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睽違六十年之久的跨時代武器,電磁砲再度對準天空。霎時間,淡藍色的光束夾雜強大能量打向高空,厚實雲層頓時煙消雲散,冷冽風暴戛然而止,轟鳴聲更將艾瑞克從床上驚醒,他驚奇的發現古蘭斯最高的頂峰,正迎來不可思議的暖陽。
「我不是在作夢吧?這是甚麼異象啊?」
傾斜的金色灑下一片,天邊的剪影彷彿連成康莊大道,成串的冰露似是銀簾,掛在樹枝上閃閃發亮,大地披上銀白色婚紗似是幸福的新娘,迎接這難人可貴的時刻。艾瑞克的目光被此等美景深深吸引。
「早安啊!你今天起得可真早。」蘇菲亞推著餐車走了進來。
一日三餐的配菜皆有不同,唯有煎製的肉排不曾變過,迷人的肉香又一次沒入鼻息,將他從白愷愷的世界召喚回來。每餐都吃相同的肉排,艾瑞克也不曾嫌膩,這是他最欲罷不能的肉品。他笑道,「我甚至不需要回頭,就知道妳已到來。我真想知道這肉到底是出自哪裡?實在太棒了!」
蘇菲亞將瓷盤遞給他,「可惜,術業有專攻,我只負責照顧你。料理不歸我負責。」
「既然如此......,那妳也太照顧的無微不至了吧!」他拿出屬於湯瑪森的筆記,好奇的問道,「為什麼妳特意將這個放到我枕頭下?妳又是如何發現這筆記本的?這樣對妳有甚麼好處嗎?」
「這本筆記是我在打掃時無意間發現的,距離現在也有一年多了......」
「我這麼做不為別人,而是為了自由而奮鬥,我不想永世被關在這可怕的地方。如果你能成為繼承者,或許就能改變這地方的陋習。可憐那些被抓來的村民,而不是沿襲他們的作法。」蘇菲亞說道,「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我發現你的心地非常善良。所以,我決定將一切都賭在你的身上,便偷偷藏在你的枕頭底下。」
蘇菲亞將一套華麗的衣服丟到床上,笑道,「這個,便證明我的賭注並沒有錯......,看來,博士真的很喜歡你呢。」
胸前的白色襯衣由內向外翻出,搭配純白花式的流絲領結設計,領旁別上拇指大小的黑瞳寶珠,一身黑色為底的貴族西裝,雙手戴著潔白手套,衣飾設計造型剪裁非常合身。紅色的皮帶上,有著一顆銀色骷髏頭造形綴飾。緊貼的西服與褲子,暗紅色皮大衣有著特別美感的黑色花紋。
「我向妳發誓,我絕不會像他們一樣泯滅人性,把你們當做實驗品看待。」
「希望如此......」
艾瑞克一眼就認出這套貴族風格的衣服,正是前晚博士穿的樣式。他抓起純白花的流絲領結,笑道,「治病又不是要去選美,要我穿上如此昂貴的服飾,我渾身可不自在......」蘇菲亞回道,「博士可能認為這是一個重要儀式吧!你既然答應他的治療,還是尊重他的想法吧!」
「妳說得沒錯。」
當他穿戴整齊,蘇菲亞更是稱讚道,「哇賽!這衣服穿在你身上還真是好看!」
艾瑞克摸著臉上的紗布,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到現在我連自己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就這樣去見博士?感覺還挺奇怪的......,難道我不能現在就拆下來嗎?」蘇菲亞直指他的臉笑道,「當然可以啊!如果你的臉垮下來的話,未來將永遠與紗布為伍,而我將改稱你為繃帶伯爵。」
聽得嘲諷,艾瑞克也只是乾笑兩聲,「那還是算了吧!」
蘇菲亞從餐車下的盒子中取出玻璃製的特殊道具,小圓管的上方插著細長銀針,內壁上刻著無數黑色數字,由小到大排列,裡頭更充滿乳白色的液體。她的食指與中指夾著圓管,拇指則按著下方特意拉長的拉閥。每當她用力推擠,上頭的細針便會流出滴狀的液體。
蘇菲亞拿出一條繩子綁在他的右胳膊上,說道,「來,扎一下就好,不會很痛的......」看著那個陌生物品,艾瑞克略顯猶豫的說道,「除非妳先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啊?不然我死都不會伸出手......」
「拜託!一個大男人,難道怕打針?」
蘇菲亞指著上頭的燈具,介紹道,「那並不是魔法燈具而是日光燈,我以前也未曾想過,居然能把閃電裝到小小的玻璃盒中;而我手中的針筒是個注射器,負責將藥物注射至你的身體中,用以達到麻醉效果,這些都是跨時代的技術。」
總算明白她的內心,雖然害怕這個地方,卻又同時喜歡這個地方,艾瑞克笑道,「如果我真能繼承他的遺志乃至技術,我將會與你一起分享。」蘇菲亞很是開心的笑道,「你自己說的喔!千萬可別食言了......,希望,你的意志力,可以稱到那個時候。」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妳......」
他連問問題的時間也沒有,蘇菲亞已迅速將針頭刺入他的肌膚中,拇指推動活塞打入乳白藥物。注射後的藥劑很快發生作用,頭暈目眩的他想要扶著桌子,藉以維持自身平衡,卻沒想到房間如同模糊的漩渦始終抓不住,艾瑞克底擋不住藥物的侵蝕,最終重重的倒下。
「放心吧!一覺醒來,所有事情都會轉好的。不論是你或是我。」
將餐車當作運送工具的她,很快便將實驗品送入滿是電線的房間。偌大房間擺放著不大的培養皿,不時沖起的氣泡就像蘇打飲料,白花的人腦沉浮於綠液之中,神經源與細微電線相連,再連結一旁的專屬電腦,黑色屏幕正計算著不知名的方程式,數字也以飛快速度不停跳動。
培養液中的大腦很有規律的收縮著,時不時發出些微氣泡,似是喜悅。湯瑪森正透過電腦屏幕,說出感想,「我以為,要他乖乖就範需要不少時間,我甚至連他視死如歸的心情都考慮進去,卻沒想到擔心是不必要的。蘇菲亞,妳真的很能幹,請妳辦的事情無一遺漏,要不是妳是凡人,說不定我會看上妳的身體呢......」
「博士,您也真愛開玩笑。我能為您服務真是我無上的光榮。」她按照全息影像的指示,將各種電線分門別類,綠色安插於艾瑞克的身體各處,藍色安插於頭上,準備意識轉換的對接行動。
見她如此熟悉的動作,湯瑪森更是滿意,不由得讚美道,「雨潔不過教妳數天,妳就有這種成績,著實令我刮目相看。妳真是被女僕耽誤的助手啊!」
「博士,您別這樣說。」蘇菲亞壓著脖子上發著亮光的項圈說道,「我只是想證明自己的利用價值,這不僅限於冰冷的實驗檯上。我認為與其被人操控,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換取我的自由。」
識趣的回答讓湯瑪森覺得十分開心,「妳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我答應你,當這件事情落幕之後,我將會親手解下妳的項圈,並把妳正式升為第一助手。妳就跟在我的身旁好好學習。」
「謝謝湯瑪森博士。」蘇菲亞開心之餘,又好奇的問道,「那雨潔呢?她既聰明又強大,她又該何去何從?聽說她跟您一同從遙遠的星球來到此處,難道您忍心就此割捨她嗎?」
「哼!她只不過是個人工智慧,就以為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嗎?」培養液中冒起無數泡沫,就連電腦上印的文字,都逐漸加快,「有了身體後的她,更應該竭盡所能為我服務,而不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幹掉我,養虎為患說的就是她這種例子。我會有今天的決定,都是她之前所造的孽。」
「您不該浪費精力在不願效忠的人身上。相反的,您應該聚精會神,用以準備侵入他的腦袋,奪取意識並掌握身體控制權,這才是首選......」連接腦袋的電線,在培養液中不停舞動,像是開心的手舞足蹈模樣,「哈哈,妳考量得也不無道理。雨潔之前轉換的記錄,我已經背的滾瓜爛熟,電腦運算的程式不可能會出錯的,放心吧!」
「好,那就預祝博士一路順風。關在這裡您肯定悶壞了,等您實驗成功之後,我再陪您一起去看日出......」
「哈哈,妳居然還懂我的想法,哪像雨潔總是扳著一張臉。不錯,妳真是不錯......」
「等我自行將意識壓縮後,妳只要按下電腦邊的按鈕後即可。」屏幕上,忽然跳出無數難以理解的方程式,正以飛快的速度運算著。電腦的程式語言立刻建構球體圖像,隨著它的開啟,奪目光芒閃爍而出,它吐出灰色水墨,將螢幕中的東西全數打包,最後闔上蓋子。
它的外觀就像一顆擁有收納功能的寶貝球,蘊含著湯瑪森的感知與分析、思維、計畫、整理和記憶......等等。當蘇菲亞按下邊上按鈕,承載一切的球體便跑入電線所構築的高速公路,以光速般的速度植入艾瑞克的腦神經。
蘇菲亞看著停擺的電腦,笑道,「真不知道這場遊戲,最終會由誰勝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