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
無影和假想的武者同時揮出一刀。
聲音是不存在的,但卻傳進了無影的耳裡。
假想戰鬥的實際內容也只有假想著才能知道。
「我活過一刀了?」假想武者藤原笑道「你雜念有點多。」
「……」無影表情複雜,沒做回應。
一刀。
那個國家的武士畢生的在研究的就是這個。
普通的一刀包含了千萬種可能,那千萬種可能最終又變為結果的一刀。
以最少的出刀數,最有效率的結束戰鬥,那個國家的武者把這視為技藝的極致表現。
在兩把刀任碰觸的瞬間完成變招就包含了無數的可能性,故此,探究到極致的兩個武者交手也不會導致決鬥的時間延長。
那是因為雙方都沒有思考防禦這回事,全心思考著如何在這一刀放倒對方。
很早,無影的技藝便在名叫藤原的武者之上了,這一刀明顯代表的就是無影不在狀況上。
無影再次回復架式,換成上段持刀,而藤原則換成中段。
無影等待著對方的出招,準備後發先制。
「你這樣『無影』還使得出來嗎?」藤原問。
那個無影,指的當然不是人的名字,而是招式,後來成為少年名字的招式。
無影吞了口口水。
被想像中的人物激怒或挑起某些感官並不是甚麼奇怪的事,人類做出「想像」這種舉動本身就是在預測可能發生的危險,以便未來迴避的演練動作。
既然是演練,腦中的構造自然會讓假想敵說出「具觀測者來看,他最有可能說出的話」。
乓!
無影慌了,那一刀搶了半拍。
而且原本沒打算這麼主動出刀的。
「太不成熟了。」無影的腦中自然出現這段話。
其結果,藤原的刀刃和無影的刀刃接觸的瞬間突然變招,步法往他自己的右側踏了一步,差點切到無左手肌腱,無影被動的退了一步躲過這個結果。
第二刀,無影居然開始處於劣勢了。
開始學劍道,渴望學習劍道,是因為自己的長相。
他從小就被調戲,也許單純的女性狀況還不至於如此,就因為他是貌美的男童,反而成了相當顯眼的異類。
要成為男人,成為男子漢,在那個時期的他如此告訴自己。
但是……
在為藤原商人工作的第五天,無影就在夜裡被叫進了那位藤原的寢室。
在那個國家並不奇怪,是一直一來都有的醜聞。
而且很理所當然,下等人是沒有拒絕權的。
最符合阿茨堤所言的「一直都存在的,被無視的現實」。
而無影一直不說的原因也很簡單。
這是唯一個他能夠近距離接觸劍道的機會。
「你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那刁鑽的刀法跑哪去了?」
乓!乓!
無影被對方的刀刃逼退,兩刀下來,無影的反刃一直都找不出空檔使。
「如果真的是,別在意,我看父親不爽很久了,那是為了我自己。」
乓!
這一刀,無影居然差點將手中的刀脫手。
「切!」一定是這把刀並非慣用刀的緣故。
「一字切!」藤原水平揮刀,這刀若中,無影的鼻子上會多出一道水平刀痕,深度是半個腦袋,足以致死。
無影略為後仰,躲過刀尖,上挑刀刃,目標對方襲來的右手臂腋下。
僅差毫釐就得手了,雖然被躲過了,不過對方大動作退了整整三步,但反而是無影自己被嚇到,沒有立刻追擊。
該死,這把刀在設計上比無影在奇美拉那戰弄損的那把還稍微短了點。
「這麼不習慣那把刀?」
「洋人刀匠做的武士刀,說不出的怪。」無影搖搖頭,雖然有一半是實話,但另一半則是因為內心的迷惘。
眼前的這位男人,手刃了自己的父親。
他的父親,老藤原好色,他只能算是其中一妾的子嗣。
一直看不慣父親到處偷情的他,那天打開房門看見的,就是老藤原騎在無影身上的畫面……
「在下……突然想起來了,您是凝也少爺。」無影換成中段持刀。
「在那之後放了你一馬,展開逃亡的藤原凝也。」對方苦笑,採用了一樣的架式「適應了?」
「恩。」
下一刀,無聲。
兩人交錯而過,隨後手臂掉在地上,因為是假想的,所以凝也不會感覺到疼痛。
「總算振作點了嗎?」他微笑轉過身,像是那隻手臂本來就不存在。
「恩。」無影點點頭「謝謝您當時放了在下。」
「按順序,下個是殺了我的大哥吧?」他用獨臂攤攤手,示意不要在意這點事。
「恩。」無影點頭「那個……」
具體到底是什麼原因須要痛下殺手呢?無影沒有開口,但是自己的假想敵知道他要問什麼,因為他就是無影腦中的產物。
「你不知道的事,我也無法回答你啊。」
那件事只是一個契機吧,剩下的緣由是別人的家務事,雖然無影牽扯進去了,但卻沒有權力繼續深究了。
「我說你,不會還想著探究過去的事吧?」另一聲音突然介入。
「師兄。」無影對來者點頭。
藤原凝也已經消去,而後出現的是藤原仁也。
「我們這些死人的事已經跟你沒關係了。」
「認同。」
隨後,兩人擺出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