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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與源流 7 灤
作者:笨鴨│2020-07-21 00:29:09│巴幣:0│人氣:133
沉進泉源的石頭,依然只會是石頭。
在久遠的歲月中,陪伴著湖水,埋沒在青苔。
為何被拾起,投入水中,無法忘懷。
那名為命運的手……。
跟著動作,我一步一步走著,舉起扇子的手隨著轉身揮舞。
在那個回身,背後傳來那清楚的聲響。
「曾曾祖母?」
啊啊,我記得。
應該說忘不了,那股,憤怒。
我睜開眼,鬧鐘大概還有一個小時才響。
已經兩個月沒有這樣從夢中醒來,我靠在牆上坐著。
「解除了惡夢還是會做惡夢的啊……。」
雖然對季說了那種話,不過因為「淵流」噁心人的地方還是很噁心。
我閉上眼,讓喉嚨那股酸意試著舒緩一點。
五年前,那時「淵流」因為力量逐漸甦醒待在這裡,在襲山的事件發生的時候,秋因為第二回的誓約當上守護者,然而……。
「在新的守護者出現的時候,這塊土地就不需要舊的守護者了。」
那時候曾曾祖母在教我神步的祈禱舞,就這樣倒在我的面前,虛弱的對我說完那些話就離開。
「那些人卻只是歡呼著新的守護者來臨嗎……?」
沒有一個人願意試著幫助曾曾祖母,因為她活得夠久了,會死也是正常的,與其救她,還不如把那些力量供奉「淵流」。
就連埋葬的時候,也只有我一個人守靈。
「開什麼玩笑啊,渾帳東西。」
碎念著然後又倒回床上,想到曾曾祖母那些要我守護「淵流」的話,無法理解。
如果他知道會這樣對待,還會說這種話嗎?
「不,她應該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了吧。」
被眾人追逐,卻又被眾人拋棄。
成為守護者有什麼好的,到頭來還是被糟蹋,何必落得這種下場呢。
「沒想到會在這時想起這種事情。」
或許是那個詛咒的關係,那時候的悲傷沒有維持太久,被一如往常的那個夢洗刷也沖淡了。
從微睜的眼中,習慣黑暗的視線模糊的刻著房間裡的擺設。
「睡吧睡吧,想再多也沒用。」
「真早,每次都在我吃早餐的時候出現,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吃啊。」
「走吧。」
「啊,等我!」
護送「淵流」上下課,這個月我了解一些事情。
這女人叫桃友帆,因為時間到了被送過來,然後就被置之不理了。
說是秋也沒去關心過,看來黑家也不喜歡她,不難想到為什麼一年級會是那副德性。
不過記憶中那不是當年「淵流」的名字,大概不是真名。
「你有在聽嗎?」
「沒有。」
「還是跟以往一樣無情,你可要對女孩子好一點,不然女孩子可是會被你嚇跑的。」
「我只是因為任務保護你,恕難從命。」
我覺得很神奇的是,這女人在我不斷拒絕以後還能一副陶醉的跟在我身邊,雖然伊鈴或是流華偶爾也會這樣,但想到那些只是命令就會不得不思考現在這女人是出於什麼才會繼續要我護送她還聒噪到不行。
「我啊,也不是因為『淵流』才想靠近你的嘛,既然在同一條船上,我也想以『友帆』的身分做點事情。」
我停下腳步,望著眼前這個糾纏數十天的傢伙,嘆了口氣。
傲慢的或許是我,我也忘了眼前這傢伙也不過是個從外地來的普通人,和那些人不一樣。
「紫月?」
不管是為了親近我直呼名諱,或是現在這副蠢到無藥可救的態度,讓我的腦袋有點不適。
「那,要做嗎?」
「你在說什麼,那種事情,太快了,才認識一個月而已,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先從一般的……對。」
「本家的祭典,給你跳吧。」
「欸?不是在說那種事情嗎,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還有兩個月,練一隻舞應該是沒啥問題。」
無視眼前看起來會錯意先是害羞慌張又是沮喪害怕的女人,我思考著這麼做多少對她有點幫助。
不過是祭典,只是跟著依樣畫葫蘆隨便跳跳就可以了吧,拿著法器什麼的應該是不需要。
「那,你要教會我喔,拜託你了。」
突如其來被握住手,她湊上來注視著我,搞啥啊,這女人。
我甩開手,回頭繼續走著。
「反正不行的話就照之前的預訂罷了,放學後留下來吧。」
每次都是我,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在底下休息,如果教會了也好吧?至少我走了以後還有人可以接替我的工作。
巡邏、護衛、祭典上跳舞、分派本家工作,還要跟黑那邊的交流談事情,雖然我覺得那些事自然會有人接,不過還是做個保險防範一下。
我真是沒事喜歡給自己找事情做,唉。
「所以這就是『這一位』會在這裡的原因嗎?」
看著一放學直奔學生會的「淵流」,季一臉頭痛。
「我倒是不知道她會來這裡找我,就這樣吧。」
起身準備要離開社辦,伊鈴攔在我面前。
「會長,這種事情不需要由您來做吧,如果其他分家說話了」
我舉起手要她別說下去。
「如果是前任守護者親傳的我,我想就把神步交給『淵流』也沒什麼問題吧,如果你父親問起,就請她找那臭老頭談吧。」
伊鈴露出不悅的臉,然後把頭撇到旁邊。
「我知道了。」
不難理解伊鈴的想法,畢竟教「淵流」這件事很危險,弄得不好會影響泉源,不過那臭老頭應該巴不得我靠近「淵流」,黑那裡真要說能阻止我的只有秋那渾蛋,反正他在外頭當令者沒十天半個月不會回來的。
「只是教單人的舞,我想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差錯。」
雙人的儀式舞考驗雙方的默契與彼此的能力合不合,力量差太多會有一方受不了。
以前正式的祭典是由三個人跳,兩個守護者各一跳一支不同的單人舞,然後合跳一支雙人的祭舞,再由「淵流」跳神步的祈禱舞,在祈禱舞結束後,「淵流」會和兩個守護者輪流跳收尾的舞步。
不過在「淵流」不在的情況就是由其中一位守護者跳神步,本家再各推一個人跳儀式舞,不跳收尾的舞步。
「一臉就是不想跳神步,好意思說嗎?」
季這時候說句我的內心話,我笑了一聲。
「沒辦法,不然就把秋那渾蛋拖回來,我一定痛扁他一頓再教他跳,不然今年就由你來跳儀式舞吧。」
因為秋做為令者長時間在外,沒有時間學習祭典用的舞步,從曾曾祖母倒下之後,就一直是由我跳本該由秋跳的神步,而另外兩個的位置變成伊鈴跟流華。
「不要。」
「有自知之明,連端個祭品都會摔倒,會指望你一定是我傻了。」
會這樣的原因無他,就是「為了避免不熟的力量傷害彼此,還是找有訓練過默契的人」來得好,黑那裏因為秋的關係所以退讓了,不過流華是前年才加入,之前是找黑或白的其他人。
「你為什麼不檢討是你的問題,能跟上你的人太少了。」
「哼,還不是能力不足嘛,老的不願上來,就只能讓這些小孩子上來玩家家酒。」
不過就也是散發的靈氣讓同台的人昏倒罷了。
當天會在泉源的附近的祠堂門口舉辦,不是「淵流」或是守護者的祭者會拿法器將祈禱的力量擴大,總而言之,因為儀式中的靈壓太強把人衝暈也不是沒有的事情。
祭者還是要現役的巡邏者比較好啊,不會因為一點氣息就倒下了,靈力的感受不經常使用也是會退化的。
「那麼我可以參加吧?」
伊鈴的反應意外的強勢,我聳肩。
「我知道了,一起來吧。」
跟著要一起去巡邏的隊伍到後山,恭跟流華先行告退,而季送泉回去不在隊伍內。
「所以,眼鏡女是來觀摩的嗎?」
「啊,是!副會長要我盯著你,不,是好好觀察你的力量使用方式。」
這傢伙跟季可能有得拚,我偷笑著。
從祠堂裡的小櫃拿出儀式用的扇子,平常代替法器都是用這個。
看了一下數量便又拿起旁邊的盒子走出祠堂。
眼前的三個人都給了一把扇子,而我抽出另一個盒子內的法器,甩動它,清脆的聲音隨之響起,此刻林中的鳥像是聽到命令一樣飛起。
「唔啊!」
「這是?」
除了伊鈴以外的兩人都對此感到驚訝,不停四處環顧。
「看來沒什麼問題。」
我觸碰上頭的每顆鈴鐺確認都會發出聲音,晚些使用完再上些油保養好了。
抬頭看著他們兩人,我開始講解有關祭典跟儀式的事情。
「總之大概是這樣,我會跳一次神步的部份,伊鈴,等一下就麻煩你教眼鏡女了。」
「是。」
雖然我一點也不覺得她能學起來,不過讓他們閒著也是閒著,就這樣吧。
平常都是在訓練的道場練習,不過沒有事前借用太突然,所以才會在這裡克難練習。
「看多少記多少吧。」
不等她回答,我走到稍遠處,再次甩動手上的鈴鐺。
熟悉的聲音隨著記憶一起浮現,但想起的卻是那一天的事情,以及最後送行的時刻,我就和現在一樣,跳著這支舞,那時候全部的人都看傻了,原本想草草了事的那些渾帳們最終是停下送別的隊伍。
我祈求,在百花凋零的片刻,心願會被實現。
不再哀嘆,在新生的微風揚起,飄散吧,萌芽的心願。
一、二、三,隨著鈴鐺的聲響,勾起法器底下的五色帶,回身將手甩出。
隨著四季流轉,滴落的泉水賦予恩澤。
雨,落下,匯聚成流,納入泉源,匯聚的心願一並被捧起,一飲而下。
記憶中在這支舞一起響起的歌聲,已經不知道聽過幾次了。
做為守護者,十次,百次,千次,萬次,她唱著。
在倒下之前,依然……。
命運的傘轉動,斗落雨珠散下,在不斷歌詠的月夜之中,萬物隨風飄搖。
於戲,就讓心願在再次落下的大雨之中實現吧,以我的生命起誓。
在雨之花盛開之時,沉睡的夢將會甦醒,做為神之滴賦予祝福。
隨著雨聲,靈魂永在。
「快點停下!少當家。」
伊鈴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在我回過神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察覺異樣。
從腳下蔓延開來的是整片的花草,一直延伸到祠堂的另一端,就像是已經失去生命的樹木甦醒一樣,原本已經被削平上漆的柱子冒出了枝枒。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轉頭看著「淵流」,看著他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我思考著要不要取消這件事。
畢竟單單只有「淵流」站在旁邊由我來跳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不難想像當天的狀況會多混亂。
「沒事吧?」
驚魂未定的「淵流」點點頭,在我想移動的時候,她不遠處的林間傳來了草叢被碰觸沙沙的聲響,我馬上將視線轉往那,警戒中的伊鈴大聲喝著。
「誰在那裡!」
「……泉?」
雖然只有一個晃眼便消失,但氣息的感覺應該是她沒錯。
我阻止想追上去的伊鈴,沉澱下來思考。
是誰呢?「淵流」,還是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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