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好，你們成功了，我要死了。
但現在我還活著。
所以現在，諸君，請聽我，請做我最後的聽眾並稍安勿躁，讓我做好我最後的宣告。
哇，想不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給人這麼清爽的感覺。真是值得一死的一天不是嗎？我一直都在做實驗，這個實驗的最後一個階段，就是現在此刻，所以你們要聽好，甚至最好做個筆記。
也許，一百萬年以後的人們會忘記我，那我的實驗就失敗了。但如果他們記得，那我就成功了。我曾經活在這個世上，這就是答案。
諸君，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像過，一百萬年後的今天會有什麼？會不會有會飛的馬車，或是不會融化的冰塊？我自己倒是有想過一個發明：一個有許許多多面的骰子，每一面都寫著一個字母。每次往上丟以後，我們就把上面的字母記錄下來，然後再重複一遍。
這樣，不出幾次，我們就能把整個尼尼微圖書館的書寫出來了。
我們再也不需要詩人，甚至再也不需要圖書館，因為只需要一顆骰子，就能把過去所有的書，或未來將要出現的書，甚至從來沒有機會出現的書給寫完。
我真該當發明家，阿基米德算什麼？
試想，或許在一百年，一萬年，一百萬年後，真的有那樣的一顆骰子，人們丟著那顆骰子，把我生命中最後的這段話給寫下來，那麼我就將永遠不被忘記了。所以，他們也是我的聽眾了。
當然，我們還是要小心，他們會不會把我名字拼錯。
但是——歷史，還是很重要。
未來的歷史只需要一頁，短短的幾個字，記著重要的事情就好了。你們知道古希臘誰最了不起嗎？誰在乎蘇格拉底做過什麼？來古格士說過的話我也毫不在乎，相信我，一百萬年後的人也不會在乎的。
誰最了不起？黑若斯達特斯！關於他的歷史紀錄只有這樣的一行字——他叫黑若斯達特斯，他曾經燒掉一座神廟，然後被處決。懂了嗎？他被歷史永遠記住了！因為他夠荒唐！
紳士們，你們不能怪罪我暴虐，歷史上暴虐的人多的是，但不是每個人都被崇拜。我只是在做實驗，用我的生命去做實驗，去挑戰人類精神中最高的巔峰——反抗命運！
被歷史遺忘是命運，平平淡淡庸庸碌碌或快快樂樂度過生活是被遺忘的必然前提，那麼——我最恨平庸了，於是，我寧可下令把所有神像的頭顱砍下，換上我的腦袋，於是我在所有猶太人的聖殿中放上我的神像，於是我向海神宣戰，帶著大軍去海邊刺海浪。
我不敬神嗎？或許，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沒有人會這麼做，所以你們會記得我。
假使每一個人都帶著大軍去海邊刺水，沒有一個人值得記憶，因為它、他、她們全部都一樣。但正是因為沒有人會這麼做，我才這樣。如果大家都暴虐，那我就一定要做一個善良的君王，畢竟，沒有一個人會這麼做。
諸君，再等我片時，我繼續告訴你們人生的盡頭有什麼。
「閉嘴，暴君，給我去死。」
諸君，等一下，我還沒說完。
「死吧，暴君。」
好吧，好吧，留名青史吧，卡里古拉。
創作內容
【惡人列傳】死吧，暴君
小說 (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