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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長篇小說】《倒影》 第二章 <妳的眷戀>

作者:準人│2020-09-05 18:12:43│巴幣:58│人氣:358
  一陣激吻過後,簡芳宜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成墨黑的瞳孔。她如夢初醒般細細審視眼前少年的五官,即使二人的容貌長得再相像,但林秉硯始終不是自己深愛的戀人。

  林秉墨和林秉硯的差異在行為上開始顯現出來,譬如接吻的動作:調皮的林秉墨總是會趁人不備往唇瓣一口咬下,誘使對方的舌頭和祂共同上演一齣「你追我逐」的戲碼;生疏的林秉硯則像隻被原始慾望支配的小野獸,只懂得用「亂衝亂撞」這招向對方的舌頭索要更多愛撫。

  「我也差不多該從這場『美夢』中清醒過來了。」簡芳宜在內心感嘆道。她伸手將林秉硯一把推開,誰知用力過猛反而使對方重心不穩往後方摔倒。

  「好痛呀……」林秉硯本能地想站起身,但從臀部傳來的疼痛使他雙腳發軟,一時半刻間只得繼續癱坐在地上。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簡芳宜連忙低頭向對方躬身致歉。她按住雙膝把身體彎曲成九十度角,以顯示自身最大的誠意。

  「是我自己沒站穩才滑了一跤,不要緊的。」待雙腳恢復力氣後,林秉硯起身並用慣用的左手拍落黏附在長褲上的塵埃。


  「秉硯,剛才我對你做的那件事……你不可以到處亂說哦。」一抹羞愧的緋紅在簡芳宜白皙的雙頰上逐漸暈開,她心虛的視線亦不敢直視對方。

  「我不會說出去的。只是……」林秉硯探出舌頭舔拭一圈殘留在唇上的唾液,同時在腦海中思索:若是林秉墨的話,祂會如何答覆這個請求呢?

  片刻後,林秉硯模仿哥哥用戲謔的口吻回答道:「我的『初吻』就這樣平白無故被芳宜姊給奪走了,這讓我純潔的內心很受傷呀。保不定一個不小心就會說溜嘴呢~」

  「唉……兄弟倆都一個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簡芳宜暗自感慨林家兄弟的相似之處。她一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數聲,另一手亮出粉紅色的錢包:「真拿你沒辦法。走吧~我請你吃個小點心,就當作是『封口費』。」

  「成交!」林秉硯攜同愉悅的心情轉身背對簡芳宜,他緊閉雙眼吐露出自己心聲:「剛剛那些話是開玩笑的。能夠跟芳宜姊妳這樣的大美女接吻,我覺得自己這輩子的運氣已經在今天全部用光了!」

  「好的不學,淨學些你哥哥的油嘴滑舌~」簡芳宜的嘴角微微彎起,並用拳頭輕輕敲打在林秉硯的頭頂上。這是她以前和林秉墨交往時常朝著對方做的「懲罰」動作。


  在接近打烊時間的超市門口外,想找尋星星的林秉硯抬頭仰望晦暗的夜空受到都市燈火通明的光害影響,本該閃耀的繁星被隱匿在黑壓壓的雲層中,遍尋無果的他最終只能選擇放棄。

  「秉硯,讓你久等了。」待自動感應門一開啟,步出超市的簡芳宜二手皆提著沉重盈滿的購物袋,她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吃力。

  林秉硯見狀二話不說便伸手示意對方把其中一個袋子交給自己,接過購物袋後他忍不住往袋內瞄了一眼:「裡面全是啤酒。但我記得芳宜姊她平常是不喝酒的,看來哥的死真的對她造成很大的打擊……」

  「秉硯,把你的手掌給我。這是說好要給你的『封口費』。」簡芳宜笑著將某物放在林秉硯空出來的右手掌心上。林秉硯將該物湊近眼前,他一眼就認出這青綠色的包裝是自己最喜歡吃的「薄荷巧克力」。

  「芳宜姊,謝謝妳~」一向不愛笑的林秉硯難得眉開眼笑向對方連連致謝。隨後簡芳宜又把另一物遞過來,林秉硯一見到那淡黃色包裝的「奶油曲奇」,他難能可貴的笑顏馬上垮了下來。

  「秉硯,再麻煩你回去後幫我把這包餅乾供奉給墨,就當作是我對祂的一點心意。」一提及林秉墨的身後事,簡芳宜豔麗的臉龐再度蒙上一層厚實的陰影。

  「就交給我來辦吧。這種奶油餅乾我媽早已買了很多要給哥享用,不過我想哥祂在天上應該更想收到女友為自己準備的供品吧。」林秉硯雖然感到鬱悶難受,但他仍勉強自身打起精神來,好對著傷心難過的簡芳宜說些安慰的話。


  在返家的路上,簡芳宜不經意地開口問道:「話說回來,秉硯你怎麼會從靈堂跑出來呢?還知道我人在天橋上面。」

  「晚上守靈守得讓人發悶,所以我就偷偷溜出來了。」林秉硯刻意打了一個哈欠,像是要證明自己所言不虛。接著他轉過頭用複雜的表情望向身旁的簡芳宜:「至於地點嘛,那是芳宜姊妳每天下班必經的路線,我覺得沿著這條路走或許可以遇見妳。」天橋是林秉墨祂向芳宜姊「表白成功」的地方,我絕對不會把這句實話說出口的,林秉硯心想。

  「原來秉硯你把我回家走的路線調查得一清二楚呀,是特地來找我的嗎?」簡芳宜忽然停下腳步,露出狐疑的表情打量面前神色慌張的少年。

  「咦?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剛才有說錯了什麼嗎?」林秉硯本想隱瞞和哥哥有關的事,沒想到一個陰差陽錯卻把自己對簡芳宜的情意稍稍表露出來。為了不被對方察覺異樣,他只得順著這張破了一個小洞的心網繼續扯下去:「我只是很擔心芳宜姊妳在哥去世後會太過傷心走不出來,才想說如果能在路上巧遇到妳的話,我就可以安慰……這、這真的不是妳想的那樣啊!」

  聽完對方連珠炮般的澄清後,簡芳宜像個孩子一樣綻放出天真無邪的笑容:「所以,你說的『那樣』是怎樣呢?」

  埋藏在內心不想被對方發覺的感情終究還是露了餡,這下林秉硯連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只得結結巴巴地盡最後的努力:「芳宜姊,我真的不、不是喜、喜……」接近語無倫次的林秉硯喉嚨卡著一個「喜」字,跳針跳個不停的他已無法再說出餘下的「歡」字。


  簡芳宜見林秉硯那滑稽逗趣的表現後按捺不住笑出聲來,她的笑聲如同銀鈴般清脆悅耳,亦緩解了對方過度緊張的情緒。

  「你們二人真的很像呢~我只是好奇秉硯你外出的原因,結果就讓你把藏於心中的『秘密』全說出來了。」簡芳宜用食指指尖抹去眼角溢出的淚水。她墊起腳尖,使自己一百六十六公分的身高可以更靠近對方一百七十八公分的個頭:「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五年多前,我剛升上國一時。」既已瞞不住對方,林秉硯只好據實相告。

  「那是我和墨開始交往的那一年,難道林秉墨和林秉硯他們二人同時喜歡上我?」簡芳宜對此感到訝異。她的右手輕輕撫上那張和林秉墨一樣俊俏的臉:「秉硯,很抱歉。現在的我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我相信將來你一定會遇上比我更棒的女孩,到時候你可要好好把……」

  「芳宜姊,我只想要問妳一句話,一句話就好!在妳的心中,可曾有過任何一點喜歡『林秉硯』的念頭嗎?」林秉硯強行打斷對方的話,他握住簡芳宜的右臂,不死心地追問道。

  「這樣下去不行,我不能讓秉硯他愈陷愈深……必須徹底斷絕他對我的好感。」簡芳宜打定了主意。她神情凝重地道出違心的答案:「完全沒有!」

  流動的時間像是瞬間凍結般停滯在這一刻,林秉硯一臉嚴肅地將口腔內積累的唾液全數嚥下,這也讓他突起的喉結隨著吞嚥的動作升降浮動。


  「林秉硯,你對我來說就只是墨的『替代品』而已。雖然墨祂已經過世了,但只要看著祂雙胞胎弟弟的臉,便能讓我回想起交往時的甜蜜回憶。」簡芳宜強迫自己說出傷害林秉硯的惡毒話語,希望藉此讓對方知難而退。

  「果然跟我想得一樣,這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我未曾贏過林秉墨,也未在芳宜姊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但即便如此我也還擁有『和祂相同的長相』這最強的武器,我不會認輸的!」林秉硯面對這完敗的局面並不感到氣餒,反而豁達接受了「簡芳宜只喜歡林秉墨,從來沒喜歡過自己」這個事實。


  「秉硯,你為什麼……在笑?」簡芳宜不解地注視著對方那矛盾的笑容,她本以為林秉硯會大受打擊露出沮喪的表情。

  「既然芳宜姊不喜歡『林秉硯』,那就讓我成為妳所喜愛的『林秉墨』吧~」厭惡笑容的林秉硯故意仿造出哥哥那招牌的開懷燦笑,把自己和林秉墨二者的形象重疊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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