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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聽不見下等人說的話》 第六章 兇手

懵夢 | 2020-05-11 09:20:59 | 巴幣 10 | 人氣 191





第六章 兇手


  日晴從沒有感覺時間過得如此煎熬。

  滴答滴答的緩慢行走,內心的擔憂隨著流逝的時間不斷膨脹壯大。

  人沉靜地躺在病床上,呼吸薄弱的宛如會一輩子沉睡。

  慘白的臉色,讓人難以想像早上見到的那抹治癒人心的笑容只是幾個小時前才見到的光景。面無表情明明容貌還是那麼美麗動人,但愈看卻愈加傷心難過。

  手緊握雙拳,恨不得自己能夠替代對方。即使知道對方會露出與他現在類似的表情,至少她只是心理上感到難過,並不是身體狀況出問題。

  昏迷著,不知何時會醒,除了陪伴在側沒有其它的選擇。

  早上才說晚上要一起出去約會吃頓大餐,但任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爽約。

  時間一分一秒流動,但心卻是靜止的。

  兩眼無神的盯著雨音的睡臉,手輕拂過對方的臉頰,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滑過兩頰。

  曦默默看著兩人的互動,表面沒有太多情緒波瀾,但內心還是難以保持冷靜。

  月緩緩靠了過去,雙手已經纏上了繃帶,被吩咐短時間必須乖乖休養。不過人倒是一點都沒有傷患的自覺,表情與曦呈現對比,一派輕鬆的讓人誤以為她還搞不清楚狀況。

  「怎麼辦呢?」

  輕柔的聲音小聲地詢問上司,詢問的是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還能怎麼做呢?已經確認現場遺留著星靈的粉末,要追查隨時都可以,就連背後的兇手是誰都已經有了眉目,整體處理起來效率可是高得嚇人。

  只是,明明已經確定了兇手,但是該怎麼做卻像是擺在了天平的兩側,舉棋不定。

  「不查嗎?」

  這聲音出自日晴,聲音略帶著沙啞。雙眼雖然從來沒有離開過雨音,但聽到關鍵字的瞬間多了些許活力,脫口而出的話語帶著不容拒絕的殺氣。

  有活力是好,可是這股活力恐怕不是好事。就如同流動的河流實質上卻是條毒溪,從源頭就受到汙染就算有流動是活水真的是好的嗎?

  月一直注意著曦的側臉,並非小雨那邊不令人擔心,只不過她知道人會沒事的,重要的還是曦接下來會做何打算。

  「……」

  階級的差異曦顯然沒有聽到兩人的聲音,但她內心依然在天人交戰著,一時之間也毫無主意。

  「出去外面談。」

  「了解!」

  兩人緩緩離開席位,拉開紙門走向了外廊。





  小桃抱著狐狸領著客人進門,可能是還不習慣被這位活力充沛的少女抱在懷中僵硬的彷彿一個似假亂真的布偶。而來訪還會與狐狸陪同的顯然只有一人,便是聽聞有人受傷特意前來探望的煌冥。

  「人還好嗎?」

  「應該還好。雨音大人只是暫時昏迷不醒罷了……不過甚麼時候醒我也不大好說,所以好像也不算是還好耶。」

  對這個不好笑的笑話乾笑了兩聲,就算是她也知道不是講笑話的時候,發現自己緩和不了氣氛後立刻換回原先嚴肅的表情。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死不了就對了!」

  雖然嚴肅,但說出口的話語同樣感覺不出來。幸好因為階級差異對方聽不到,不過煌冥似乎還是猜到幾分似的露出有點無奈的表情。

  如果人有事表情不會是這種模樣,就算沒哭應該也會哽咽到說不出話來。由此推斷人應該沒事,只是狀況沒有好到能露出燦爛笑容一語帶過。

  總之,還是先去看看狀況吧。煌冥收回追問的想法,稍作思考後做出這個判斷。

  兩人的腳步很快便來到病房,在見到傷患前首先看到的是在外頭說話的曦以及月。煌冥理所當然的先向兩人問好。

  月用力地揮舞著手臂,而曦則是微微欠身。若不知道兩人的身分還真會以為月的階級比曦還高。

  小桃懷中的狐狸想掙脫懷抱,原本想放開放牠自由,但是被曦的一個眼神制止。

  煌冥也注意到眼神,好奇的詢問。

  「請問有什麼不對?」

  「沒甚麼。」

  明顯的謊言,但是煌冥卻沒辦法追問。因為把小狐狸緊緊抱在懷裡的人不是曦而是小桃,她雖然是接受到命令,但誰也不好說混有私心。明明只要加重力道不要讓牠溜走就好,但偏偏就是要露出一臉陶醉的表情磨蹭臉頰。

  「诶嘿嘿嘿……咱很久以前就想這麼做啦!」

  雖然小狐狸滿臉都是受到驚嚇的表情,但是看上去只是不習慣並不討厭。加上不曉得曦的用意,煌冥覺得這情況下還是靜觀其變吧。

  在內心做出決定,然後便是伸出手要拯救小狐狸,只見他一伸出手小狐狸二話不說立刻掙脫小桃的蹭臉頰攻勢,靈敏的直接跳回煌冥的懷中。

  手輕拂過狐狸的毛皮,安撫剛剛受驚嚇的心靈,這個溫柔的動作果然讓小狐狸稍微冷靜下來,狐狸尾巴也隨著心情擺動。

  「明明可以跟咱多撒嬌的說……」

  這句話出自下等人的小桃口中自然中高等階級的人沒聽到,並不影響對話的節奏。

  「煌冥大人,請問該怎麼做?」

  「怎麼做?看妳的樣子應該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既然如此何必來問我呢?公事公辦吧,如果一切證據都掌握在手中的話。」

  不用前情提要立刻就進入狀態,畢竟也才早上發生的事情,人並沒有健忘到這麼短時間就忘得一乾二淨。雖然不知道對方目前的進度,但既然會找他商量,估計只是一時拿不定主意。

  早上他才說一切公事公辦,那麼現在要他提供個無視規則的選項顯然不可能。

  曦完全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這瞬間煌冥才意識到對方並非拿不定主意,這句話僅僅只是告知。早上他除了說要公事公辦外,還說了會全力配合,顯然對方這麼快就來兌現承諾了。

  煌冥注意到小狐狸的耳朵動了兩下,有些多此一舉的表示對方是認真的。曦不管何時都是認真的,所以證實這點有些毫無意義。

  煌冥不動聲色的直視著對方,聳了聳肩,雙手一攤也只能實現承諾了。正所謂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可不希望在某人心中認定他是個不守信用的人。

  「那麼,要我做什麼呢?」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不知經過了多久時間。

  雙眸映照出雨音平穩的睡臉,但卻感覺不到一絲感情。與其說是守候,倒不如更像是守靈──這麼形容是過分了點。

  雨音沒有死,但是,在日晴的心中,她是自己應該保護的對象,而如今對方卻因為自己而受罪。

  雖然沒有證據與他捲入的事件有關,但這只不過是沒有實質證據罷了,幾乎已經確定。

  曦大人與月小姐在外頭商討接下來的對策,他相信這件事情不可能就這樣算了。憑藉著早上找到的證據,要求全體人員全力蒐查並不是辦不到的事情,只需要決策人員的果斷。

  而若只缺乏勇氣,那麼曦永遠不缺。她並不是會懼怕身分的人,只要一有機會她至死方休。

  門拉開來,三個人的腳步往裏頭走來。曦、月以及小桃進到屋子內,讓不知凍結多久的空氣重新活耀。

  多了三個人,但室內的採光似乎也隨之變得明亮。

  不,那是因為日晴因為這三個人的到來原本靜止的思緒重新了過來,整個房間其實並沒有任何改變。

  幾扇窗戶提供著照明,溫和的陽光不刺眼,提供傷患一個良好的養病空間。這裡其實並非外頭設立的醫院,而是曦家中特別設立的診療所,雖然有人來求醫也會進行免費診斷,但主要還是提供給巡警使用。

  雖然提供給外人免費診斷,不過因為設立的地區是在一般人鮮少會踏足的上等人區域,所以幾乎沒有普通民眾上門。

  更重要的一點,那便是駐守的醫生本身就給人種不可靠的感覺。

  小桃穿過兩位主人來到雨音身邊,伸出手簡單的替後者把脈,還是既嚴重又不嚴重的曖昧情形,唯一更能掌握的大概是至少得昏迷一個月以上吧。

  下等階級的身分頂在頭上,任誰都會有股不信任感。也因為小桃是曦家中的僕人兼任診療所的醫生,總給人種「除非走投無路否則不要列入考慮」的刻板印象。

  但只要相信她,小桃絕對是名非常優良的醫生。不然日晴不可能衝著免費就放心把雨音交給對方。而這份信任多少也是出自於對於曦的用人不疑,雙份信任下要他為小桃是數一數二的名醫掛保證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對於小桃來說這份信任只會是壓力。雖然已經確認好雨音現在的情況,但有些時候真不希望自己能力這麼厲害。

  小桃嘆了口氣,緩緩抬起頭面對著的,是月大人。

  「沒問題,還撐得住。」

  這句話理所當然傳不到中等人的月耳中,但是人與人的溝通並不是只能依靠言語,兩人間還是有著得以溝通的管道在。不動聲色的把狀況傳遞給對方,雖然多少不比當面交談還來的有效率,但是只需要聽到關鍵詞就夠。

  在執行前特意瞄了曦一眼,顯然她並不想這麼做。除了懶外加自己身上的傷外,多少還有些許不捨。

  但是曦並不會給她好臉色看,月說到底也只是垂死掙扎罷了,聳了聳肩還是決定得做。

  「日晴,我有方法可以讓雨音醒過來。」

  「真的?」

  驚醒與喜悅同時出現在日晴的眼中,抬起頭就能見到對女朋友的真誠情意。雖然很容易忽視但微微腫起的眼睛周圍就是關心的最佳證據,這眼神、這神情,不管怎麼形容都是個重感情的人。

  或許是自己曾經也遇過這樣子的人,勾起的回憶除了她自己以外誰又能知。原本懶散的雙眼突然活了過來,多了平時所沒有的氣質,或許該說多了些許任性。

  「曦。」

  緩緩說出口的言語呼喊著對方的名字,比起平時似乎更多了種親暱。若要形容或許是撒嬌,但是這份情感似乎傳遞不到對方的耳中,面無表情的目光讓曦也只能無奈的表示投降,要對方放手去做。

  伸出手輕輕抓住仍然在昏迷中的雨音的手,隔著繃帶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星塵在裏頭流動的脈搏雖然微弱但還是在跳動著。月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生命的跳動,然後伸出了另一隻手。

  沒有看日晴便準確的扣住對方手腕,他明白這是要讓雨音醒過來要做的事情雖然疑惑但還是半點掙扎也沒有。

  「可能會感到頭暈,忍一下就過去了。」

  這句話作為警告或許來的太晚了些,話語剛落瞬息之間就感覺到天旋地轉。這並非是字面上意義的那種,一瞬之間湧起衝上來的感覺令人感到噁心想吐。

  不對,不只是噁心。更多的應該是更加劇烈的疼痛。彷彿體內流動的星塵多了躁動導致疼痛的因子,隨著心臟的跳動就將痛苦傳經全身。

  先是心臟然後是全身,最後又流回心臟。如此循環的過程絲毫沒有能夠習慣的一刻。無時無刻的痛楚直接讓他的雙腳支撐不住的忍不住跪地,更不用提不斷旋轉的眼前景色,根本就是酷刑。

  堅持不過三回合,眼前一黑超過身體的極限一個踉蹌隨著重心向後躺倒,直接失去了意識。

 

  早已預料到,一陣輕柔的微風短暫的接下了失去意識的日晴,小桃一個跨步接替風接住了對方。

  「沒事?」

  曦挑起眉,問的話語有著雙重甚至是三重意思。不只是問日晴同時也是問雨音以及對方自己。

  「我沒事哦,只是有點貧血──至於兩位大人的話……應該沒事。」

  小桃先是替自己把脈確定自己沒事,然後才用雙眼確認日晴與雨音有沒有事。看上去似乎有點搞錯了順序,應該要先關心突然昏倒的日晴,但其實她的應對順序是非常正確的。

  透過肉眼看似不靠普,但是熟知剛剛月所做的事情,只要確認還有沒有呼吸便足夠了。雖然剛剛月沒有說明,「共享」的過程其實是有非常高的風險,雖然能夠如字面上的意思能夠由兩個人分擔痛苦,但這轉換的過程很容易會出意外。

  像是轉換過程中月出了差錯、日晴無法承擔雨音分過來一半的痛苦……諸如此類其實有多達十種以上會導致死亡的意外狀況。而這些意外只會造成的結果只有一種,所以若沒有人死就代表成功。

  月緩緩放開兩人的手,她的工作已經結束,現在只想要趕快回去補眠。可能是顧慮到她今天的確出了不少力甚至已經超過普通人的極限,明顯是想公然在上班時間偷懶,但是曦直接算她是公假沒有阻攔,甚至還用眼神瞪了眼小桃。

  接收到責備,差點連風也用上的二話不說趕緊去替月大人鋪棉被去,她一直不習慣自己僕人的身分,都忘記秋梗不在僕人的工作都該由她來做了。

  兩個人離開,但又感覺到兩個人偷溜進來。曦憑藉的感知感覺到有人隱藏了身形,而且那僅僅只不過是一瞬間的感覺,很容易就會被判定是錯覺。不過就算認定不是錯覺,曦也覺得毫無影響就多兩隻小傢伙罷了。

  只剩下無關的閒雜人等,是時候該進入正題。

  「醒了?」

  共享的效果將身上的痛苦給分攤,並非消失或是完全轉移,要形容的話就是好比說一顆蘋果一個人要一口吞下非常困難,但如果是切成一半給兩個人的話相對比較簡單。

  同樣的道理,如果說身體殘留的痛苦必須昏迷一兩個月,那麼只要分攤出去就能縮短這個時間。

  雨音緩緩睜開眼睛,微微起身就感覺有股電流串流全身,並不是某個特定的地方在痛著而是彷彿隨著心臟每次跳動全身便痛一次。說實話這種每分每秒的痛楚正常人根本難以接受,昏迷或許只是身體消彌痛苦的本能反應。

  中等階級的日晴瞬間接受那一半便直接陷入昏迷,更何況是意識保持清醒的雨音?

  緩緩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了這個稱不上問題的問題。

  注意到昏迷中的日晴,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第一個反應就是用手觸摸對方的額頭看有沒有發燒。

  「他沒事。」

  曦的保證擲地有聲,若說誰的保證最有信任,那麼她的保證肯定能排上前三。

  雨音點了點頭,但還是不放心的將自己的男朋友一道原本自己躺的位置上,將棉被好好的蓋上。這動作輕柔的好比輕輕流水,柔弱的雙手帶著她特有的溫柔,明明身體全身上下都痛苦不已,但看像愛人時的神色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微微的微笑。

  即使有些慘忍,但有些事情還是得說。

  「雨音。是不是妳,殺死了上等人?」

  直接切入正題的言語讓雨音的肩膀一僵,淚水在眼睛打轉的默默收回了手。緩緩轉過頭,直視著曦的目光。

  想要開口,但袖子卻被一個小小的力道拉扯。巫女服寬鬆的袖子下擺被一雙手給緊緊掌住,即使失去了意識日晴仍然無意識察覺到她的不對,想要制止。

  表情多了一絲不捨與痛苦,雨音輕柔的勾起笑容,用沒被抓住的那隻手輕柔的撫摸他的臉頰。雖然嘴角在笑著,但眼淚已經落下,寫滿不捨的表情糟踏了姣好的容顏。

  曦面無表情的將兩人的情感盡收眼底,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此情不渝,但,不代表所有事情就能因此網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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