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走在路上會很懶得跟認識的人打招呼。有時候就是會這樣,想要一個人待著,裝作自己誰都不認識。但凡事都有例外,對我來說,阿健就是那個例外。
每一次在路上遇到阿健,我一定都會跟他打招呼的。跟他打招呼,真心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就是喜歡在路上遇到他的時候,拍拍他的肩膀,或者揮揮手引起他的注意力,跟他說一聲「哈囉」。
但是那一天下課,我在走廊碰到他,手舉到了一半,卻打消了跟他打招呼的念頭。
因為當時他帶著一臉可怕的表情,讓人無法接近。
走廊人很多,他沒注意到我,錯身而過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他喃喃的說著:「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可惡的傢伙……」我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淹沒在下課的人潮之中。
走了幾步路,我發現了韻如走在前面,我記得剛剛的通識她跟阿健好像選的是的是同一門課,我立刻走了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她看起來一副沒精神的樣子,大概又熬夜追韓劇了。
一開口,我就問起了阿健的事。
「剛剛遇到了阿健,他心情很差呢。」
「對啊,沒交報告,被教授叫起來罵了。」她打了一個呵欠,手都不遮一下的。
「哎呀,怎麼會,他成績不是很好?」
「誰曉得呢,」韻如聳聳肩,「大概是那傢伙的緣故吧。」
「那傢伙?」我想起了阿健剛剛的自言自語,「他到底是誰?」
韻如歪著頭想了一下,「一個阿健的……怎麼說呢?損友吧。」
「所以是這個人害阿健報告交不出來?」
韻如丟了一個神祕的表情給我,「呵呵,何止哪。」
「啊?」
「最近阿健不是過得很倒楣嗎?一下子騎車雷殘,一下子吃壞肚子,一下子又踩到香蕉皮絆倒的……」
我點點頭,是有聽說過這麼一回事。
「好像都是那傢伙害的啊。」韻如挑了挑眉毛,「至少阿健是這麼說的啦。」
「阿健什麼時候交了這種壞朋友的啊。」
「唉,說什麼最近,那傢伙一直都跟阿健在一起啊。」
「什麼?他們認識很久了嗎?」
「好像上幼稚園之前就認識了。」
「這麼久了啊。」
「對啊。」
「能夠在一起那麼久,阿健一定很喜歡那傢伙吧?」
「沒有哪,一下子很好一下子很糟啊。有時候是可以牽著走在路上逛街的關係,有時候又是想要拿菜刀桶進對方肚子裡的心情啊。」
「關係這麼複雜啊!」
「那傢伙就是這樣啊,一下子幫他,一下子又害他的,讓阿健很無所適從。」
「最棒的朋友,又是最可怕的敵人。」
「對,就是這種感覺!」她肩膀撞了我一下,「很會形容嘛,言情小說沒有白看喔。」
我翻了翻白眼,「囉嗦」的罵了一聲,我跟韻如也是高中到現在的老交情了,但是韻如跟阿健認識的更久,好像小學的時候還同班過。
話說回來,從小就認識了啊,那樣應該算是青梅竹馬了吧。好好喔,有青梅竹馬。話說回來,認識他一年了,還不知道他身邊有這麼一號人物。是刻意藏著不介紹給我認識嗎?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好像有點吃醋。我鼓了鼓臉頰,對阿健生氣了一會兒。
我深呼吸平復了一下情緒,試探性的問著:「他們兩個有在交往嗎?」
「交往?」韻如一副狀況外的表情,「跟誰?」
我喏喏的說:「那傢伙。」
「喔喔喔,沒有沒有沒有,」韻如搖著頭,「說什麼傻話啊,根本沒在交往啊。」然後她噗哧的笑了出來,「說起來也根本不可能交往啊。」
看著韻如的反應,忽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我問:「那傢伙,他叫什麼名字啊?」
「嗯,他叫ㄒ一ˊ ㄍㄨㄢˋ。」
「啊?」
「對啊。」
我一臉疑惑,「ㄒ一ˊ ㄍㄨㄢˋ?」
韻如看著我,拼命的點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恍然大悟。
「啊,是習慣啊。」
「現在你懂了吧。」
我們兩人默默地走過大樓的一樓中廊,步下階梯,踏進陽光底下。眼前是一片草皮,中央的噴水池映照著一道彩虹,一隻松鼠飛奔過眼前,跳上一張長椅,跟坐在上頭的一個男生討東西吃。
我舉起手,遮著刺眼的陽光。
「阿健還真是喜歡找藉口呢。」
「呵呵,可不是嗎?」
陽光燦爛,看來今天又是一天會讓人心情愉悅的好日子。
(完)
後記:
隨便找些主題練習寫對話的時候,寫著寫著忽然發現:「喔?好像可以湊成一篇。」就把它寫出來了。
完成一件事情,那怕只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也能夠帶來一定程度的幸福感。
我的生活需要多一點這方面的小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