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應的期望落空,慕無徵不再說話,沒有再透露更多的消息。
「凌絕樓的祈求與我無關。」
青衣客一邊說道,一邊轉身往後走去,主動拉開了距離,直到來到院子的邊緣才停下腳步。
他支手搭著吳鉤握柄,扭過上半身來,說道:「樓主要劍譜,而我不過是要與你鬥上一鬥──出劍吧。」
說罷,青衣客雙膝弓曲,右手虛握左腰上的握柄,已然是一副備戰姿態。
就如同他曾經在滾元賭場提過的話,凌絕樓四主,各有所好,一好色,一好賭,一好酒,而他最為愛好的,便是與人爭,與人鬥。為達此一目的,殺人取命也好,樓中命令也罷,對他而言不過旁枝末節,因為不論錯殺還是殺錯,兩者之間根本毫無差別。
他注重的始終在於,對方能不能在刀劍交鋒的過程中,帶給他無窮樂趣?
慕無徵盯著覆蓋青衣客面容的黑色罩紗,緊扣住劍柄。即便有這一層薄布掩蓋住對方神情,他仍舊能感受到罩紗後頭那迫不及待的目光。
於是,他對身後的唐三應揚起了右手。
唐三應身處在劍拔弩張的氛圍之中,自然明白這一動作的意思,逕自轉身退出院子,回到屋簷之下。
可惜,唐三應還未來得及將目光放回蓄勢待發的兩人身上,再無顧忌的慕無徵率先出手。
初式˙掠!
劍光一閃即逝,慕無徵從原處消失,等到他再次現身之時,距離青衣客已是極近的距離,而他手上筆直刺出的雛鋒劍,更是近得幾乎刺中青衣客右半身。
鏗──!
一道高亢的金屬碰撞聲響起。
青衣客抽出了吳鉤,搶先一步架住劍刃,格擋了慕無徵攻勢。
「徒具速度,太過單調。」
青衣客評價道,左手探向腰際,拔出另一把吳鉤,往橫掃慕無徵腰部掃去。
慕無徵眉頭一動,就在第二把吳鉤離鞘之時,他聽見一道幽微至極的機括撥動聲,只是生死交關時刻,不容得他細思其中緣由。
慕無徵目光急忙朝第二把吳鉤瞥去,卻是一口短刃,雖然僅有第一把吳鉤半身長度,仍舊足夠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深及臟腑的豁口。
面對凌絕樓凶名在外的四主之一,慕無徵本就沒有一擊得逞的愚蠢念頭,何況第二柄吳鉤橫斬而來,他也不與之纏鬥,立刻氣沉雙腿,往後倒掠出去。
青衣客看出對方沒有與自己近身周旋的打算,於是化被動為主動,邁步緊追過去。與此同時,他將左手上的吳鉤歸入鞘內,僅是以右手上的兵刃,對慕無徵佈下漫天如網刀氣。
慕無徵皺起眉頭,就在青衣客歸刃時候,他又聽見了那機括撥動聲,一年多來累積的劍決經驗告訴他,這其中必定有蹊蹺之處。
可惜,目前擁有的情報,仍不夠推論出青衣客究竟隱藏了什麼。
慕無徵分神思索同時,刀網已然當面罩下。
只見他神色從容,不疾不徐地挽起一朵瑰麗劍花,十六道劍氣在身前舒展綻放,精準地刺向刀網薄弱之處,眨眼瞬間,慕無徵已經破網衝出,繼而飛快一劍,回擊青衣客。
「哈!」
青衣客發出滿意的笑聲,吳鉤斜挑,撞偏了雛鋒劍行劍軌跡,同時他竟是跨步再近,徹底貼住了慕無徵,封鎖住《無痕劍》速度上的優勢。
「可笑。」
慕無徵肩頭一動,身形微傾,頓時一口雛鋒劍刃脫架飛出,狙擊近在咫尺的青衣客!
青衣客早就注意到慕無徵背上的六合劍架,單腳往第二把吳鉤刀鞘末端一踢,吳鉤登時出鞘,一舉撞開雛鋒劍刃。
青衣客伸出左手,握住第二把吳鉤,反手一刀揮出!
慕無徵這一次沒有聽見那幽微之聲,忽生戒心,當機立斷往後仰倒。
胸口傳來些許刺痛之感,竟是那柄只有半身長度的吳鉤,莫名變長,即使慕無徵仰倒及時,還是遭吳鉤削中,黑衣破了一道口子,皮膚留下一道殷紅傷口。
§
唐三應站在廊下,對於院子裡的諸般變化,看得是目不轉睛。
雖然他的目光跟不上雙方招式來往,但這並不妨礙他看得入神,看得入迷。
「看,很好。這真的很好。」
唐三應說道,與其說是自言自語,更像是跟旁人說話。
回答他的是柔和的女性嗓音。
「確實很好。」
綠衣女子站在大廳裡側,輕倚著半開的門扉。
早在一眾僕人圍住青衣客的時候,她便已經趕到,只是那時唐三應的情況並無沒有危險,她也就沒有出手。
唐三應無所畏懼地站到青衣客身前時,她本想動手,可許幽明的那一番話浮現腦海,令她改變了主意。
事實證明許幽明說得不錯,《無痕劍》傳人在,青衣客傷不了唐三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