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靠近,兩支艦隊也逐漸會合。
『我是安藤,已經抵達預定位置,已完成發射前預備,請求指示。』
「收到了,西山,你繼續牽制棲艦,安藤,保持現在和棲艦的距離,二十分鐘後進行發射動作,完成後回報。」
『『報告是!』』
這二十分鐘的時間像是二十小時一般,如果成功的話也算是人類方的一大勝利,因為至少有反擊的可能。
雖然之前有發現內部破壞有一定的破壞力,且不論對人型有沒有用,光是要實現的難度就高到近乎不可能,所以這次的行動才會如此關鍵。
冥月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像是擊鼓般,次次的撞擊他的胸口,別說清楚的感覺到,甚至有種要衝出來的錯覺。
這時一個鳴笛聲出現,讓處在緊繃情緒的冥月嚇得跳起來。
「時間到了。」
伊東牢牢的盯著屏幕,上頭顯示在遠處的安藤艦隊的三號艦從本來的綠色標誌轉為紅色,接著一條紅色的虛線朝著棲艦直衝而去。
不到數秒的時間,那顆砲彈就和棲艦的標誌重合了。
『報告!這邊是安藤艦隊,已完成射擊任務!』
『報告,這裡是西山,正在進行確認……根據小型無人偵察機的結果,確認棲艦沒有損傷,再報告一次,棲艦沒有損傷!正在進行二次確認!』
雖然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確認,不過大致上已經七七八八的,這個方法並沒有用。
這時冥月才注意到他的手在瘋狂的顫抖,這是那些不斷測試自己研究結果的研究員的日常?
不知為何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其實任務前他還有另一套方案,這次失敗的話就要想辦法取得更多的量,試著至少做成艦用機槍之類的武器。
如果有辦法取得一定的傷害量,並取得資源的話,那還能起到進一步牽制的作用。
可這套方案的風險更高,除了傷害無效外,就算有傷害但轉換成資源的量太低會反向讓己方的資源耗損,這邊沒有什麼資源可以禁得起消耗。
更可怕的是這樣還失敗的話,就要繼續想各種方案,而這些方案失敗率都遠高於五成,時間一長人類方就會越來越弱勢。
他的腦子裡塞了各種各式各樣的東西,他並不是擅長動腦的類型,這樣的高速思考對體力和精神都是很大的傷害。
在一旁的伊東自然有注意到,但身為過來人的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畢竟這次的情況太特殊了,是比絕境還絕境的情況啊。
冥月的想法概念上其實是正確的,此時的研究員們的確陷入一種泥沼般的情況,而且壓力更甚於冥月所體會的。
「阿夸維特,西太平洋的美軍半毀,這套方案確定無效了。」
克菲爾手中拿著一份文件來找阿夸維特,後者的螢幕上跳著密密麻麻的程式,身旁的紙本的數量多到快把他埋起來。
「這個先放一邊,克菲爾,這個資料是正確的嗎,棲艦出現的量包含人型的比例和強度瞬間增加那麼多?」
「應該是啦,因為這次成功撤退的大半是中小型的船艦,聽說大型船艦只要被擊中就算不沉也是半毀,活到兩砲以上的沒幾艘。」
阿夸維特額頭浮起薄博的一層汗,不過他沒有擦拭的功夫,他眼前是數張圖表,每一個上頭的數字到一個點時就出現猛烈的攀升。
同樣的情況在各國也發生一樣的事。
「不用留家底,留了結果被滅那留了也沒用,把庫存的防御用潛艦都派出來,我將配置圖發出去,給我三分鐘的時間!」
菈達飛速的敲打著鍵盤,方才地中海和英吉利海峽發生了可怕的全滅,在海上的艦隊無一例外全部被擊沉,而且總體時間不到五個小時。
『這些戰場的時間點非常接近,如果單憑數量都無法高過棲艦,那我們這邊就沒有絲毫的優勢了。』
眼前的螢幕佈滿各種紅點,但並非隨機的四散,而是有一定的擺法,此時的諾特正在進行細部的微調。
同一時間,其中一片海域發生很神奇的事情,海面上漂浮著許多小球,棲艦如果對其攻擊就會發生大爆炸。
如果選擇不對其發動攻擊,這些球只要在一定的距離就會黏在棲艦上,當數量多到一個點時就會讓棲艦移動速度變緩甚至停止。
此時棲艦正在以互轟的方式轟掉這些奇怪的球體,這些爆炸並沒有造成棲艦的損傷,且似乎起到了保護作用,就算是彼此互轟也沒造成艦損的情況發生。
遙遠的另一端,尼爾德看著螢幕上的點點一個個消失,長嘆一口氣。
「沒用嗎,虧我花那麼多時間做,只能起到牽制作用,那就設定成逃跑時的防範措施吧。」
尼爾德臉上依舊保持笑容,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止,一樣是敲打著螢幕或是操作旁邊的機器。
他的四周佈滿了大小不一機械手臂,這些手臂下方接著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雖然看起來從容的樣子,不過旁邊散落的紙張和桌面上蓋上「廢案」的紙卻有種無形的壓力。
「再不快點就糟糕了啊,印度洋可沒有那麼多船艦可以給棲艦轟。」
幾個小時前,高層傳來了消息,印度洋的艦隊損失超過三成,再不做點什麼的話,約莫一個星期印度洋就要易主了。
說好聽是一個星期,但明眼人都知道這邊的一星期代表第四到五天艦隊就被打到乾了,剩下那一兩天是用來炸基地等硬體建設用的。
這比原先預估的三個禮拜到一個月還快非常多,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盡可能的嘗試了。
「在牽制的前提下測試這幾個方案吧。喂?我是尼爾德,接下來有套計畫要施行,要在剛才的計畫執行為前提下接著進行。」
他點了旁邊的一個小螢幕,另一端的人說了一聲是之後就掛斷通訊。
「這種感覺超糟糕的啊,以備萬一準備下一步計畫吧。」
想到這裡,他把眼神轉向旁邊的機械臂,下意識停下動作皺眉做出思考的動作。
此時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接下來這兩天棲艦的數量雖然沒有繼續爆發性成長,但數量依舊可觀。
「沒辦法了,退守吧,將防線往後拉!」
日本海的一艘戰艦上,璉嘖了一聲下令。
她的臉色鐵青,牙齒緊咬著下嘴唇,從眼前凌亂的海圖上來看已經經歷了一場大戰。
方才一名士兵傳來了前線的消息,布置好的防線被打穿,負責被打穿海域的艦隊已經全滅,附近的戰艦正在待命等待指示,看是要前去攔截或是另有打算。
深知去攔截大概率也全滅的璉只能下令撤退,至少先確保戰力不要再減損。
「我們這樣已經沒有辦法再退了喔。」
旁邊一名軍官提醒她,表情同樣也不怎麼好看。
「我知道,再退下去就會到近海海域,如果被闖進若狹灣的話,京都和福井十有八九會遭殃,而且舞鶴在那邊,如果那邊被毀的話就麻煩了。」
說白了就是海軍重要陣地,損失的話影響非常巨大,本州南部一帶的西側海域都會丟失,如果九州那邊的海軍也沒了,日本以南的海域都不太平。
這樣的話會連帶影響到後續的作戰,以中遠期的作戰考量的話,無論如何都要死守住這裡。
但麻煩也麻煩在這裡。
「現在根本是被掐住脖子的狀態,別說是支援北九州,光是我們這邊都不保,只要棲艦的數量再增加或是持續進攻,這樣的防線根本撐不久。」
璉揉了揉緊鎖的眉間,現在的情況只要其中一個戰場被破,其它海域也會連帶受到影響,但要互相支援又不可能,光是要讓自己家的海域不被破就煞費苦心。
此時附近的海域發生了恐怖的戰況。
海洋上都是淒厲的慘嚎聲和船艦毀壞所發生的爆炸聲,雖然時間已接近傍晚,但是火光依然讓整片海域宛如白晝一般。
只剩兩三艘戰艦還保有行動能力和完好的樣貌,其中一艘戰艦上,一位軍官喘著粗氣,滿臉是血的坐在甲板。
「喂……這裡是鬼鳴,這邊撐不住了……後方的艦隊要有準備。」
他手上拿著一台通訊器,邊喘氣邊說著。
這支是駐守在隱岐群島以西的艦隊,算是璉的防線最南端的地方,處在兩大戰線的中間地帶。
這邊被破的話,如果北九州撐不住,本州以南的海域壓力都會增大許多,所以這兩個地方被投注很大的心力。
但因為棲艦壓倒性的戰力優勢和無解的絕對防禦,這兩個地方就像死刑臺一般,送過去的艦隊十死無生,算是用鮮血勉強擋下來的。
『鬼鳴,棲艦還在那一帶嗎?』
「還有一半,但是我們……我們這邊也只剩下三艘半殘的船艦了。」
通訊的另一端並沒有出聲,這讓鬼鳴心裡一涼,畢竟剛才的言下之意是這裡已不具備任何的戰力了。
如果硬擋的話,大概率要交待在這裡了,雖然被派往這邊時就有些心理準備了,但實際遇到時還是會有些恐懼。
『後方會進行準備,但是需要一些時間準備,盡全力的拖住剩下的棲艦。』
「報告是。」
他咬了咬牙,接下了這道命令,無論如何軍令如山,就算是和自殺無異的命令。
「喂,這裡是鬼鳴,丹波號和河內號有人活著嗎?有的話出個聲。」
『這裡是丹波號,我是代理艦長田邊。』
『我是河內號艦長淺野。』
「總部有令,要我們攔住剩下的棲艦,時間有限而且也就我們這三艘,也不用講什麼戰術了,自由發揮吧。」
『知道了。』
『嘛有挺多話想說的,不過說了也沒什麼意義,也只能這樣了。』
這是三人最後一次通訊,在那之後約莫兩個小時左右,這片戰場就回歸沉默。
和研究員或參謀的任務不同,將他們的想法付諸於現實就是在前線的人的任務, 如果後端的計畫失敗,那前方人員的風險也會無限增大,將命賠上也不是不可能。
此次的結果,日本本州南端丟失,剩餘的棲艦分為兩支往北近畿和北九州兩個地方跑,北九州的西北海域戰況直接崩潰。
鬼鳴因面部、身體等地方多處嚴重燒傷、炸傷,自此之後退居後方,丹波號、河內號兩艘船艦無人生還,田邊、淺野兩人失蹤。
這樣的情況並非僅限於日本海,在全世界各處海域都發生類似的情況,一些島國在受到多次打擊下,只有極少數的僅是瀕臨滅國,大多數的則是被打到滅國。
過沒幾天,各國剩餘的軍官收到一條命令,開頭顯示這條命令是對諸國海軍的共同命令。
「我看看……」
蘭姆近來因為棲艦的事情煩到不行,看著手上的電子紙數秒後,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的青筋在跳動,隨時有爆開的風險。
「那群老不死的蠢貨,這是要弄個魚死網破就是了。」
旁邊的螢幕上,約翰手上也拿著那份命令的文件,這次他也很難說蘭姆的不是或要他冷靜,因為這道命令太匪夷所思。
之前各國進行聯合,結果用處並不大,高層轉而讓後方的庫存存底全部拿出來,簡單來說就是只要能動的都帶出來,試圖要用數量補上戰力的差距。
但問題也出在這,如果這些船艦折損到一個點會反而影響調度問題,而且攻擊端還是無解,有很大的可能會反向變成破口。
唯一的解釋是高層打算拚一波,以自斷後路為代價,這次失敗的話就是全滅了。
『你覺得會如何?』
「多拖個幾天吧,這群低能。」
現在一些船艦正在加緊趕工進行整修,不過整修這種事自然不是短時間能成的,更別說是造船,就算用短時間拚出小船,這種船能下水開出去當靶子都算好,更遑論成為戰力。
上面要求這些事要在兩天內辦成,看來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日本方,冥月自然也接到這紙命令。
「所以我們這邊也要放棄嗎?」
炎凰看向趕回來的冥月,雖然伊東那邊還有計畫,但礙於資源量過少,伊東要他先回他的駐守地,等資源量夠時再聯絡他。
他一回來就接到這紙命令,頭又開始痛起來了。
「看起來是不用,因為我們也在規畫內,上頭看來是要把棲艦引進瀨戶內海,並派艦隊重點封鎖,位在大阪灣內的我們也在戰區裡。」
「那北部呢?這樣只有瀨戶內地方而已阿。」
「顧不上了吧,若狹和富山灣兩邊打到現在依然沒有起色,如果將重點集中在那兩個地方,連防都防不住,那邊的人大多是現在防守能力最好的一批人了。」
「那北海道一帶呢?」
「如果這種模式要套用在北海道,只有室蘭鎮守府附近一帶能建立起來,大湊的陸奧灣現在已經是棲艦的了。」
這也是他到伊東那邊時他頭疼的原因,目前兩邊只能靠小型飛機趁棲艦的空母沒注意進行交通往返,海路因為棲艦重點攻擊大湊而被封鎖住了。
以北的地方現在早已淪陷,鄂霍次克海的俄羅斯、日本聯合艦隊一星期前就被打到幾乎全滅,現在俄羅斯東部已經將軍力轉壓在白令海一帶。
「我們需要擔心的,是棲艦被引進瀨戶內海後,我們這種小地方承不承受得住大量的棲艦,多虧淡路島,我們這邊會形成一個天然的包圍場。」
冥月看了下地圖,如果棲艦攻往少女所在之處,因為那邊的海流異象和濃霧等,光是靠近那一帶都有問題,海軍應該也是看上這些天然障壁。
照理來說他應該放下心來,不過心裡莫名有種躁動的不安感,眼皮也不斷的在跳動。
「把人都叫過來,來擬定作戰計畫吧。」
支走炎凰後,他坐在椅子上,試圖緩了緩這種情緒造成的不安感。
海洋深處,照理來說應該不存在人類,但卻有一個女性正躺臥在其中,也沒有露出因為無法呼吸而痛苦的表情。
女人的皮膚是毫無生機的死灰色,藍紫色的雙瞳緊盯的海面,一隻帶有雙手的魚形生物正拖著它慢悠悠的移動著。
『有好多人聚集在一起了呢……還真是辛苦你們了……呵呵呵……不好好的回應可不行呢……』
在它底下的深海處出現數隻漆黑的手,這些手交纏在一起,沒成功纏進去的手就直接繞在外頭,再與後來聚集的手將其層層堆疊,不出多久就變成一團露出幾十隻手的噁心黑球。
刺耳的淒厲哀號聲在黑球形成後緊隨其後的出現,不出多久,這些手便逐漸溶解、散開,一位女子從中鑽了出來,溶解的黑色液體轉而貼在女子的身上,形成衣服與裝備。
除了黑色外,也有一些是慘白的手聚集起來的球體,相對的出現的女子全身都是白色色系,並露出血紅色的雙瞳。
轉眼間就出現五六個人型,最初的人型吹了一聲口哨,像是魚一般的棲艦沒過多久就出現在附近。
這些棲艦在海中優游著,朝著墨色的深海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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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真心花時間。(擦汗)
我之前最擔心的點是把棲艦寫得太強,人類方不知道要如何反抗,如果寫太弱又很難感覺事件嚴重。
那時曾經看過《黑色子彈》,個人是覺得那種絕境體現感很強,後來在設計基礎大綱時就把棲艦設定成無法靠人類方的武器回擊。
那人類不就是單純的沙包了?對。
後來我又設計了十三人,這邊的劇情就改成研究員們靠一些偏門的方式想要取得戰果,這張尼爾德的做法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寫太多又會讓整體過度偏向研究員這一側,海軍的地方就會相對薄弱,所以我沒有寫其他人的,菈達的防御用潛艦和一般的潛艦的確有不同,另外還有像是攔截網的用法之類的。
之後有機會可能會寫在劇情的描述中吧。
再說個設計相關的部分,如果有看我很早期的章節就會知道,我在很早的時候就有冥月有待過大阪的設計,少女所在的地方也有參考現實中的地點,不過大多數還是有調整過。
另外補充下,劇情中的地理區劃和現實中多少會有些出入,我沒打算寫太複雜的行政區劃,至於之後如果有重置會不會調整就再看看了,作品都還沒完結咧。
這些在多年後終於寫到了,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高興的點是終於寫到了,難過的點是我花了這麼多年才寫到。
就先這樣啦,這個章節大約在九十章左右結束,並進入最後的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