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 5-7 戰與逃----------------------------------------------------------------------------------------------------------------------
羅德全身癱軟倒在森林中，腦筋一片空白。他全身的體力像被抽乾，完全無法動彈，這是魔力枯竭的症狀之一。
自從前天回到迷霧森林後，羅德便依照米羅的指示開始研發新的複合魔法，但目前為止進度依然是零。
羅德看著灰濛的天空：「倒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太累了，完全沒辦法思考。先休息一下吧！」羅德閉上眼並放空意識，調整自己的呼吸節奏。正當筋疲力竭的羅德險些跌入睡夢之際，鐵灰的天空中冒出一名銀髮少女，克莉絲汀正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自己。
羅德坐起身來說：「克莉絲汀？妳怎麼會在這裡？」
她輕聲回答：「吃午飯了。」
「原來中午了，時間過得真快。」羅德站起身，準備回象牙塔去吃飯。
克莉絲汀的表情雖然跟平常一樣，但羅德隱約看得出她也有些煩躁，她似乎也正面臨撞牆期。回象牙塔的途中，兩人沒有交談。
象牙塔前擺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桌椅及餐點，米羅及克提雅早已開始用餐。累壞的羅德決定無視桌子以及餐點憑空出現的原因，坐下開始享用麵包以及濃湯。
羅德才坐下，對面的米羅便興奮地向他問：「進度如何啊？」
「……完全是零。」
「嗯，沒關係。慢慢來吧！這是所有法師必經的過程。」
羅德向克提雅問：「這湯真好喝，是克提雅做的嗎？」
克提雅的進度也很不樂觀，她的語氣顯得十分不耐：「啊？怎麼可能啊？」
羅德看向克莉絲汀，正在用餐的克莉絲汀沒看向羅德地搖搖頭：「那是？」
「沒想到米羅先生的手藝這麼好。」
「謝謝你的稱讚，不過這不是我做的。」
「那這到底是？」
米羅驕傲地挺起胸膛答：「這是我請鄰近村子裡的村民幫我們做的。別看我這樣，我在附近可是很有名望的呢！這附近的人生病都是由我過去幫他們治療呢！」
「嗯？可是我聽當地人說這個森林很危險，叫我不要靠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平常應該也不會靠近這裡吧？」羅德問道。
「這裡很危險是我向他們胡謅的，我只是不希望他們常常跑過來打擾我而已。我定期會到附近的城鎮賣一些藥或者是幫他們治病，不過他們並不知道我住在哪裡。」
那這些料理到底是怎麼送過來的？羅德的疑惑還沒說出口，克提雅便搶先開口向米羅問：「既然要幫助他人，為什麼又要隱居起來呢？如果成為國家魔法師不是會有更大的影響力嗎？」
米羅意味深長地笑著說：「妳是說像雷諾爾那傢伙一樣是嗎？」羅德及克提雅呆愣在原地，克莉絲汀則是瞪大雙眼直直盯著米羅。
克莉絲汀保持著同樣的表情向米羅問：「你認識拉普拉斯‧雷諾爾嗎？」
「怎麼會不認識？我跟他還有托里曼以前可是同學呢！」
「同學？」
「托里曼老師也是？」不同於克提雅及羅德驚訝的反應，克莉絲汀激動地站起身，並難得情緒激動地說：「既然是這樣的話，我想請您──」
米羅臉上掛著雲淡風輕的笑容，說：「我並不打算涉入任何家族或國家的事。我只想專心學習。」聽聞米羅的回答後，克莉絲汀緊咬下唇並握起拳頭。
「我不知道我的同學在外面做了些什麼事，我也沒興趣插手。我只能承諾你們一件事，就是我會引導你們在我這裡好好修練。你們要變得多強，取決於你們自己。妳是克莉絲汀，對吧？如果妳想為自己的家族做些什麼，妳得先讓自己變強。」米羅若無其事地繼續吃著麵包。
「米羅先生，你會答應讓我們在這裡修練是因為托里曼老師的請託嗎？」羅德問。
「我只是純粹覺得好玩而已。」米羅聳肩回答，接著把最後一口麵包送入口中後站起身，說：「所以你們要好好努力，不要讓我失望啊！」
※
稍作休息後，羅德回到原本的修練場地。羅德腦中有許多複合魔法的想法，但那些魔法陣構成太過複雜導致實用性偏低，或者魔力消耗過於龐大，根本難以實行。
創造魔法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首先要懂的就是如何構成有效的魔法陣，以及魔法陣各項符號所代表的意義，彼此之間是否會衝突等。如果魔法陣的構成太過複雜，那麼在施法之前將會花費許多時間，而在戰鬥當中這點是十分致命的。再者，如果在魔法陣當中放入過多元素也會造成魔力消耗增大，進而減低以魔法戰鬥的續航力。
才過沒多久，羅德又開始感到頭暈，看來該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要休息了嗎？」米羅的聲音從一旁的樹林間傳出，羅德嚇了一跳，說：「米羅先生平常都這樣神出鬼沒的嗎？」
「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我的魔力又快要枯竭了，所以我要先休息一下。」
「你的魔力還夠放複合魔法嗎？就是你之前開發出來的『那個』？」
「是指烈焰風暴嗎？」
「我怎麼會知道你們把自創的魔法叫什麼名字？隨便啦！就是那個。」
「好，我知道了。」羅德走回空曠的場所，準備施法。
「我現在的魔力只夠施放一次喔？米羅先生？」米羅雙手抱胸並點點頭。
羅德開始施法，四周的空氣被捲入至羅德的前方，並且逐漸成型為一個龍捲風。空氣開始變得灼熱，羅德周遭散發出點點火星，火星順著氣流被捲入風暴當中，接著──火焰在風暴中瞬間點燃。羅德將眼前巨大的火焰龍捲風推出，橘紅色的死亡氣流所到之處一片焦黑。
「好了，可以解除了。不然整片森林都要被你燒掉了。」米羅說道。羅德彈指，烈焰風暴頓時消散，只剩點點火星在空中消散。
米羅不解地問：「嗯，整體而言算是不錯。照理來說，有這種威力的魔法應該就已經足以對付你的敵人了啊？你還想追求什麼樣的魔法？」
「烈焰風暴的威力雖然強，但是還是有幾個缺點。首先就是魔力消耗量同樣很大，還有施放的時間……雖然我縮短過了，但是還是有點慢。」
「它的魔法陣可以再更精簡，我晚上吃飯再給你一些建議吧！這樣這些問題就可以解決了。」米羅輕鬆地說道，但羅德的表情仍未放鬆。
「還有就是這個術式很容易被躲開。」
米羅停頓了一會後，點頭說：「確實。我之後再給你些建議吧！」說完後，米羅走進樹林當中，隨即消失無蹤。
※
清晨本是平靜而安穩的時刻，但在芙蕾雅宅邸的廚房內則是例外。身為女僕的妮娜已經漸漸習慣早起，各項廚務家務也愈來愈熟練。她一如往常在廚房內幫忙準備早餐。
廚房的門開啟，安潔走進來，並對著裡面喊：「女僕長。」
「是！長官早。」女僕長聞聲立即到安潔面前並敬禮，安潔舉手示意不須敬禮。
「準備兩份早餐，讓妮娜送到客廳。還有，等等妮娜我就直接帶走了，她今天不用做任何雜務。了解嗎？」
女僕長立正回話：「我知道了，長官。」
妮娜將做好的早餐送到客廳時，安潔正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打呵欠。
「嗯？早餐好了嗎？等等用完餐之後回去換裝，然後跟我去附近的鎮上買東西，這是任務喔！」其實安潔私底下十分放鬆且隨和，與之前在討論任務時的嚴肅態度截然不同。
「任、任務？」
「不用這麼緊張，今天有客人要來，芙蕾雅要我帶妳迴避一下。趕快坐下吃早餐吧！」安潔說道。
「是政敵嗎？」
「正好相反，他是我們的同伴。只是芙蕾雅說不用讓他知道妳住在這裡而已，你們的事情愈少人知道愈好吧？」
時近中午，一輛馬車駛進芙蕾雅的領地，來到宅邸前。芙蕾雅則是早一步來到門口迎接。馬車的門打開，萊特伯爵從車上走了下來。
芙蕾雅敬禮說：「恭候大駕，萊特伯爵。」
「免禮，午餐準備好了嗎？一早什麼都沒吃就出發，我快餓死了。」
「當然準備好了，請進。」芙蕾雅將伯爵請進宅邸。
餐後，萊特伯爵與芙蕾雅正享用著紅茶。
「差不多該開始討論正事了。」萊特伯爵說。
「好的。」
「妳之前跟我說托爾瓦傑學院裡面有提爾克的內奸，對吧？」
「是的，這是羅德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查到的，我覺得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確實，這點很不尋常。難道是為了監視托里曼嗎？」
「或者是與托里曼接觸的人。」
「托里曼知道有提爾克的內奸潛入學校的事情嗎？」
「我有告訴他了。」
「嗯，學院的事情我們不好插手。不，應該說任何政治勢力都不會蠢到冒著得罪大批貴族的風險把政治勢力伸入校園才對。」
「對了，萊特伯爵。我能請求您一件事嗎？」
「什麼事？」
「可以請您幫忙追查蘭頓搜查隊的動向嗎？」
「我記得妳的手下叫羅德對吧？」
「是的。」
「妳為什麼要這麼保護他？我聽見有關他的消息都還滿負面的。無論是在蘭頓的部隊跟蘭頓打了一架，又或者是加入妳的部隊之後把提爾克惹火，甚至現在還把提爾克殺了。要是我的話，早就把這個麻煩製造者踢走了。」
芙蕾雅表情認真地說：「羅德是我不可或缺的重要戰力。」
萊特聳肩說：「妳開心就好。至於蘭頓的搜查隊我會請人去幫妳調查的。」
「謝謝伯爵。」
※
一名少年走進焦黑的廢墟內。他看著四周被燻黑的牆壁，以及崩塌在地的屋頂，狼藉的大宅已不復見當時的輝煌。這裡曾經是波恩城內最輝煌的建築，提爾克的宅邸。
地方派的大臣，納吉‧法拉傑走進其中，看著弗利安孤單的背影：「弗利安。」
弗利安忍住悲傷地說：「父親大人只是幫大家爭取跟中央派同樣的權力而已。」
「中央派就是如此，他們為了鞏固自己的利益，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弗利安緊握著拳頭抗議：「他們太蠻橫了！憑什麼那些特許行業都是由他們掌握？憑什麼肥沃的土地跟擁有特殊賦稅的土地都由他們繼承？只因為他們是開國元勳的後代？我們的爵位也是替國家拼命換來的！我們所付出的努力有哪裡不如他們了？」
納吉看著憤恨不平的弗利安，上前拍著他的背說：「所以我們跟你的父親才打算要翻轉這一切。」
「父親有稍微跟我提過，但我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跟中央派抗衡？」
「我們打算起義。」
弗利安地瞪大眼，說：「可、可是我們的武力根本不足以跟中央派對抗啊！撇開一般的軍隊不說，中央派有優秀的魔法師部隊，甚至還有通才部隊......」
納吉舉起手要弗利安冷靜，他接著說：「動武是萬不得已的選擇，但同時它也是我們最重要的後盾。我們的首要任務就是迫使中央在西區成立軍事區，至於前來軍事區接管的人選，我們已經打理好了。而且，我們的起義人民也會響應，如果要與整個國家的人民為敵，就算是中央派，想必也不敢輕舉妄動。接下來，我們就可以跟中央派上談判桌了。」
弗利安似乎有些疑慮：「人民會響應？」
「是的，人民肯定會響應。這點我們也已經打理好了。」
「到底是怎麼──？」
「不過首要任務還是讓軍事區成立。最後，還有一個很重要東西。」
「什麼東西？」
「一本魔法書。威力強大的魔法書。」
「這個我有聽父親說過，可是那本魔法書真的有這麼大的威力嗎？甚至可以制衡中央派的武力？而且，這個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納吉以不容質疑的語氣說：「絕對可靠。」
「那本魔法書在哪？」
「它就藏在托爾瓦傑學院裡。」
「托爾瓦傑學院？」
「提爾克卿早就派人潛伏進去，現在就只要等他的好消息就可以了。」
※
夜裡的托爾瓦傑學院內，托里曼的房間內依舊點著燈火。他看著桌上的羊皮紙，眼裡滿是擔憂。
「叩叩！」托里曼聽見敲門聲後立即將羊皮紙收入抽屜，說：「請進。」
柏格走進院長室：「托里曼院長，您叫我嗎？」
「是阿。」托里曼以手勢示意柏格關上門，托里曼接著在門上施展隔音的魔法，讓外面的人無法聽見房間內的談話。柏格立即察覺事態不尋常。他板起臉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托里曼表情嚴肅地向柏格說：「柏格，我希望你幫我辦一些事情，接下來的話請你仔細聽好了──」
隔天一早，一群軍人來到托爾瓦傑學院門口。
聽聞消息，趕往門口的某位老師向部隊的長官問：「請、請問軍官大人有什麼事嗎？」
他們拿出中央允許進入學院的許可證，說：「帶我們到院長室。」接著大搖大擺地走進學院。
帶頭的軍官連門都沒敲，便直接推開院長室的大門。托里曼像是早就在等著他們的到來一般地坐在位置上。
軍官向托里曼確認：「托里曼‧歐德院長？」
「是的。」
「我們需要您跟我們來一趟。我們接到消息指出，您曾經有窩藏全國通緝的逃犯羅德‧亞卓爾。請您配合接受調查。」
托里曼點點頭，說：「我知道了。」語畢，托里曼站起身。
曼妮滿臉震驚地看著托里曼跟著軍方的人慢慢步出校園。詹姆士則是將在走廊上看熱鬧的學生趕回教室內。克里特滿臉狐疑地看著軍方的人員。米德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厚重的眼鏡反射出托里曼瘦高的背影。唯有柏格仍坐在辦公室裡，表情凝重地回想著昨天托里曼與自己說的話。
今天，托里曼‧歐德在軍方的帶領下步出托爾瓦傑學院。校內的老師與學生，都驚愕地目送這名令人尊敬的院長被帶離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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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回 5-9 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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