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恐懼、不願孤獨》
「只是去摘些水果不會有問題的啦~」
「誰知道你會不會誤打誤撞跑進熊窩...」
剛出門沒多久就因為野太刀過大,一直撞到樹枝石頭之類的,或是掃到草叢發出雜音,就被跟蹤目標海原給發現了。
「而且你連的袋子都沒帶是能摘多少回去啊?」
「呃...啊...哈哈...」海原尷尬的從我手中接過布袋。
起初都跟在他身後,但他每次都找路找很久,我終於看不下去走到他前方帶路「趁這個機會教你什麼季節哪裡會有什麼野菜蔬果好了。」
「可以嗎?我也有點怕記錯,摘了什麼有毒的東西回去...」
「記錯?」
「嗯...冥冥中就是能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吃起來怎樣、要去哪找這樣...感覺我失去記憶前也是在山中生活呢。」提到失憶這件事,海原的表情不免露出悲傷無奈。
看他難過得沉默著跟在身旁,我大力得拍了他的背「看你很有自信!那來說說那是什麼!」隨便指了棵常見的植物考他試圖讓他打起精神。
「噢哦——!」海原先是痛得拱起背、扶著被我打的背,好一會兒才站好還答我的問題「那...那不是常吃的車前草嗎...」
「那個呢?」
「達摩紅,除了果實跟根以外的部位都有毒。」
「這個?」
「夜叉蕨,做天婦羅很好吃。」
「那這又是什麼?」
「木瓜。」
就這樣我沿路不斷地問,海原也都不猶豫的回答了出來...
「最後一個,那是什麼?」指向前方的一棵樹。
「啊,是梅花,摘些回去醃好了。」
「又答對了...你不是失憶嗎?怎記得什麼東西怎樣搞會好吃這種不重要的事啊?」抓著他的頭輕晃。
他把裝了不少果實與野菜的布袋束起背在背上「那差不多要回去了,摘太多放著壞了也不好。」
「虧你有這點常識~」嘴上雖是嘲諷的口氣,心裡還是有點欽佩他有這樣的概念。
跟海原轉身準備下山。
但沒走幾步,我突然全身起雞皮疙瘩、心跳急遽加快、呼吸變得急促「每...每!妳怎麼了!」海原見我這樣慌張的搖晃我的身體。
我抓著海原的衣袖,全身上下都在顫抖...
這在熟悉不過的感覺...面對人群恐懼時的感覺「附...附近...附近...有...人...十...二十...不知道...好多人...好多...山上...」
「每!妳還好嗎!?」海原擔心得支撐著快跌倒的我。
「有好多人...不可能...不可能...山裡...山上...不會有這麼多人...」我開始語無倫次,一想到這根本不會有人上來的山中,在剛才一瞬間冒出數百人的氣息,我便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承受壓力與恐懼...
「每!」
聽到海原的呼喚,我才勉強說出隻字片語「...快回去...快帶我回去...」緊緊抱著他的手臂,醜態盡顯。
「好好好...我們回家去...」我無法控制力道,海原似乎正忍受著手臂快被我扭斷的痛楚安撫我,一步步帶我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跨過石頭、撥開草叢,繞過樹木、踩過泥巴....海原支撐著隨時會因腿軟而摔個踉蹌的我。
然而努力的下了山回到半山腰熟悉的河邊小屋時,迎接我們的是近百人編織成的人牆...
這是一支軍隊...高大的軍隊長冷眼瞪著我們,我全身不寒而慄。
海原皺起眉頭警戒的的瞪回去,但他的身體也都在顫抖。
此時領軍的隊長用深沉極具壓迫感的嗓音開口「二番將軍井宗郭勝野鎮,奉千本大太之命捉拿通緝犯彌生海原。」
...他說...什麼...?
「...你...是誰...?你...知道我?」海原露出困惑的表情問。
領隊的魁武男人持續用著他冰冷的尖銳視線瞪著我們倆「...捉。」
「唔...等等...」海原立馬站在我前面拔出匕首。
儘管如此軍隊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放開我!」士兵們架住海原的雙手,將他從我身邊帶走「每!快跑!」
「...海...海原...海原!」
「那個也抓起來。」部隊長冷冷一句,士兵們開始往我這靠...
「等...不要...不要過來...海原!海原——!」
「快跑啊——!」
士兵抓住我的手,剎那間恐懼自內心深處竄出「呀啊——!!!」我把士兵的手給扯了下來並一腳把他踢到山的另一頭「把...把海原...把他給...放...了...」
「每...?」
高大的男子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他只有眼珠動過「...先把這傢伙帶回去,撤。」
「等...」我看著他們帶走海原,雙腿卻連一步都踏不出去...
幾近絕望的看向海原,他卻安心地看著我...因我不會有事而安心地望向我...
為什麼是這樣...
我不能接受...
明明是你說要留下的...
現在又露出這種表情...
我不能接受啊!我不能接受自己只能這樣呆呆看著他被帶走啊!為什麼我就是動不起來啊!
我不想再回到一個人的生活了啊——!
「等等...等等...不要...不要帶走他!」咬破舌頭,讓劇痛令全身神經清醒。
我邁開腳步衝上去...
並人生第一次的...
拔出總是背在身上的野太刀...
「等等...每!不要亂來!」
「啊啊啊啊啊——!!!」
我能感受到血液在沸騰...
我能感受到肌肉在燃燒...
我的魔力迅速在刀鋒上凝聚「"火食天山!童子切安綱!"」酒紅色的火纏繞我的雙手、纏繞野太刀,第一次的用自己最大的蠻力以一字橫劈揮刀...
燎原之火綻放朱紅花海...
我不知道我的術式能有多少效果,畢竟我根本不知道術式有怎樣的效果才算強...
但我能確定的是我的力氣極度異常,能徒手打斷樹幹、能搬起巨石、能與熊角力。
我用這力氣揮刀,火被我的蠻力揮出去,不論軍隊與森林...益或是充滿回憶的屋子...盡被火給吞食。
回過神來,眼前已是一片火海...
海原倒在火光之中,軍隊幾乎被燒得只幾名士兵,而那軍隊長始終以那彷彿能將侵襲萬里的火海冰封一樣的凌厲眼神瞪著我...
轉瞬...一陣風將火盡數吹散,我反應過來時,我的拳頭已經與他粗壯的拳頭相互碰撞,產生的壓力讓我們腳邊的土地龜裂。
「...果然...」
「什麼!?呃啊——!」我被他一腳踢飛,急忙站穩腳步才沒讓脊椎直接撞上樹幹。
抬起頭,他舉著拳頭朝我奔來,我放棄思考,不顧一切的用上全力的讓自己的拳與其相撞。
轟——嘣——!
這一次,地面裂成蜘蛛網狀,土石往四面八方飛散,宛如能移山的衝擊撼動整片山頭,房子的廢墟被氣壓吹飛。
「唔...呀啊——!」我最終不敵,被沖擊給打了出去「唔...噗啊...咳咳咳...」這一拳讓我內臟血管破裂,我開始吐出血來...
那男人繼續朝我走來...
不要過來...好可怕...
好痛...為什麼...
救命...誰來救救我...救救海原...
「不要...不要...」眼見他的拳頭又舉了起來,我的心再次被恐懼深淵吞噬...
「看來是你沒錯...天逆的血脈...」
拳風襲來,我畏懼的緊閉雙眼...
此時救星一般的吼聲灌入雙耳,令我猛然睜眼。
「呵啊啊啊——!」
「唔嗯...」
我驚訝的看著灰頭土臉的海原,用匕首深深刺進了那男子的手腕「咿?...海原...?」
「不准碰每!」
「哼!」
「啊——!」他只是輕輕一揮,海原便被震飛在地上打滾。
「海原...!」我想跑過去,但被抓住了雙手「放開我——!走開——!」
「兩個宗家...這趟值了。」
「我...說...不准碰每...還不給我放手!」海原再次拿匕首衝來,但這次他連碰都沒碰到,就被一腳踢開。
「還沒...還沒...」
「等等...海原...」
「給我放開她!呃啊——...」
「不要...再...」
「給...我..放手...給我...放手...」海原跌跌撞撞的被打飛後又再次站起來,一次又一次「我...不會...我不會...讓你帶走...帶走她...」
「...也罷,還有其他樣本,直接把你解決了。」
「等...等等!海原!不要過來——!」我聲嘶力竭地大吼...
但他卻充耳不聞「...你...你...要的...你要的...不是...不是我嗎...給...給我放開...放開她!」他全身上下佈滿傷痕,鮮血直流跟我撿到他時簡直一模一樣。
「...一個一個...都是這德行...八崎叢雲白一郎...」突然他的手放開了,我跌在地上...
「每...快走...」海原他的雙眼兇惡的瞪著比他高兩倍的男子...
我在一旁無助地看著...一瞬間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麼...
「就先解決你再處理那傢伙。」他話一說完,拳頭便已經砸在海原臉上...他連因痛而慘叫的時間沒有...直接倒地...
「海...原...」
「哼...」他轉身朝我走來...
「...不...準...靠近...她...」海原爬了起來...
「還有氣嗎...哼!」
「等...」
這一踢,海原他頭破血流,牙齒被打斷,正個人在地上翻滾數圈被樹幹擋下...
但他像是強制讓自己的身體動起來一樣站起來「...呵...我...不...」
看見這一幕,男子的額頭上冒起青筋,露出憤怒且厭惡的表情「...你...」他瞪著靠著樹幹緩緩站起的海原...
海原緊握已經剩柄的匕首,雙眼空洞的看著他...
「你們...你們一個個!一個個違抗千本大太大人!我現在就讓你以死謝罪就像你的父母一樣!」一改先前冰冷的殺意,這男人盛怒的咆吼。
他的雙手肌肉在扭動,血管浮現出來。
看著他一步步接近海原,我卻連喊叫的力氣也沒有...
我到底在幹嘛...
這樣下去海原絕對會死...
我必須...
我必須做點什麼...
但我...
跟本贏不了啊...
我該怎麼辦...姐姐大人...
「當妳有危險時...用妳的魔力...將這髮帶給燒了。」
心中響起一句話,我才如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有了動作。
那男人氣沖沖地走向海原,我必須趁他下殺手之前...
我拿下綁著馬尾的黑色髮帶,我的頭髮散了開來...儘管我不知道這麼做會發生什麼,但我相信姐姐大人一定能解決這困境。
鼓起魔力凝聚於手掌間,將這多年來我最珍惜的...姐姐大人送我的生日禮物...給燒了...
絲質光滑的髮帶瞬間碳化,化為黑炭碎散於空氣中。
像是早知道我會這麼做,一直等著我做出決定一樣,在我燒掉髮帶的同一瞬間,四周被不自然的黑色水氣壟罩,那男人因而停下了動作...
接著一道光束在黑霧之間光速反射、折射、反覆跳躍,在其中留下彩虹軌跡。
光在那男人身前炸開逼得他與海原拉開距離,霧也在瞬間往光芒炸裂處收束,一個身影從激光之中踏出...我極其想念的身影站在那裡「姐...姐姐大人!」
穿著粉色的浴衣現身,自信的嘴含著棒棒糖、墨綠的短髮在後腦扎了個小馬尾、雙眼閃耀著奇妙的彩色光芒「好久不見啊每~還有你也是...井宗郭勝野鎮!」姐姐大人看向男子,露出極其黑暗的笑容。
那男人咬牙切齒,憤怒的握緊拳頭,全身的肌肉緊繃的像是隨時會炸開一樣。
他無比猙獰的瞪視著眼前那矮小卻給人無比安全感的身影,狂怒的大吼「連妳也要攪和進來嗎——!奈竹乙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