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流彈!"
當下的衝擊,腦中只有一片的空白,被擊中的腹部與下肢,算算大概有5、6槍吧,那劇烈的骨肉撕裂感,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甚至因為失血的緣故,那該死的耳朵已經有耳鳴的狀況了,但我的意識,仍舊清晰的可以感受那直透眼皮底下的眩目紅日,炙熱且灼燙。
假若此時有煩人的禿鷹,它們肯定盤踞在附近,發出咿咿呀呀的尖銳叫囂、飢腸轆轆的等待我的死亡,而這樣的煎熬,真是他媽的難受。
"你要是問我現在離死的距離有多接近,告訴你,這還不是我倒下的時候。"
而耳裡不斷傳出的嗡鳴聲,那聲音低迷的使人麻木,我盡力的使出力氣伸出那微顫的手,試著去抓住身邊有的東西,而那東西彷彿就是我人生的救命稻草。
"地上的碎岩,直磕著我叫疼。"
要說那沙場的景象,我也不敢去多想,實在是滲得慌,人的各種惡臭以及泥濘的濕黴味,我在摸索中,摸到了破碎的殘肢、換下的彈匣,以及成堆的士兵屍體,當然還有些矇混在裏頭的傷兵。
我毫無顧忌地將搜尋到的稱手子彈緊握在手裡,竭力的發出嘶吼,在那瞬間我就像隻困獸做著無濟於事的掙扎。
「若你還有餘力,請為那卑微的尊嚴活下去。」
"我很確信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但我有些迷惘,因為這不像是那些傷兵會說的話,戰場上的殺伐早已將理智消磨殆盡,而說那話的,更像是一位溫柔且有智慧的女性說的一段話,又或許,那是地獄使者對我說的吧?
就在我用盡所有的力氣想說出:悉聽尊便時,彷彿全世界瞬間都戛然而止,鄰桌有位酒客,毫不客氣的插了一段:
「被流彈掃過?那不就成了馬蜂窩了嗎!」
「你說對了!就是沒成了馬蜂窩,反倒是成了馬屁精!」
像這樣的故事,時常在酒館裡那些老兵的高談闊論裡出現,有些是聽來的,也有些是編造的,但誰會在意真實性呢?在此聚集的人不外乎就是想聽聽有趣、又可以輿論的八卦。
「呦!老梁!我們來了!老樣子要冰鎮的!」
「一樣靠窗的位置,東西都幫你們備好啦,直接就座吧!」我指著位於坐落於西向的靠窗窗位,那是我特別保留給羅羅克他們的,他們總愛靠在窗邊聊著每日礦場所發生的一切瑣事。
「謝啦!老梁。」
「嘿!今天礦場如何?」
「能好到那?還不是那樣的狗屎!」
「整天埋頭苦幹,也不就為了那一點錢,還不快趁現在多喝幾杯!」
「我們渾身都是煤,老梁抱歉啦,每次都讓你麻煩了。」
羅羅克脫下他的工頭帽,淺黃的膚色與黑煤所佈滿的臉頰,成了明顯的分界線,而咕嚕的眼睛轉呀轉的,就像一隻黑色凸眼金魚,成了他的獨特的識別招牌。
「我要是怕麻煩,就不會做你們的生意了。」
「嘿嘿,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