅者,我簡直就像是手無寸鐵的墮落士兵,任人宰割。」安娜忿忿不平地凝視著我。
「我有更嚴重的事情需要擔心。」
「比家人還要更重要嗎?」安娜問到,明眼看得出她正試圖用苦肉計逼迫我就範。
但我是不會讓她得逞的。我拎起行李往門外走去。
「你要就這樣離我而去嗎?好啊。反正我還是會去找別人教我使用冰凝,然後我一樣會去打倒薩瓦森。」
事情真的有這麼糟糕嗎?她為什麼要這樣尋死?
「安娜,你也知道她幹了什麼好事。冰凝是無法拯救你的。你去只會白白送死而已。」
「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已經再也不想活在恐懼的陰霾底下了。我們一定能找到他們的。」
「好啊。那你就改成去找他們吧。」這沒有讓我改變主意。
「聽我說。我們可以合作,使用光能和黯黑力量同時出擊。」
「或是我們也可以選擇保持低調,隱藏行蹤,然後忘記過去的仇恨。」
「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你想要逃避這一切──那是你的選擇。但我要告訴你,我們一定能夠成功的。」安娜說道並拎起背包,然後從包內拿出一個電子驅動器。「我們只是需要一點幫忙。」
「你……居然帶著它嗎?」我不敢置信地問道。
「我還帶著它的殘骸。」
戰爭智能。看來它並沒有跟著火星一起滅亡。戰爭智能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就這樣貿然攻擊仍然是個愚蠢的計畫。
不過,安娜看起來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勢必會想辦法學習如何使用冰凝,然後跟拉斯普丁一起行動。一旦她下定決心,便誓死不渝。
安娜對我苦笑了一下。她對我瞭若指掌,知道怎麼做能夠打動我。然而,我的心中還有上百萬個顧慮。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妹妹去送死。
「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