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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第十章,逃離篇(一)傲視之間下的秘密。

作者:摸摸就渴│2020-05-17 00:28:36│巴幣:2│人氣:217


就在宅邸發生爆炸的數個小時前。

被『她』啟動機關後,整塊房間的地板忽然失去支撐,『他』只能貼著那塊地板一同墜下,跌入無止境的黑洞之中。『傲視之間』的正下方,有個不幸的男人正發出女孩般的尖叫。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墜落時,艾瑞克的身體完全失重,加速度的產生形成一股由下而上的逆風,宛如一面無形巨手檔在他的臉上拒絕他的下墜,強風擠得他痛苦不堪;嘴巴被強風撐開,像是被迫含著無窮無盡且無形的滷蛋,堵得他有苦難言。

窩這次爭的死定了啊──

碰──咚──

剛說完,艾瑞克已重重摔摔在墜落房間裡的正中央,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活像隻被車輪碾過的小青蛙。勉強翻身的他,頓感頭昏腦脹久久不能自己,胸口沉悶且呼吸不順。

他勉強的坐起身子,改以盤腿席地而坐,試圖讓身體舒服一點,「我的天啊!真是痛死人了!」

困於地下的他,看著連接房間四角的四道鐵鍊,以及鐵鍊末端連接上方那遙不可及的出口,只能無奈吐槽,「高塔下,除了堆滿屍體的解剖室,更下方又有這麼大的空間,這座宅邸到底還隱藏著多少秘密啊?」

嘎嗒──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發覺有數個硬核從嘴裡脫落,濃稠的紅色更完美包覆了潔白部分。

「該死!我的牙......」

儘管,他的牙齒因衝擊力道過大而被碰斷,儘管,他的鼻樑因衝擊力道過大而被撞歪。面對如此絕境,艾瑞克仍自信只要依靠手部與背部肌肉的協調性,搭配強而有力的腹部,一定能夠攀得上去尋得出口,雖然辛苦倒也難不倒他。

哐啷──

當他抓住懸吊在角落裡的一處鐵鍊試圖向上攀爬,腳下的沉重物立刻將他拉回現實之中,「真尷尬啊!我都忘了還有你們兩個鐵球......」

一顆鐵球足足多出身體一倍以上的重量,更何況還是左右各一。僅憑雙手,艾瑞克根本爬不上去,他只好環顧四周,尋找其它出口的可能性。

他走下那塊墜落的房間地板。

於地上尋得一塊木頭,利用自身衣服的邊角,刻意撕成一條又一條的破布,將其纏繞於木頭上。解開繫於腰際間,那些分裝成小包的未知頭蓋骨粉末撒上,利用鈍器相互敲擊,引燃幽綠色的火焰。

一個簡易火把就此完成。

有了照明,便發現這裡遠比樓上解剖屍體的房間大上一倍有餘,四面高牆是由石磚堆砌而成,顯然在建造此建築物時,是刻意打造而並非無故挖坑,屬於一體成型的建築。怎麼看也不像丟棄骷骨的地方。

「那是?什麼......」

一個崁在石壁邊上的木頭手把,引起他的注意。他拖著兩顆鐵球緩緩走去邊上,用力壓下這道不起眼的機關。

咔啦──

煞那間,又一鐵器撞擊聲響起,顯然是觸動隱藏在這房間裡的某種機關,與剛剛墜落前的聲音一樣。未防再嚐墜落的苦頭,他趕緊下意識的趴倒在地板上,卻不曾想過,眼前剛剛落下的房間地板,又被吊於四角的鐵鍊迅速拉升上去。

咔啦──咔啦──咔啦──

恍然大悟的他,這才狼狽的從地板上爬起,想要快速衝上那塊地板。偏偏,又是腳下的兩顆鐵球,完美限制住他的所有動作,「啊!等等我啊!我還沒上去啊......」

咔啦──咔啦──

碰咚──

直到頂上的出口完全被賭上,艾瑞克懊惱的心情全刻在臉上,再也沒有什麼能比親自葬送逃脫機會還要沮喪的事情了。他用力的拍著腳踝上的鐵球出氣,「該死!我怎麼會這麼笨啊!有下必有上,這可是單向操作的基礎輪軸技術......」

單向操作的輪軸技術,源自聖殿教堂的發明之一。泛指利用不同處的開關激活同處機關的一項技術,通常用於大型倉儲,或是負責運送含有大量貨物的簡易機關。

「......為此『單向運輸的操作技術,通常都會有兩處出口。』」

艾瑞克口裡碎念起師傅曾灌輸給他的小知識,他重新拿起火把將房間走了遍。果不其然,裡頭藏有一個極為隱密的長廊,他帶著一絲希望,抱著坎坷不安的心,步步向前。

長廊之後是一處更為寬敞的空間。

映入他的眼簾,是一席以暗紅色帷幕為主軸,自正上方沿至左右兩側,呈現開幕儀式摸樣的舞台。但無論,地上,甚至是兩側垂釣的布幕上都沾染一層厚實的灰塵,足見這裡存在多時卻乏人問津。

不難推測,這裡曾是一個華麗的集會場所,如今卻是荒廢許久之地。

遙看舞台下方,是巨大到足以容納數千人的空間,左右兩側掛有許多獨立的魔法燈具,幽幻的淺藍不同於暖色的活力奔放,象徵神秘、壓抑、脫序與混亂。如今,疏於維護的它們仍高掛牆上,有的閃爍不止,有的失去亮度,徹底成為陰森氛圍的幫兇之一。

忽明忽滅的燈光下,隨處可見成堆的木屑,散亂的木角。也許來自支離破碎的木椅、或是掀翻在地的桌子、也或許是出自刮花的地板。

「這到底是怎樣的地方啊?」

艾瑞克高舉手中火把想要一探究竟,豈料幽綠的火光與幽幻的淺藍合而為一,詭譎的青色為破敗之地營造出邪魅氛圍,簡直就像生者勿入的『不死峽谷』。

為了自由著想,他鼓起勇氣選擇大步向前,「要是這裡蹦出什麼不死生物,一點也不奇怪吧!」

無奈,年久失修的木製地板早已慘不忍睹,有的膨起,有的崩壞,有的被蟲蛀壞,更多則是劇烈磨損過後的痕跡。無論原因為何,各處都伴有大量木屑且脆弱不堪。

咔啦──

果然,才剛踏出第一步,舞台便承受不了他腳下雙球的重量,直接塌陷。

碰咚──

由於地上伴有大量木屑的關係,讓他跌至舞台下還不至於太過疼痛,但他還是忍不住抱怨一番,甚至將自身的經歷,全都怪至神明頭上,「今天到底是怎樣,一直要我從地板上爬起?難道聖西斯神覺得我的苦難還不夠多嗎?」

艾瑞克的屁股下,恰巧壓到一張滿是灰塵的卷軸,「奇怪,這是什麼卷軸?」

之所以吸引他的目光,源自它的四角皆由純金箔製成的荊棘樣式。那是一種黄金製成的裝飾技法,通過錘打使其變為極為纖薄的薄片,再將打造完成的金箔貼在飾物上。如此費工又費力的技法,仿佛更能突顯內文的價值所在,就連內文的筆跡也極其優美,剛柔並濟的書寫方式絕非出自一般人手。

上面寫著。

「『費爾蒙家族』的大小姐、『夢境』之地出產的翡翠綠寶石、著名矮人工匠『多夫裂爾‧喬』的第十號錘子、獨眼巨人『克爾博斯』的虹膜、『二日夾』的著名初版小說原稿、古代鬥劍士『迅擊』的鋼盔、著名講評人『卑鄙灰之助』的舌頭、『幽幻森林』裡虛無藍貓的眼眸、大魔導士『愛絲梅蘭』的惑言法杖、大預言家『遊魂雪茄』的親筆手札、『古蘭斯山脈之主』遺留的瑰寶。」

雖然卷軸已頗具年代,但卷上的文字仍舊清晰可見。

「天啊!聖殿教堂裡的大主教的雕塑不正是這個矮人的作品嗎?而這個大預言家也曾精準算到初代赫魯爾國王的死期.....」

矮人工匠『多夫裂爾‧喬』的雕塑藝術可謂鬼斧神工,作品無不讓後世景仰,據傳聞他的錘子只有九把;大預言家『遊魂雪茄』,通曉占星,命理,算命者無不中的,據說掌握他的手札還能知曉部分未來。

百年以前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的工具與筆記,對於蒐藏家而言可是無價之寶。

「哇塞!還有獨眼巨人、虛無藍貓......那怕隨便摸上一種素材,都能一陣子不愁吃穿啊!」

要知道,成年獨眼巨人的虹膜可是治好失明的絕頂藥材,但此魔物極其殘暴且嗜血,往往需要八支小隊的配合才有機會獲得勝利;虛無藍貓雖然沒有任何殺傷力,但身型飄渺善於藏匿,非常難以捕捉,其眼眸色澤之美冠絕大陸,更被譽為沉醉之珠。

基本上,除去『費爾蒙』這個從未聽說過的家族外,清單上的所有物品都非凡品。看著手中清單,再看向若大場地,艾瑞克終於有了頭緒。

「恐怕,這裡曾是地下拍賣會的場地吧!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拍賣會,從奢華的佈置與稀有的物品看來,極有可能是只有上流權貴才能參與的秘密集會地吧!」

啊──

當他正將注意力集中在會場上時,手指不慎被夾雜在卷軸上的東西輕輕劃傷,痛得他輕叫一聲,「痛啊!這又是什麼?這是什麼生物的毛髮嗎?這東西還真奇怪......」

艾瑞克蹲在地上,細細觀察劃傷他手指的罪魁禍首,那是一根與眾不同的野獸體毛。灰黑色的長毛自略顯粗糙的根部延伸而出,長度約莫中指至姆指的直線距離,末梢存有細小的倒鉤,十分傷手。

「莫非這是出自拍賣品身上的嗎?不對啊!獨眼巨人沒有毛,灰黑色更不是虛無藍貓的體徵,這到底是......」存有疑問的他順著地上仔細瞧去,居然又有新發現。

不論是木製地板上,或是散亂於一旁殘破不堪的座椅上,或是壁邊糟損毀的魔法燈具旁,都有數道清晰且深刻的五指爪痕。順著牆上碎裂的痕跡摸去,都能感受到巨大外力所造成的可怕缺口。

且爪痕旁都留有一樣的體毛。

「不妙啊!這裡到底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艾瑞克當其立斷的將火把熄掉,僅依靠牆上閃爍的藍光作為探路的主要手段,並特意將惱人的鐵球稍稍提起,只為了放輕腳步。畢竟,在未知環境下,燃著火把面對未知魔物是非常不智的行為,敵明我暗可是被偷襲的最佳時機。

儘管有了防備,他卻忽略自身廉價布衣的特性,那是極其容易染上氣味的布料,身上還殘存於樓上解剖室的腐臭味。至此,移動時所造成的空氣流動,已讓他在魔物的鼻子面前無所遁形。

姆姆姆──咩──

艾瑞克這才走出三步外,廣闊的地下拍賣會場居然有了些許動靜,本是靜謐的巨大空間裡迴盪起一陣似羊且非羊的聲音。音節冗長,聽起來甚至有些慵懶,這些都是生物起床後的醒腦徵兆。

姆──

對於生物而言,除去『繁殖』外最重要的便是『睡覺』與『進食』。前者,用以養足精神並減緩肉體疲勞;後者,用以填補胃袋空虛以延續自身生命。所以,當冒險者在野外遇上魔物巢穴時,一但聽見伸懶腰的聲音都必須格外小心,稍不留神都可能成為盤中飧。

艾瑞克十分清楚自己危險的處境,他冷靜的環視地下拍賣會場,希望能從昏暗的魔法燈具下尋得未知魔物的蛛絲馬跡。

「到底是杵在什麼地方呢?」

他的雙眼環顧四周,直到掃視至唯一沒有受到魔法燈具照耀的左側位置。赫然驚見兩顆有如核桃大的黃色銅鈴,正漂浮在半空與之對視,與他充滿好奇的目光不同,那是極其冰冷且充滿殺意,令人不寒而慄的視線。

「還真是害羞的傢伙啊......」

第一時間,艾瑞克並沒有選擇逃跑,因為他知道一但露出後背便會激起魔物的狩獵本能,自己只會死得更快更慘。

他極其緩慢的撿起地上攔腰折斷的木椅一角,將尖銳處對準黑暗裡缺乏善意的眼神,做為對視的回禮,「在我尚未找到離開的方法前,你可別過來啊!」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一下便讓這頭被關押在地下許久的謎之魔物徹底來了興致。牠漸漸探出佈滿灰黑色毛髮的手背,僅是輕輕一揮,便將阻在跟前的破爛木椅直接擊毀,展現無與倫比的破壞力。

咈咈──咩──

如此興奮的吼聲,讓艾瑞克瞬間回憶起自己在『回憶之間』時的處境。當他處於被黑騎士圍殺的緊要關頭,為其解圍的謎之聲音。倘若推測正確,這樣的存在肯定比黑騎士的威脅高上不止一個檔次。

隨著魔物的眼睛高度逐漸提升,艾瑞克的目光從原本的平視變為仰望。他驚嘆道:「兩米左右的身高,是食人妖精嗎?不太對,食人妖精的眼珠是灰藍色瞳孔......是獨眼巨人嗎?也不太對,相比身高也太矮了吧......」

喀噠──喀噠──

地板發出脆響的同時,答案也將呼之欲出。

灰黑色大腿率先暴露在閃爍的幽藍之下,結實的肌肉充分展現力量。左膝上,戴有特殊尖刺的護具,紋章裡印著一頭碧眼異獸,其蜷曲的身軀裡藏有一個囚籠,籠裡塞滿了人,那正屬於文森特的家徽。

連接小腿肚的跟腱十分修長,極具美感。就像大部分的運動員一樣,擁有越長的跟腱即擁有較強的瞬間爆發力。最終,牠的左腳完全踏出,腳上沒有腳趾而是像是牛、羊般的蹄子。

「蹄子?幸好!是隻草食型的魔物。」在看到蹄子的瞬間,艾瑞克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喀噠──喀噠──

隨著另一蹄的踏出,魔物下半身露出全貌。不敢置信的是,這頭謎之魔物居然穿著以褐色皮革與紅色金屬打造的輕甲,似乎有意與黑色體毛相互呼應。正是戰爭三原色的基礎運用,象徵暴力,鮮血與死亡。

「輕甲?是著重於速度的敏捷型魔物嗎?」

喀噠──喀噠──

牠的上半身並無穿戴任何戰甲,胸膛連接手臂的肌肉線條堪比職業運動員優美,是男人看了嫉妒,女人看了想摸的穠纖合度。每每踏出一步,都極具震撼力,似乎暗喻踏過之處必血流成河。

「哇靠!這貨的肌肉也太發達了吧?真的是草食型魔物嗎?」

喀噠──喀噠──

自此,羊頭人身的魔物在幽幻的魔法燈具下完全顯現,牠的螺旋犄角長約羊顱的三倍之多,勾在腦門後方像是一輪彎月。牠的長鼻隨著胸腔起伏吐著淡淡白煙,嘴邊流著黏稠的唾沫,那雙銅鈴般的黃色大眼,死死盯著那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姆咩咩咩──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羊面人身的魔物?聽都不曾聽過......」

羊型魔物極其敏銳,立即看穿入侵者眼中的困惑,大腿肌肉快速鼓脹為原本的兩倍有餘,雙蹄暗暗發力以蓄勢待發。且,不論牠的姿態如何改變,銳利的眼神始終對準獵物。

碰咚──

巨響過後,魔物的龐大身軀已拔地躍起,僅留下破碎後的不規則網痕與大力踐踏後的蹄印。居高臨下的牠,猛地將雙蹄對準挑釁者,誓將冒犯自己的無理之人狠狠踏成肉沫。

「哇靠──」眼見踱地之勢來的又快又急,艾瑞克只能就地翻身,狼狽躲過對方無情的踐踏。

雖然羊蹄踩空,地面卻以蹄子為圓心掀起一波衝擊巨浪,強大的氣流將艾瑞克吹自五米開外,直到撞上廢棄材堆才止住翻滾。

他的額頭滲著鮮血,兩腳大開的癱坐在地,「痛啊──」

咩──

落下後的魔物率先站穩身型,作為主動發起進攻者,牠開始將勾子般的五爪對準外來者方向一陣空抓。隨著凌厲爪音落下的同時,牠的身旁開始聚起一陣砂石漩渦。漸漸,三支褐色長矛從漩渦之中緩緩探出,它們像是回應主人的心情般,將鋒利處對準敵人。

為了有效狩獵,人們開始踏上製作武器的漫長道路。而這頭羊型魔物亦十分有經驗的將魔法擬態成利於遠程進攻的投擲型武器,大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得不說,牠的魔法造詣與實務操作實在令人讚嘆。

透過朦朧血紅的視線,艾瑞克將一切窺入眼底,不可思議的呢喃著,「不是吧!這也太聰明......」

咻──

話音未落,羊型魔物已熟練的將漂浮於空的一支長矛擲出。迅捷如風的攻勢劃過艾瑞克的臉頰,不偏不倚的插在他身後的木椅堆上,僅剩半截長柄裸露在外,力度之大就連黑騎士也無法企及。

咻──

「該死!還來......」

來不及謾罵,另一支長矛已朝著他的右腿射來,有鑒於先前可怕的殺傷力,艾瑞克趕緊抬起右腳變換姿勢。不料,腳下的鐵球恰巧被充滿勁道的長矛射中,矛盾相碰的瞬間,羈絆像是手雷般炸開,頓時惹得鐵片紛飛。

小鐵屑劃破他的衣服,刮傷他的肌膚,最終被周遭的殘破傢俱全盤接納;大鐵片輕則割傷他的筋脉,重則貫穿他的右手手骨。

罪魁禍首的長矛則斷成兩截躺在地上。

「哇啊──」

艾瑞克大聲嘶吼著,整座地下拍賣會充斥著痛苦的悲鳴,他的左手強壓著被洞穿的右手掌心,額上血水與眶中淚水交雜,痛苦難耐。受此重創的他,恐怕再也無法使用右手揮刀了。

「......你這渾蛋......」他飽含淚水的雙眼,惡狠狠的盯著一切的始作俑者,那頭謎一般的羊型魔物。

咻──

忽然,又一長矛朝他飛出。

艾瑞克強忍傷痛蹲低姿勢傾身躲過,再順勢撿起斷矛,躬身蓄力,將撿拾而來的武器朝著羊型魔物的雙眼間投射而出,動作行雲流水,徹底將憤怒化為力量。可惜,斷矛抵至羊顱的三吋之處,便化為一陣塵砂飄揚而去。

「什麼?就連魔法抵銷都能做到這麼完美!還真是一頭不折不扣的怪物!」

魔法師能將大氣中的能量轉換為自身屬性為其所用,魔物自然也不例外。但若想將屬性魔法回歸大氣卻難如登天,就連魔導師都難以將所屬的魔法完全抵銷,而這頭魔物居然輕而易舉的成功。

既然無法利用長矛做到有效攻擊,艾瑞克只好拾起碎成不規則摸樣的鐵片,作為新一輪反擊的利器。

姆──

魔物又一次改變預備姿勢,將驕傲的羊角對準敵人。改以雙掌撐地的同時,縮緊腹部躬起上身,牠的右腿在前支撐身體,左足在後不斷踢踏,蒸蒸白霧自嘴邊兩側規律吐息,就像頂尖跑者在等待鳴槍前的起跑動作,又似是四蹄動物衝鋒前的警訊。

姆──咩──

羊型魔物發出高亢的咆哮後,後腿用力踢蹬發起致命衝鋒,每踏一步都讓木製地板發出驚心動魄的聲響,每踏一步都讓身後捲起大片塵埃,猶如一台失控的卡車朝著他迎面而來。

「來來來,儘管放馬過來吧!我會讓你後悔的......」艾瑞克賊笑著,儘管嘴邊覆著血水。

他堅信反擊的狼煙往往都在大動作之後。僅憑蠻力的衝撞,肯定會因為作用力影響後撤不及,無法即時回頭防守,只要自己抓準時機,一個翻滾便能躲過這近乎笨拙的直線衝撞。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計畫往往趕不上變化。

當絕對的碾壓之勢越發接近,算準時機的艾瑞克依原定計畫準備向左翻滾,卻發現本該自由的右腳,被一雙自地下竄出的泥製手臂狠狠拉住腳踝,動彈不得。

「該死啊!居然還會使用單體的禁錮魔法......畜牲......」

原來羊型魔物為了降低自己戒心,而改用羊蹄踏地來施放魔法,看似不起眼的動作,居然是為了後續攻擊而鋪的前置作業。他也完全忘記,六大魔法屬性之中,注重防禦以及禁錮的類型,就是『土系』魔法。

短時間的分心,錯過最佳的反擊機會。艾瑞克已避無可避,只能攤開雙手選擇與這羊頭魔物正面對決,他怒吼道:「既然要拼!我他媽的跟你拼了!來吧!畜牲!」

一人一魔,從相反方向一同爆出怒吼,不消二秒便相撞在一起。

在作用力等於反作用力的定律下,體積小的自然被體積大的撞飛才是。眼明手快的艾瑞克,化危機為轉機。居然徒手抓住羊型魔物的螺旋犄角處,並利用被抬高的左、右雙足緊緊纏上魔物脖子,再利用鐵球的重力讓身體不至於被完全頂飛出去,造就被撞至飛起卻沒有飛出去的奇景。

顯然這個操作,也完全超乎羊型魔物的意料之外 。

艾瑞克等的就是躊躇一瞬,「我見過全身如同鋼鐵的魔物,虹膜可沒有鱗片覆蓋,因此沒能保護好牠的眼睛。他伺機拿出預藏好的不規則鐵片,一鼓作氣的插入黃色銅鈴,我倒要看看,你的又如何呢?畜牲!給我去死吧!

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物開始瘋狂搖擺著羊頭,試圖將可恨之人甩開。但,誰也沒想到,如此激烈的甩頭動作卻加劇傷害,不規則的鐵片將右眼銅鈴一併勾出,連同艾瑞克一起被甩至地上。

被甩至地上的艾瑞克,滾了兩圈有餘,甚至把繫於腰間,裝有未知頭蓋骨粉末的袋子給整包落下。

姆呀啊啊啊啊啊──

羊型魔物的右手壓著冒著黑血的窟窿,歇斯底里的仰天長嘯,「咈咈咈咈,史塔克如此,你也這樣,都是只會偷襲別人的小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魔物張開雙臂,上肢肌肉鼓脹,發出死誓,「我,巴風特,要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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