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己、與剛剛的都不同,這個人有所謂的顏色。
在這個空間裡唯一特別的存在。
「吶!?你是誰?門邊的箭頭與文字,是你寫的嗎?」
「引導圖案與文字是我寫的,至於我是誰我不能告訴你,之後你就會知道了吧。」在遠方的青年微微地笑了,但隨後卻掉了幾滴眼淚,掉在無盡的深淵裡。
此時我才知道青年現在是浮空狀態,但或許這點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人的情感,在看到我的反應,與帶有多重不明意義的笑容。
他是晴人嗎?這點他不會告訴我,所以我也沒必要去琢磨這件事。
還沒等到我思考完,青年又做了一件我無法理解的事情。
他將自己頭上的帽子摘下,從上方往我這裡丟了過來,帽子也神奇地跨過彼此間長如一百公尺的距離,正確無誤的飛在我手上。
看來這裡,又是個無法以常理去理解的世界吧。
「戴上去吧,你之後會用到。」
「是嗎,這樣?」
我將深藍帽子好好的戴了上去,而且剛剛好不用再做調整。
我向遠方青年再次確認,但青年沒有回應反而是一副看呆的臉。
「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戴起來滿好看的。」
「……這很重要嗎?」
「滿重要的。」
「你很在意我呢?」不管是引導的事,還是現在看到我的笑容。
「當然~欸欸,乾脆你以後都這樣戴吧。」
「這不是你的嗎?」
「是沒錯,但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你啊!」
「不用,是我的話會挑個更好看的帽子戴上去。」
「诶~嫌我品味很差是嗎。」
「是。」
……
果斷地回答與十秒間的沉默,一不小心我笑出了聲,遠方的青年也跟著笑了起來,頓時先前的沉重疲勞,彷彿都得到了解脫。
而且,總覺得有些懷念,就算沒有記憶,內心還是產生了些共鳴。
果然他是我重要的人吧,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
真抱歉,我忘記了你。
「那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呢?引路人先生。」
「嘛~搭橋吧。」青年彈了一下手指,眼前的黑色中出現了一面白,雕塑出門的輪廓,ˊ而我一旁也出現了好幾串白底黑字,「請你透過文字來搭橋,文字的數量剛好能夠讓你搭到門前。」
我伸手碰觸一旁的文字,確實有實物的觸感,也能夠拿起來,小心翼翼地將文字放在我眼前一步的黑色地面上。
在嵌入的瞬間,左手臂像是被刀片狠狠地割了下去,印烙在身體的痛覺同時印烙在腦中,下意識地用另一隻手按住左手受傷的地方。
但實際上我並沒有真的受傷,這種確定是外傷的感覺卻又告訴自己有傷口,頓時我才注意到我剛剛放下去的文字,與不久前聽到的很像。
放下去的文字寫著:「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腦中浮現了說這句話時的場景,當時的自己在房間裡,一位年長的女性拿著手機,非常氣憤的表情說出了這句話。
等我回過神來,青年已經消失了。
「欸欸!引路人先生?」
但隨後又傳出他的聲音,相比之前稚氣的聲音,這次沉重很多。
「言語有時候能夠治癒他人,有時候也能夠化為利刃傷害他人。」
「理所當然的一句話、不了解的一句話,對我來說往往都是更鋒利的利刃,如果是重要之人所說出的,那麼力量又會乘上好幾倍。」
「請你試著承載這些繼續向前吧,我會在遠方等著你。」
青年的聲音徹底消失了,等了很久也沒有回應。
那麼,就只能照他所說的做吧。
我試著將腳放在剛剛嵌入的文字上,確定能夠站在上面,不會突然掉下去。
接下來的每一句話,每一次的嵌入都讓我回想起一段回憶場景。
「哇賽?原來你是這種人喔,跟自己寫交換日記。吶吶我說這兩本我就幫你收著吧。」
教室裡的同年男子,高舉著兩本筆記本,原本的不解表情很快變成嘲弄,故意將筆記本收著也不還來。
「你是不是神經病啊!?我的天……。」
當時的自己正在拿著手機,剛好社群APP的介面被熟人看到,自己創了名為晴人的群組,或許是因為旁邊群組寫著1,代表1人的意思,他才會好奇地點開吧。
「我建議你刪掉這種東西,不然可是很容易被發現傳開的。」
教室裡的同年男子偷看了我的手機,但這次他沒有拿走或許是萬幸了吧。
「總覺得有點不甘心啊……。」
教室裡的同年男子將筆記本還給了我,蹲坐在一旁嘆氣。
「XXX與他的幻想朋友小窩,哈哈。」
黑板上被別人畫上了嘲弄的圖案與文字,自己是那種呆滯而無法思考的表情,周圍同學幾乎都一臉憋笑的模樣。我無法想像自己當時,會是有多麼地想逃出教室,不再回來。
「我一段時間裡不會理會你,請原諒我。」
教室裡的同年男子面露十分複雜的表情,淡淡地走到我一旁,又若無其事地離開。
頓時強烈的心臟陣痛惹得身體無法站起,先前全身的刀割傷痕還在隱隱作痛,不斷雪上加霜的痛苦只能讓我先躺在橋上。
先休息一下……太痛了,根本沒辦法休息。
天空的顏色是黑色的嗎?肯定不是的吧,在這種空間裡待久了,都快忘記原本的概念,真是的……真的好累。
以前的自己都處在這種感覺裡嗎?還真是辛苦,選擇忘記說不定比較好。
……說不定就是這樣吧?
或許我的失憶就代表著那樣,而現在是在重新回想起來嗎?
是罪惡感嗎?
想太多也沒用,繼續吧!
「老師我是真的很想幫助你,你如果是怕生可以跟老師說,老師我會請大家跟你和睦相處,而且老師我也可以跟你聊天,所以不能再逃避了,知道了嗎?」
我身處於一個辦公室的空間,三班的導師正坐在位置上與我好好說話,表情跟態度都非常的溫柔,但我的手機在老師的桌上,我想老師所說的逃避就是指與幻想朋友說話那種吧。
「正常人都不會這樣!你這樣是有病你知不知道?」
年長的女性再度拿了手機,狠狠地往地板上摔下去,氣憤猙獰的表情斥責著自己。
「晴人是不存在的……晴人在我心中是不存在的!我真的……想好好的生活,所以真的……對不起……晴人。」
一隻手拿著手機,顯示著晴人的群組對話,與刪除確定的畫面,手機上佈滿著淚水,或許是知道,曾經的對話回憶、與存於心中的那個人,真的就會如刪除鍵的功能那樣,消失不會再有了。
這句話果然是最痛的……
我強忍著痛苦終於來到了青年所說的門前,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了大門。
將身體沐浴在大門的白光下,來到了下一個黑白空間。
但這次又有點不一樣……
周遭的人都沒有人臉,除了在我旁邊的少年之外,而且……我知道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