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首領也出動的最終戰役,是丹米利歐竭盡心力的結晶。
在他天才般的算計之下,新彭哥列方佔據所有優勢,不斷攻克敵方據點,殺入最終基地。即使對上「修羅開匣」,次世代之星依然戰勝對手,成功打倒教團排行第四名的怪物。
在丹米利歐斬殺強敵的瞬間,所有人都放鬆了下來。
下一秒,「嵐之候補」的米菲爾、「霧之候補」的坂口優,同時失去性命。
毫無徵兆、憑空出現的年輕人,帶著壓倒性的黑色火焰踏入戰場。所有人都在同時意識到,這是個一旦對上,就必死無疑的強敵。
克里斯雷歐納、傑洛德等三人,立刻丟出動物匣斷後,並轉身逃命,連丹米利歐都做了同樣的反應。
身居後衛,離出口最近的莎羅,卻主動向前跑去。
兩人錯身瞬間,莎羅對他露出笑容,並驅使動物匣,將他送出戰場。
莎羅並沒有與對手纏鬥的能力,甚至支撐不到三秒鐘,便遭到殺害。
事後卻證明,這是極為寶貴的三秒。
微小的拖延,讓澤田綱吉及時趕上,保住剩餘四人的性命,並在慘烈的死鬥中取勝,可怕的能量肆虐,甚至讓整座基地因此崩垮。
挖掘作業持續了很久,丹米利歐在一個月後,才從遺跡中,找到莎羅的遺骸。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丹米利歐放聲痛哭。
事後,他請了很長的假,遠離所有家族成員,在獨自翻閱日記、回憶故人的過程中,他察覺了早該明白的事情。
--莎羅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也是最不了解他的人。
她並非真的不懂思考,也不是不了解那些委託的難度。即使如此,她仍持續對丹米利歐做出要求,使他「活得像個偉大的人」。
【丹米利歐,是世界的天空。】
這句話是莎羅的口頭禪,那不只是讚美而已,更是一種期許。
因為她相信,丹米利歐可以成為改變世界的存在。
之所以能通過試煉,也是因為她真的以「守護」的心態,在面對丹米利歐。
哪怕只能拖延一秒鐘,只要能讓丹米利歐活下去,她都願意捨棄性命。
--可是,她卻沒想過,失去太陽的天空,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個沒有妳的世界,我不需要了。」
發動所有人脈、資源,連同輩的守護者也加以利用,拼湊出「基石」的真相後,丹米利歐,主動投入黑爾貝洛陣營。。
目標不是新世界。
莎羅絕不願意用他人的鮮血換取重生,所以基石對他沒有意義。
--這是「復仇」。
黑爾貝洛教團也好,新彭哥列家族也罷,他要把全員都拖入地獄。
殺害莎羅的人、沒能及時拯救莎羅的人,通通要死。
連丹米利歐自己,也不會是例外。
* * * * * * * * * *
由於過去的重用,丹米利歐對於家族的情報能力非常了解,同樣也明白那微小的缺陷,找出黑爾貝洛的殘黨後,活用自身資源,將數百人藏匿起來,外人毫無察覺。
讓教宗產生認同,博得米蓮妲與幹部們的信任,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連反攻戰術都完成了。
炎空的「七日合宿」,將是一切行動的起點。
事關山本武所寵愛的長女,加上「夢幻天堂」正好完工,丹米利歐呈上的建議受到採用。「守護者後裔」與「戒指」,落入事先佈置好的陷阱。過於溫柔的首領,也如預期的,對丹米利歐下達跟隨指令,希望他走出悲傷。
--只要沒有直接與澤田綱吉碰面,計畫就不可能遭到拆穿。
對門外顧問的巡防方式一清二楚,在後山安置了眼線與殺手,讓數百名教徒埋伏起來,自己手上則持握有兩人份的「藥」,毫無防範的守護者,絕對逃脫不了。
山本武受到他的尊敬、藍波也與他意氣相投。
但是,莎羅死了,所以他們也沒用了。
站在大門前,丹米利歐確信,自己能在明日太陽升起前,完成計畫。甚至開始思考,拿到戒指與人質後,如何更進一步的分裂家族,與擊殺澤田綱吉的幾個方案。
--直到看見,一臉愧疚的炎空為止。
他動搖了。
那是個優秀的孩子,各方面都不成熟,卻意外地受到信賴。無法掩飾情緒的他,態度真摯的讓人心疼。
生命中從未經歷過「動搖」的他,在完美計畫中,不斷地犯下錯誤。
先是縱容克里斯雷歐納胡鬧,讓合宿差點終止;入夜後,也沒在守護者的宵夜中下藥;訓練場的混亂期間,他保持沉默;襲擊藍波時不夠心狠,還忽視了守護者的手錶功能......甚至連黑田的介入也沒察覺,讓炎空帶著重要的人質逃離,導致全員躲入地下基地。
不對。
在他的心中,或許真的希望合宿提前結束。
而且,如果當時認真動手,要壓制黑田並不困難,至少能讓她無暇使出「分身」,帶著不明物品趕往夢幻樓。
為什麼,要讓計畫出現變數,甚至使黑田有機可趁?
丹米利歐拒絕思考。並安慰自己,兩敗俱傷也無所謂,就算黑爾貝洛被全滅都沒差。說到底,那些「盟友」都是死了更好的敗類。
就連「教宗」也一樣,等失去利用價值後,絕對要親手殺了他。
就這樣,丹米利歐任由計畫暴走,直到最後,終於出現無法收拾的狀況。
新世代全體通過試煉,以「第二代守護者」的身分發起反擊,炎空甚至誘導自己與他單挑。
要通過試煉,最需要的東西是什麼,丹米利歐再清楚不過。
弟子所展現的「意志」,讓丹米利歐再次動搖。
用殺氣掩飾情緒,思考不到一秒鐘,他選擇分散兵力,與炎空單挑決勝。
名義上是「怕戒指逃走」,但實際上,只要抓住他的任何一名伙伴,炎空就會自投羅網,根本不需要擔心。
但他還是這麼做了,甚至不惜違反教宗要求,下令獵殺新生代守護者。
覺得炎空是計畫最大的阻礙?不希望炎空被黑爾貝洛活捉?想親手殺害炎空的原因,到底是基於關愛,還是敵意?
沒有答案。
交戰過程中,他可以發誓,自己沒有任何保留,每一次的揮劍,都真的打算殺死他。
只是,通過「試煉」的炎空,實在太優秀。
老樣子的變不出「劍舞」,卻能看透自己的招式,近乎完美的抵擋下來。
假如發動攻擊的是山本武,炎空大概已經死了。「超直感」不是無敵的,至少炎空仍不及澤田綱吉,沒辦法完美預測動向。
他能生還,最大的理由為「炎空是這個世界上,最熟悉自己劍法的人。」
自己未曾對他保留,每次的示範都是認真出招,連習慣性的動作也被他記住了,才能配合「直覺」抓住動向吧?
「遊隼」也是,「夜空」也是,越是交戰,越發覺彼此的相似之處。
同樣的條件,他卻走出了屬於自己的路。
丹米利歐非常感動。
這個孩子,真的,成長到令人讚嘆的地步了。
【如果是他的話,殺了我也沒關係。】
既然努力過了,失敗也是沒辦法的。莎羅所喜歡的孩子,已經足以成為首領了,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她才行。
看著「銀河」斬來,丹米利歐的心中,隱約帶著一絲解脫。
然而,炎空卻把劍給丟開,用虛弱的笑容,試圖冰封自己。
說的也是。終究是個十五歲的孩子,他沒有辦法殺死敬愛的對象,也不該讓他背負著罪惡的枷鎖過完一生。
自己,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而且,也還有事情得做。
當初的戰役中,殺死莎羅的人,必須與他做出了斷才行。
被這優秀的孩子消耗太多,就算擁有夜之炎的相關情報,事先研究過對策,八成還是會輸。
但沒關係。世界的存亡、自己的死活什麼的,在莎羅離開後都不重要了。
只要,別讓這孩子,看見自己死亡的瞬間就好。
讓「鳳凰」發揮餘熱,臨時構成的「冰牢」相當堅硬,體力放盡的炎空不可能掙脫,這真是最美好的發展。
【我只要作為莎羅的天空就夠了,世界的天空,交給別人吧。】
* * * * * * * * * *
斷劍粉碎,強敵逼近,來不及讓遠處的「鳳凰」支援,教宗的右手,已經貫穿丹米利歐胸膛。
遠處傳來了喧鬧聲,丹米利歐並不在乎。
刺穿了胸口,卻沒有當場身亡,也不是令人意外的事情。
看著面容將近四十歲,明顯消耗不少的教宗,他早就猜到對方的下一步。
「成為吾的養分吧,這是汝唯一的贖罪方式!」
隨著判決般的怒吼,傷處一陣熾熱,丹米利歐的生命力被強制燃燒,成為一團照亮天空的火焰。
【這樣很好。】
無法言語,但丹米利歐仍然在笑。
勝負的走向,全在預測之內,包括戰敗也是。
所以,還沒到絕望的時候。
雖然無法理解「生命掠奪」的運作模式,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確認的。
用最後的力氣,丹米利歐抬起左手。
【如果被吸收之前,火焰會被催化到極限......「憤怒之炎」,也將達到最大威力!】
在教宗意識到狀況的同時,最後的憤怒之炎,零距離炸裂。
失控的力量貼身釋放,即使是使用者也無法倖免,丹米利歐的左臂完全消失,過強的反作用力,讓他的身體從教宗的手中扯離,胸前傷口被撕開,鮮血噴湧,大概傷到心臟了吧。
毫無疑問的致命傷。
而且,目前所在的高度,也夠摔死好幾次了。
摔死,或出血死,自己的死法會是哪一種呢?
無所謂。
他只是用逐漸模糊的視線,注視方才爆炸的位置。
在空中肆虐的火光,被漆黑的火焰強勢弭平。
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軀體,教宗簡直不成人形。
傷得比丹米利歐還慘,但失去的部分,正在迅速生長,完全恢復只是時間問題。
【......連肢體再生都能辦到嗎?】
稍微感到有點後悔,不過,不會放在心上。
【反正,剩下來的,是六道骸的事情了。】
視線完全變黑前,最後的一幕,是狂怒的教宗,高舉僅剩的右手,朝自己射出一道漆黑火箭。
看來,自己的死法,已經被對方決定了。
但是,為什麼,要對一個瀕死之人,浪費所剩不多的力量呢?
【果然是,愚蠢的凡人......】
閉上已經看不見的眼睛,丹米利歐露出鬆了口氣的微笑。
地面上,眼看狀況發生的眾人,無視正在復原的教宗,對被炸飛的丹米利歐,展開拯救行動。
唯一能挽救生命的「晴之綿羊」全速飛奔,勉強能動的瑛士、愛理,驅動飛行靴拼命衝刺。
但距離太遠了,從一開始,他們就是被排拒的非戰力。
眼看炎箭離丹米利歐越來越近,眾人臉色逐漸絕望。
高空中,卻見一道光芒。
彷彿自天際墜落的流星,速度超乎常理的橙光射來,追上「夜之炎箭」,並將其貫穿、消除。
同時,從樹林中飛出的少年,及時接住丹米利歐。
看見這一幕,伊凡、晴葉等新世代們,表情驚喜不已;幾乎被憤怒吞噬的教宗,不止找回理性,更露出燦爛笑容。
最後的棋子,在最不妙的狀況下,登上最終舞台。
「少主!」
「所有的戒指......都湊齊了!」
* * * * *
作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