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除夕,空桑所有的食魂都到了青丘,和這裡的居民們一起過年。
團圓飯上好不熱鬧,雖為新結識的食魂,屠蘇酒已和幾位酒友們喝了起來,然而才飲了兩壇,他的臉上竟已浮現清晰可見的紅暈。
「就你這酒量,還好意思自稱『屠蘇酒』?在你的酒館喝三壇就能當貴賓?哼,那我豈不是貴賓中的貴賓?」蓮花血鴨嗤之以鼻道。
「你說什麼!你這個嗜血狂人,有種你來闖!我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屠蘇酒雖已微醺,狂傲的氣勢半分不減。
玉麟香腰看著飯桌上歡樂的場景,原本只是在一旁靜靜地吹著笛子附和,但在看到屠蘇酒被蓮花血鴨激得一壇接一壇狂飲後,忍不住站起身來。
「這樣就不行了?看來鼎鼎有名的屠蘇酒也沒什麼嘛。」蓮花血鴨嘲諷滿點,搧風點火道:「有本事再喝一壇!」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我--」屠蘇酒抬手正欲從旁拿起一壇酒,手腕卻被人握住,他頓了一下,看向來人,氣沖沖道:「玉相遙,你做什麼,放開我!」
「雖然我不懂醫理,但我也知曉飲酒過多會傷身的道理。你該停止了。」玉麟香腰拿起一罈酒,開封之後一飲而盡,神情嚴肅地對蓮花血鴨說道:「這壇酒我就代為飲下,請不要再繼續了。」
--這句話像是在警告蓮花血鴨,也像是在勸告屠蘇酒。
蓮花血鴨挑了下眉,轉身便識趣地離開了。
「喂,你回來!」屠蘇酒面色潮紅,向著玉麟香腰繼續嚷道:「玉相遙,你好大的膽子,我屠蘇酒才不會……」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整個人往前倒了下去,玉麟香腰趕緊上前將他接住。
「還說不會呢?這不是撐不住了?」玉麟香腰將屠蘇酒安置回輪椅上,想要推動,卻發現這輪椅沒了屠蘇酒的魂力驅使,竟是一動也不動。他沒辦法,只好將屠蘇酒打橫抱了起來,悄悄往外頭走去,寒英也跟在他後面。
其他食魂還在歡天喜地慶祝著,沒人注意到他們離開了飯桌。
帶著屠蘇酒回到客房,玉麟香腰將他抱到了床上,見他俊眉緊蹙,似乎受不了因醉酒引起的燥熱,便為他將領口的衣結鬆開,而在替他將長袍的下襬收好時,赫然發現他原本已經在消失的雙腳,又變得更透明了些。
玉麟香腰皺起眉頭,望著沉睡著的屠蘇酒,在床沿坐下,托起他的手,將魂力凝聚於掌心,伸手覆蓋上去。
約莫是感受到有股強大又溫暖的力量在往自己體內輸送,屠蘇酒睜開迷濛的雙眼,一看清塌前的人正在做什麼,掙扎著想把手抽回來,窘迫道:「玉相遙……你這又是何必……」
「我不會讓你消亡的。」玉麟香腰緊握住屠蘇酒的手,堅定地說道。
「呵,好狂妄的口氣,我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碰上像你和那空桑少主一樣奇怪的人。」屠蘇酒愣了一會兒,失笑道,「玉相遙,我奉勸你最好是離我遠一點,少多管閒事,你惹不起……」
「三壇屠蘇酒我都一飲而盡了,那麼,請問神醫屠蘇本人,是幾壇的份量呢?」玉麟香腰露出開朗的笑容,旋即又變得愁容滿面,「你用荊棘把自己捆在裡頭,拒他人於千里之外,實際上卻比任何人要關心別人……你可以騙過他人,也可以騙過你自己,但你不會再騙倒我了!」
語畢,玉麟香腰猛地將屠蘇酒擁入懷中,緊貼著的胸口傳來對方急遽的心跳--屠蘇酒似是從未被人擁抱過,腦袋一片空白,一時間做不出任何反應。
玉麟香腰將屠蘇酒放開,深情地凝望著他,語氣近乎哀求道:「答應我,不要再想著消亡了,好嗎?」
此時的屠蘇酒滿臉通紅,連耳根子都紅透了,緊緊抿著嘴唇,不發一語。
「我可以……聽聽你的答案嗎?」玉麟香腰逐漸靠近屠蘇酒,最後將額頭輕輕抵在對方額上--然後,他露出了極為燦爛的笑容,就像冬日裡的太陽一樣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